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皇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注视着这个女儿。
他想过是不是骆长淇知道了那人的存在,甚至还与那人认识,此番是用他来威吓长安。
没想到竟是这样恶毒的心思。
想要亲自将长安沉湖,竟还缜密地在花中注了致幻的粉末,她小小年纪怎么心肠如此歹毒?
他自认对这些皇子公主们,即便不如长安那般宠爱,也是一视同仁地给予了一位父皇的爱护。
眼下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竟出现了这样歹毒的孩子。
不过,如果事情只是这样简单,那便没有什么需要深纠的必要了。
“事情当真只是如此?”骁皇的语气阴晴不明。
被骁皇这样看着,骆长淇不住地惊惶,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到这个时候,若是再不说实话,她怕父皇的冷血,会架着锦衣卫的金刀从自己的颈间而过。
顾谨渊瞧着,这场闹剧到这里应是结束了,真是无趣地叫人倒胃口。
果然。
骁皇深出一口气,抬了抬手。
“传朕旨意,五公主心……”
“陛下。”顾谨渊拦了一下。
骆长淇当即眼中升起光点,少傅大人是近期宫中的热议人物,她自是认识的,若是少傅大人愿帮她一帮,父皇定会就此揭过的。
不过,显然她开心得过早了。
骁皇向顾谨渊投去一个质疑的眼神。
“陛下。”顾谨渊拱了拱手,“若是下旨降罪于五公主,定会惹来宫中打探罪因,若陛下没有就此斩杀五公主的心,还是密诏为好。”
骆长淇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谨渊。
前一秒神色温和的少傅大人,这一刻在她眼中如恶鬼降临。
骁皇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只方才心中事一下松懈,倒忘了这茬。
现下觉得有理,细思半晌,转身落座御案前,提笔写了些什么。
写罢,将那折子抬起,锦衣卫统领低头接过扫了一眼。
“谨遵陛下旨意。”
骁皇抬手挥了挥,统领一个手势,五公主与胡宜彩被一同提起。
方才一直听着五公主的叙述,胡宜彩只当骁皇不怪罪于自己,此下被一同提起,当即慌了神。
“皇上,臣女是无辜的,臣女不知道五公主是想害长公主,求陛下饶恕……”
锦衣卫可不管她求饶与否,密旨已下,当即提起两人便走了出去。
胡宜彩初还叫唤着,锦衣卫便将一物塞入她口中,叫她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骆长淇便乖觉许多,她怕自己若是真的叫喊出声,父皇便要采定少傅口中的就此斩杀了。
本以为是什么大事,现下对五公主与胡宜彩的发落已下,顾谨渊当即知晓没有自己的什么事了。
“若皇上无事吩咐,顾谨渊告退。”
“谨渊……”骁皇犹豫地唤了一声。
“陛下。”顾谨渊停住要离开的脚步,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谨渊,你可曾后悔?”骁皇迟疑地开口,“若是你想去看看……”
“陛下。”
顾谨渊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骁皇的话。
“当初是臣与您一同的决定,又何谈后悔?还是……”
“陛下您后悔了?”
骁皇动作一凝。
顾谨渊挑起右边的狭眉,脸上的温和有些维持不住,意外地邪气外露。
“说是想去看看,那人也该是陛下您才对吧。”
似笑非笑地:“您说对么,舅舅?”
骁皇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当即指了指外面,“给朕滚。”
顾谨渊又恢复了那一副严臣做派,“臣告退。”
那日骁皇没有回寝宫,御书房的灯烛亮了整夜。
……
长公主这几日看起来状态很是不好,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不说骁皇与太子,殿中的四个大丫鬟也都担心极了,变着法儿地哄人高兴。
清诗将近日宫中传的一些小道消息说给长安听。
“五公主违抗皇上的旨意,明明被下了禁足令,还私自出了宫殿,惹得皇上大怒,将旗妃贬为旗嫔,不止如此,还将她与那旗嫔一道贬到冷宫去了,下了令让侍卫将那宫殿牢牢圈起,叫她们再不能出来呢。”
长安看了过去,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清诗便说得更起劲了些。
她知道公主自从病重醒来后,可是比之从前聪明了许多,她这副模样是在思考呢。
“公主可知道是谁帮五公主逃出来的?”
长安露出一个好奇的表情。
说到这里,清诗有些义愤填膺,“是公主的伴读胡宜彩。”
这一点,长安所有的大宫女们都十分气愤。
连得最沉默的清雪都忍不住说了声:“吃里扒外的东西。”
几个大宫女们不由点了点头。
做长公主的伴读是多荣耀的事情,单是这个名头都能担胡尚书在官场好走许多。
长公主与五公主不和之事,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胡宜彩居然去与那骆长淇沆瀣一气。
这不是在打长公主的脸吗。
亏得陛下圣明,将公主伴读撤了,也不知那胡宜彩现在如何,反正是讨不了好的便是。
“我累了。”
长安听了半晌,像是失去了兴趣般,就要合衣躺下。
宫女们对视一眼,默契地住了口,上前为公主解衫。
长安很快便睡着了。
太子殿下来时长安刚睡着不久,清歌指了指垂下的床帘,做了个口型。
骆长平会意地点头,行出殿外,清歌跟在身后轻手轻脚地出来。
“公主今日又是醒不过一个时辰?”
骆长平沉声问道。
清歌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今日与公主说了些宫中的趣事,公主似是对五公主与胡宜彩被发落的事情有些兴趣,听过便又睡了。”
听罢,骆长平拧起眉头,“梦中可还是多有惊醒?”
清歌只稍回忆了下。
“一觉睡至半个多时辰,总要惊醒一个,每每惊喊着陛下与殿下,即是未曾醒来时,也有魇住的迹象。”
骆长平眉头拧得死紧,“太医开的药呢,可有按时服用?”
清歌无奈状,“那药便是多加了几两甘草亦是苦极,公主自那次后便聪颖了些是不错,只也不如从前那般愿听旁言,熬来的药三次有两次泼洒,还有一次能服下半碗便是不错了。”
这一点骆长平也很是头痛,即便是他来喂,长安也是拧着脸多有不依。
突然便有些想念以前傻乎乎的长安,虽然有些小迟钝,胜在说什么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