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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秉性下等 回南雀 6832 2024-06-29 14:56

  我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

  “他喝醉了他喝醉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连忙去掰冉青庄的手。

  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兆丰叫得更大声了,致使店里另一桌客人频频往这边看来。

  怕冉青庄一冲动真把兆丰手指给掰断了,我急起来,拍了桌子,语气也不免严厉几分。

  “冉青庄!”

  他一下松开力道,兆丰满脸痛楚地缩回手,捂着食指在那儿直抽气。我想过去看看他有没有事,刚起身,冉青庄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抓着我,又什么也不说,只是仰头望住我。

  “我去看看他……”语气软和下来,见他没有反对,我挣开他的手,蹲到兆丰身边,询问他的情况。

  “啊?我没事啊。”兆丰不解地抬头,完全是记吃不记打的傻样,“我们俩闹着玩呢,季柠你干嘛这么严肃?”他勾着我的肩,几乎要跟我额头碰额头。

  我往后仰了仰,这边才松一口气,那边冉青庄撑着桌子站起身,在我和兆丰头上投下一道阴影。

  他本来就高大,又长得一副冷冰冰、凶巴巴的样貌,没什么表情地从上俯视下来时,便格外得有压迫感。

  我一激灵,就听他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吧。”

  说完不再看我,拄着助步器,擦过我身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欸?这就走啦?酒都还没喝完耶?”

  兆丰屁股离凳,一副要去追的模样,我牢牢拉住他,把酒瓶里剩下那点酒全都倒进吃剩的菜里。

  “行了别喝了,我叫车送你回去。”

  冉青庄走了,兆丰醉了,我也没心情继续吃下去。买完单,我扶着兆丰东倒西歪地出了小饭馆,卫大吉见状远远跑过来,帮了把手。

  叫的车没几分钟就到了,我送兆丰坐上后排,随后挥手与他道了别。

  回到住处,一进门就见冉青庄正靠在石桌旁抽烟,小小的院子满是缭绕的白雾,味道呛人。

  想着好歹两个都是我朋友,朋友和朋友闹了矛盾,我这个中间人怎么也要调和一下的。

  踌躇着,我主动走过去,道:“兆丰喝醉了,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你别放在心上。”

  他用左手夹烟,右手翻着花样地把玩着自己新买的打火机。

  “你知道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吗?”

  我一愣:“预防……合联集团的余孽报复?”

  烟雾上行,将他笼罩其下,幽暗的瞳仁仿佛也沾染了一点灰蒙,显得冷冽异常。

  “那你还带别人过来?就这么信任他,迫不及待要见到他吗?”

  卫大吉没有阻止,加上就在村子里,兆丰又是知根知底的,我以为不要紧,经他这样一说,我也吓一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我,我不知道你们会撞上,而且……而且我也没想往家里带。”在他的逼视下,我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都要轻若蚊吟,“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或许是见我认错态度良好,听了我的话,他眼里冷色稍有和缓,但眨眼间又覆上更厚的寒冰。

  “你们一直有联系。”

  他语气笃定,仿佛看过我和兆丰的聊天记录。

  “没有,就……不久前才重新遇上的,今天他才联系我……”我大概说了下和兆丰重遇的过程。

  他点点头:“哦,你们好不容易重逢,这是老天做媒要你们再续前缘,你应该联系他的。”

  我就觉得这话耳熟,一回忆,想起是之前给他林笙手机号时我自己说的。

  他竟然也会拿话刺我?

  知道他这是说反话,其实还是在怪我私自联系兆丰,但因为我有错在先,也只好乖乖任他刺。

  低垂着头,我又说了遍:“对不起,我错了……”态度诚恳,心口如一。

  半晌无话,我偷偷抬眼看他,见他视线落在别的地方,脸虽然还是很黑,但像是也没什么要盘问的了,就想悄悄溜走。

  指尖才触上门板,身后便再次响起冉青庄的声音。

  “季柠,你当年为什么要给他补课?”

  我紧张地浑身一颤,稀里糊涂发了张好人卡:“……他人不错。”

  身后静了片刻。

  “不错?不错到你宁可跟我闹翻也要给他补课,那是真的不错。”他极短促地笑了声,顿了顿,语气微沉地问我,“季柠,在你心里,他是不是比我重要?”

  第64章 我怎么变娇气了

  在岛上,那会儿我记忆缺失,对冉青庄爱而不自知,做了许多披着赎罪外衣,实则一往情深的事,没有一点悬念的把自己的内心暴露了个干净。

  冉青庄起初一直拒绝我,也再三警告我不要对他心存妄想,直到我掺和进他的任务。

  那时候他对我到底是感动多一点,还是吊桥效应多一点,亦或两者都有,现在谁也说不清楚,我觉得连他自己可能也分不清。

  然而这种突兀的激情,注定无法长久。如此一想,这些天他的冷漠或许也不是因为怪我多管闲事,只是错位的情感归位,形似爱情的东西不见了。他在慢慢恢复理智,重新拉开与我的距离。

  但就跟许多心理上的疾病一样,治愈需要时间,也需要一点机缘,不能刺激,一刺激就容易反复。

  本来,他已经走过桥的大半,要是没意外,估摸着再十天半个月便能彻底走出这座摇摇欲坠的桥。结果偏偏这时候,杀出个兆咬金,拦在桥头,一脚把他踹回了桥当中。

  危桥再起波澜。我到底为什么弃他选了兆丰?在我心里是不是兆丰比他重要?这些问题,源于八年前的心病,也源于那点仅剩的、虚妄的错觉。

  兆丰跟冉青庄比有没有可比性?

  我对兆丰并无意见,也很尊重他,可他跟冉青庄确实没什么可比性。

  但我能不能就这么承认?

  不能。当然不能。

  于是我握着门把,背对着冉青庄道:“你和他都是我的朋友,没有谁比谁更重要,在我心里,你们是一样的。”

  身后又是一静。

  “我和他是一样的……”冉青庄喃喃着,嗤笑一声,像是觉得可笑,又像是无法接受我将兆丰与他并列。

  我忍着回头的冲动,咬牙道:“是,都一样的,为你做的事,我也会为他做。”说完推开门快步进屋,一口气跑上了楼,生怕冉青庄还要追根问底,问些我难以作答的问题。

  自此以后,我与冉青庄的关系就更冷淡了,除了吃饭碰不到一块儿。有时候为了与我不坐在一张桌上,他还会在餐前故意出去抽烟,等我用完了餐再回屋。

  撕裂与他的联系,远比我想象的更痛苦。

  心脏上生出的,原本与冉青庄相连的那根线,现在连着皮肉,鲜血淋漓的被拔去了。那里缺少了一块,持续地疼痛着,伤口一天更比一天恶化。

  无时无刻,我都在压抑自己,不去看他,不去碰触他,不去在乎他。有那么几个瞬间,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的时候,甚至会期盼最后一刻的来临。

  是不是死了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赶紧的吧,我太累了,也太疼了。

  夏日一场骤雨过后,滚烫的大地终于得以降温,体感也舒适许多。

  严霜在傍晚时分来到大榕村,踏着半干的水迹,按响了小楼的门铃。

  她与冉青庄坐在餐桌边谈话,我就在后头给他们烧水沏茶。

  这次来,严霜带来了合联集团一案的最新消息。

  经过一系列的劝说,金夫人目前已经同意做为污点证人出庭作证,来换取与儿子的平静生活。

  区可岚搭上了国外臭名昭著的黑手党家族,放话谁能替她母亲报仇,谁就能获得一百万美金的酬劳。

  金辰屿还在追捕中,线索一直有,但他非常狡猾,在一个地方不会停留超过三天,往往查到一个落脚点冲过去围捕,他早就已经人去楼空。而就像耍着人玩一样,这种事一再发生,周而复始,叫警方恨得牙痒。

  “局长会为你授勋,仪式不对外,不公开。等开庭你做完证,案子了结,我们会给你新的身份,新的名字……”

  将沏好的茶一杯给严霜,一杯给冉青庄,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他不能……回去继续当警察吗?”

  严霜谢过我,耐心解释道:“那太危险,目标也太大了。虽然对外,我们宣称老幺已经死了,但一旦开庭,消息就会走漏。背叛社团,出卖兄弟,这是犯了大忌,哪怕不是合联集团的人,也能得而诛之。”

  我怔然地听完,去看冉青庄的脸。他垂着眼,盯着茶杯中悬浮的茶叶,面色平静,毫无反应,显然早就知晓不光是现在,就算很久的以后,自己也会一直持续这样的生活。离群索居,受人保护。

  这是铲除金家这棵庞然大树必须付出的代价,想来在成为卧底前,他已经将这些想得很清楚了……

  “不光是冉青庄,我们也给你安排了新的身份,同时会派人在暗处保护你的家人。”可能想安慰我,严霜道,“你相对好一些,只要不想与坂本信袁结仇,道上的人就不会主动招惹你。”

  纹身竟成了保命符。那我要是一直和冉青庄在一起,是不是也能替他挡一些灾?

  可我马上要死了,死了这张皮也就没有价值了。

  我心事重重地离开餐厅,瞥见厨房里的刀架,脑海里阴暗地生出一些血腥可怕的念头。

  能不能我死了……但纹身留下?

  停停停,不行,这也太变态了。我甩甩头,将还没成型的念头甩出脑海。

  就算我愿意冉青庄也不能愿意,我想什么呢。

  晚饭前严霜就走了,我与冉青庄一道将她送到门口。

  “对了,过几天主诉检察官会过来,我等会儿把他联系方式给你,你记得接他电话。”她叮嘱冉青庄。

  “叫什么?”冉青庄问。

  她打开车门上车,想了想道:“傅慈。你可以在网上查到他。”

  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自主“啊”了一声,冉青庄看向我:“你认识?”

  我连忙摆手:“没,不算认识,就是在医院里见过两回。”

  这也太巧了。

  晚上我偷偷上网查了查,还真查到了傅慈的相关信息。

  罪恶克星,悲剧检察官,身残志坚,浴火重生……都是网上对他的标签。

  傅慈从小患有心脏疾病,身体虚弱,但凭着惊人的毅力,仍旧完成了学业,成了一名优秀的检察官。他对罪犯从不手软,总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在他人生的前二十七年,虽然有波折,但事业顺利,爱情美满,也算是过着令人称羡的生活。

  但就在他二十七岁那年,一切朝着最坏的方向策马狂奔。由于拒绝了犯人的贿赂,他被人在车子里动了手脚。未婚妻开着他的车出了意外,命救回来了,人却再也没醒过来。

  十年后,未婚妻死于多器官衰竭,基于她意识清醒时签下的器官捐献协议,医生将她的心脏给了傅慈。

  十年浴火,一朝重生。去年一整年傅慈都在医院休养,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一回归,上头便将金斐盛的案子交给了他,足见对他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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