谢皇后那里,处置完了吴宣党羽,单宇又帮着她打包行李、搬迁到别宫里去。她们收拾的当口,公孙佳就回到前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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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硕道:“那舍利子?”
公孙佳道:“为它生出了多少事?不如不要。上皇有娘娘照顾,还请陛下宽心。臣的病假——”
章硕道:“好、好的!哎,大典,丞相不来吗?”
容逸道:“公孙现在回去休养,等到大典的时候才好出席呀。”
章硕才说:“回家小心。”叮嘱妹妹要照顾好母亲,不要让她过于劳累等等。
妹妹耐心地等他说完,觉得他还不错,答应着,背起母亲离开了大殿,出来放到肩舆上,一气抬到车上,回家!
公孙佳在车上就合上了眼,太累了,她没这么熬过。现在两只耳朵里满是嗡嗡的金属声,头也疼得厉害,睏得要命又睡不着。回到了家里,单良等人接了,问道:“如何?”
公孙佳道:“妥了。”
妹妹问道:“外面呢?”
单良笑道:“你看回来的路上太平不太平?跟昨天没两样!妥的!”
“阿爹呢?”
“他呀,去接手梁平的营地了。”比梁平资历更足一些的也就是元铮了,军中服能人,换个别人哪怕衔儿高也未必能压得住。
公孙佳睁开眼,问:“吴家呢?”
单良道:“已经围起来了。那个不是咱们的活计,不过我派人盯上了。赵相公,狠!”
公孙佳道:“好。单先生,妹妹交给你了,接下来的事,让她来做!”说完,她就再也撑不住了,一头栽倒了……
妹妹很慌!问道:“翁翁,怎么办?”边说边把人抱起来往房里拖。一群人七手八脚把公孙佳放回卧房,御医来诊断,说是累着了,耗神太过所致,比之前都要更严重一些,最好是静养。
单良镇定了下来,对妹妹郑重一礼,把小孩儿吓了一跳,跳着躲开了半个身子,说:“您这是干什么?”
单良道:“君侯,来吧!该您承担起责任来了!”
妹妹看看床上的母亲,咬咬牙:“好!怎么做?”
“来……”
熊孩子从来没想过,仅仅是个善后会有这么的麻烦!连请上皇退位这种事,她看亲娘做得都是很熟练的,为什么到了她这儿就快要被各种琐事给淹了?
接待各方访客,与各处亲友联络,问候太婆身体,关心母亲病情,还得联络父亲!哦,京城的治安,还有……亲娘,你是怎么压得住这群活猴儿的?!信都侯那群乱神也来了,还都是长辈,妹妹简直想打人。
这不不算,亲爹回来之后居然也不管她了,一道烟钻上房里陪媳妇儿去了,留下妹妹苦苦支撑,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来揍人。
边与单宇清点着最近的情报信息边说:“我好苦!”
单宇道:“君侯没看家父都不着急的吗?君侯遇到的事,比起丞相当年,差得远了呢。他们经过风浪的。”
妹妹心驰神往:“当时我要在就好了!”
“快干活啦!容小娘子她们,您还没安顿呢!她虽然有父亲,但是……”
“但是顶好得是咱们家安排的。”
“对!”
“还有一些旁的人,哦,军中……得与舅舅商议,先准备好人,暂时不能替换梁平的手下,换也要徐徐地换。对了,再以阿娘的名义下令,要节俭!共体时艰……啊!讨厌!还得给上皇进贡……讨厌!还不能忘了他!可得把他看严实了……”
单宇含笑看着她絮絮叨叨,这孩子可比公孙佳吵闹多了。
熊孩子突然回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悄声问:“你愿意南下吗?”
“嗯?为什么?”
妹妹想了一下,说:“这两天我有点明白了,你这么看着我,不是怕我办错事,是怕我想错吧?不是废立也是废立了,以臣谋君,难有下场。阿娘这是在退让以去陛下的疑心吧?交出去些东西,就要拿回来一些东西才行啊!南方现在正要用人,你很合适啦!阿娘说,单翁翁如果不是因为残疾,当不止于此,你是健全的呀!可以弥补这个遗憾了!你要是能做一代名臣,阿娘也会高兴的。我总不能让你一直当我的保姆呀!你还是东宫出来的,陛下也不会很忌讳你。”
单宇内心感动,断然拒绝:“你现在还是一身的奶腥味儿呢!接着弄这个!”
妹妹嘀咕着打开一封信,看火漆是余盛的,拆了一看大惊失色:“完了!彭彭彭彭……”
“啊?你放炮仗呢?”
“我哥问,事情怎么样了,老彭还被他关着呢!”
单宇的脸也变了:“坏了……”
当然坏了,彭犀绝食了!余盛好说歹说,人家就是不听,余盛问道:“你这是干嘛呀?不是说你犯了罪,就是……”
彭犀冷冷地道:“就是抛下我了嘛!”
“不不不不,别误会啊!”
“第二个了,”彭犀死盯着余盛,“我被第二个主公给抛弃了。有大事,遣开我!”
“没没没……不是不信任你啊!你听我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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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平衡
余盛快要哭了, 成年之后他对自己的定位就有了非常明确的认识——我,就是块废柴!小姨妈把我放哪儿,我就呆哪儿!让我干嘛就干嘛, 老实窝着一准儿没错!
在此之前,这个认知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凡小姨妈给他塞的地方,他只要认真干了、不用去想别的, 都能干得挺好,结果也很合自己的心意。到现在,雍邑副留守——在留守已经死了的情况下——他做梦都没想到的高位, 很好了,很可以了!
所以, 小姨妈这次回京,他也是保持着乐意的态度的,那是一点也不担心的, 公孙佳临行之前给他留了预案的,事情肯定会有一个好结果的,不用操心!
谁知道就遇到彭犀了呢?
这位大佬怎么就不按牌理出牌了呢?
看人不能把人给看死了呀!连着几天,彭犀连口水都不喝。余盛原想着劝他喝口水,这也是从电视上学来的,人在绝食的时候只要被哄得喝了口水,接下来就得吃饭了!哪知老头不上这个当!
余盛围着彭犀打转, 想劝他回心转意:“咱都好好的呆着,等阿姨那儿出个结果,成不?”
彭犀听了这话,干脆连抗议的声音都懒得给他一个了!
余盛慌了!姨妈让他看人,他给看成个死人算什么事儿?老头儿现在年纪已经不小了, 以一个常年做地方官的人的经验来看,他已经活超了平均年龄了!
余盛接到京城的回信之后,就一路滚到了彭犀面前:“我怕了您了,成不?睁睁眼?”尼玛!老头儿眼都不睁了!他抖着手往老头鼻子底下探去,不能够啊,印象里老头还有几十年好活呢,这会儿要是死了,怕不是他这只蝴蝶给扇没的吧?
余盛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然后就看到彭犀恶狠狠地睁开了眼!
余盛吓了个倒仰:“呀!您还活着呢?不不不,我是说,还好您还活着呢!您看这个!看这个!”他哆嗦着从袖子里掏出个信封来,“喏,阿姨临走前留的!您一看就知道了!”
彭犀绷着脸接过了信,对面余盛响亮地抽了抽鼻涕,抬袖子擦了把脸,把彭犀给看恶心了。
老头儿抖了抖信纸,挡在了眼前,凝神一看,不由大惊:“什么?!”
余盛抹完了脸,忙头问:“怎么了?!”
这信纸上写的信息很简单——公孙佳不确定自己回京之后会遇到什么事儿,但是结果是她不能料到的。她把老婆孩子都带走了,因为这俩都是不省心的熊孩子,一旦发生什么事儿,说不定这俩就绷不住要翻天惹祸,自己还能看得住,别人就不一定了。如果自己回去之后发生了控制不住的事情,会设法把熊孩子妹妹给送出来,经历大变故之后,估计妹妹会安静一些。那时候就指望彭犀照顾妹妹了,公孙佳这些年已经把很大一部分势力转移到了雍邑,这部分势力就请彭犀帮妹妹筹划了。
结束!
这是托孤了啊!!!
彭犀一想到公孙佳为什么回京,头皮一阵发麻!
余盛接过了信一看,倒是松了一口气:“害!您老甭急,我阿姨肯定没事儿的!她一辈子经过多少事儿啊!她都办得了。亲娘哎,吓死我了,还以为有啥事呢?”
彭犀问道:“你没看信?”
“阿姨给你的,我看个啥?”余盛莫名其妙地说。
彭犀气结!好的,我知道了,您的家业确实得我来守!您这外甥,他就不适合给您看家的!
彭犀道:“雍邑有多少自己人?京师情况如何?丞相如何?女公子呢?对了,大长公主与陛下呢?”
“哦哦哦!”余盛见老头肯说话了,忙说,“在这儿,在这儿。”从袖子里又掏出了张纸,气得彭犀想把这倒霉玩艺儿再打一顿!
接了过来一看,彭犀更惊:“坏了!”
余盛道:“有啥好坏的啊?不是挺好的吗?”
看着这个傻孩子,彭犀已经不想生气了,只是说:“你啊,能多想一想,做个帮手,丞相也不至于这么操劳了。”
余盛十分羞愧:“我就只会听话。您说,怎么办吧。”
“一时半会儿还坏不了事儿,你先不要急,你就在雍邑先把这家看好!”老头儿不绝食了,突然之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充满了干劲儿,说,“我得回京,与丞相面议!”
彭犀起身,眼前一黑,扶着脑袋坐了回去。余盛大吃一惊:“您怎么了?”
饿的呗……
老头儿说话算数,说绝食,一口水都没喝,几天了,自是撑不住的。余盛急叫来了些吃食,等彭犀吃饱喝足,说:“事情就是这样,您先歇着,等我跟京城联系上了……”
“不行!嗝——”彭犀打了个嗝儿,拒绝在雍邑闲住。
余盛道:“如今南方水灾,先帝,哦,就……那个,太上,他弄得一团糟,正收拾烂摊子呢。您就算帮我成么?南方有事儿,就得指望北方支援……”
彭犀喝茶拍胸口顺了气儿,说:“那个你能做得了,你做不了,也有别人帮你呢,且用不到我!我得回京城去。”
余盛道:“那不行!”
彭犀看看他,余盛也毫不示弱地回望回去,彭犀道:“那好,雍邑现在要做什么?”
余盛开心了:“主要是筹集物资……”
余盛以为,老爷子这是要帮自己了,把自己的问题给彭犀讲了。彭犀也抬手给他理了理头绪,先分几个大类,每类如何做、收支平衡怎样搞,刷刷几下,比余盛自己弄的条理还要清楚。余盛照着他给弄的条款,觉得老爷子真有点本事!
这一天,他统计完了药材的存量,拿去把彭犀商议分配,到了才发现彭犀不在家!四下一问,老头一大早就出城去了!
彭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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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盛的心眼儿放到彭犀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彭犀从恢复饮食到跑路一共花了五天,其中三天的时间还是用来吃饱饭,把身子骨吃壮一点。
彭犀还是有品级的官员,一路走官道、花的是朝廷的钱住的是朝廷的驿站,他年纪不小了,筋骨仍然强健,回京的速度比公孙佳赶紧还要快上两天。
京城,妹妹才接到余盛发来的急信不久,彭犀就叩响了公孙府的门环!
府里认得彭犀,见了就笑着欢迎:“长史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一路将他引进府里,边走边轻絮叨——公孙佳养病,事务交由女儿处理,熊孩子精力充沛,就是有时候不那么有条理,生手嘛!单宇还要忙点宫里的事儿,有点盯不过来,大家都被弄得紧张兮兮的。
“您回来了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