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十几个男子就这么定定地站在门外,如同鬼魅,又如同雕塑,风雨拍打在他们脸上,雷电在黑暗的天际轰鸣,他们却似乎连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
刘二冷冷地看着这伙神秘人,他隐隐地叹了口气,他低下头,见刘赐也看向他,他沉着脸,冲刘赐眨动了两下眼睛。
刘赐仍是一副跋扈的神色,似乎丧了命也不怕,但他心里是挺犯虚的,尤其是当他看到刘二冲他眨了两下眼,他越发的在心里滴下冷汗,他知道刘二这眼神的意思,是告诉他,自己对付不了这么多人,要谨慎行事。
刘赐仍是冷着脸,转过头面对着水杨儿,他觉得也确实是难为刘二了,对方可是二十多个人,刘二武艺再高,面对这些人,自己逃生还可以,但还带着刘赐和婉儿,刘二护得了自己,可护不了刘赐和婉儿。
水杨儿露出一抹冷笑,看着刘赐,说道:“含章,你若是想过江,就让他们送你过江。”
说着,水杨儿冲着门外那二十多个黑衣劲装的男子努了努嘴。
刘赐仍是强硬地冷笑一声,说道:“你这是在威逼本公子?”
水杨儿的笑容又是变得娇媚起来,她笑道:“姐姐可没这个意思,只是你看到这偌大一艘船,没有十几二十个人,可驾驭不了,尤其是这狂风骤雨、电闪雷鸣的天气,如果没有这伙汉子掌住船,你们如何渡得了长江?”
刘赐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冷冷地看着水杨儿,脑子里飞速地盘算着对策。
水杨儿捋了捋自己那富丽的衣袖,笑道:“你们若是非得过江,就让他们送你们过去,只是这几年来这长江上倭寇的祸患越来越严重,尤其是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常有倭寇的鬼船出没,这些倭寇可最喜欢那些商客富丽堂皇的船只了,你们这种夜晚渡过江去,被倭寇劫了,杀了抛尸江里,可不奇怪。”
赖昌兴顾自眯着眼睛,他这辈子看的血雨腥风可多了,他那苍老干涸的眼睛看向刘赐,他倒是有兴致看这长得漂亮,又有才情,又得女人喜欢,又这般嚣张跋扈的豪门公子会被怎么折磨。
水杨儿又看了看婉儿,笑道:“你被倭寇劫了,杀了,也就罢了,只可怜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儿,若是被倭寇劫了,落到那些恶匪的手里,不知道要落得什么下场,倭寇见她生得这般漂亮,大概会把她抓到东洋国去,关起来给他们的头目生孩子。”
婉儿倒是镇定着,她抓着刘赐的手,镇定地迎着水杨儿那毒辣的目光。
刘赐一听到水杨儿把这威胁的话扯到婉儿身上,还说婉儿要被“关起来给倭寇的头目生孩子”,他登时就受不了了,他冷笑一声,说道:“你名分上是我的嫂嫂,如今竟拿武力威胁我,还要杀我们灭口……”
水杨儿完全占据了强势,她笑道:“你这话言重了,你说要过江,嫂嫂便送你过江,只是江上要发生什么事,谁也料不到。”
刘赐恨恨地看着水杨儿,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水杨儿继续说道:“嫂嫂再劝你一句,如果你觉得渡江凶险,就别犯这个险,别害自己送了性命,你若是想得开了,嫂嫂这便派人送你去潮州,去补那个候补知县的缺,潮州那小地方,也是个人文昌盛之地,早年战乱时可有不少中原士族逃去那里,想必那里的漂亮女子不会少,你当了县老爷,若是想进取升官,自可以谋些出路,若是想着悠哉享乐,你自可以悠哉快活……”
刘赐看了看外头那二十多个黑色劲装的男子,心下更是苦笑,想着:“这可真是要拿人性命的事情,我要真是那‘姚公子’,我这就多要些银钱,拍拍屁股去潮州当那七品官了,干嘛在这里冒着生命危险和你们忽悠?还哭着闹着要回那姚家去接那烂摊子?”
水杨儿观察着“姚公子”的神色,她觉着这“姚公子”是松动了,一般看来,如果是一个正常人,此时必定是选择去潮州当官,除非是脑子抽风了,才坚持要去送死。
水杨儿又缓和了语气,她拿出武力,已然将刘赐压制住,她素来是很清楚进退的,她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也不想真的将这“姚公子”灭口,她仍是要尽量避免把事情弄到这般鱼死网破的境地。
水杨儿自觉眼下已经把这“姚含章”抓得死死的,毕竟眼下她有赖大人支持,门外还有二十多个武艺高强的护卫,无论是文势还是武势,她都已然是占尽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