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医学院打得是钱太医的名号,而宁璧早年曾与他相识,宁婵媛得知他在此处,便果断私下里折价买断了手中房产和田地,将契书都托给中人办理,自己则带着这四个弟子搭成商船,一路北上来了海州。
她并非求方靖远替她申冤报仇,只求在海州能有一处清修之地,供他们师徒栖身便可。
方靖远大为意外,问道:“宁氏如此做法,有悖人伦,侵占财产,若是你愿意,本官愿修书一封,寄与温州知府,请他派人查明宁氏之过……”
“使君好意,宁氏心领了。”宁婵媛却摇了摇头,婉言拒绝,“家父留下能带走的,我都已经带走,带不走的,便是留下也无妨。毕竟我出身宁氏,也算还了出身的因果。至于其他人……”
她淡淡然地一笑,说道:“其实贫道的离开,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呃,方靖远没想到这位竟如此豁达大度,行迹近乎圣母,倒也敬佩,反正云台书院在建设规划时,就在后山修了不少小院专门作为特聘老师的宿舍,而如今闻名而来的大儒和名家并不算多,时不时还要他和辛弃疾去讲课撑撑场面,就让人带着宁婵媛和她的弟子们上山自选了个院子,至于她是当做宿舍还是改建成道观清修,便随她自愿,并无强求。
可后来他收到了温州的来信,才知道这位所说的惩罚,并不是唯心主义的因果报应,而是实实在在的现世报。
原来宁氏祖居所在的村子,背山而居,有山涧流溪,本是一块风水宝地,宁氏的祖坟也在山间,家庙和道观都是为此而建。他们只知道宁婵媛自幼学医修道,在山中采药为村民治病,几乎绝大多数都是免费行医赠药,却不知她亦是替宁家镇守此地风水局的阵眼之一。
宁婵媛之所以离开,干脆利落地远赴千里之外,就是不想被他们夺产之后再发现这个秘密,将她囚禁起来,对她而言,失去自由,那才是最悲惨的结局。
更何况,她离开之后,不光是宁家村的风水变差,没有她的精心照料,药圃荒废,百草丛生,那些曾经靠采药赚钱的村民这才发现,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给他们治病的道医,还有一条原本可以让他们生活得更好的生财之道。
宁婵媛临行之前,将她原本种植的草药都采割带走,带不走的也一把火烧了,她平日看着温和善良,妙手仁心,可当这些人以为她软弱可欺,步步紧逼,踩到她的底线时,她也并没有像方靖远所想的那般圣母。对于宁家村的人而言,断了这些草药,没了宁婵媛这个阵眼,原本一直庇护他们的风水宝地格局已破,如今还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会一年年破败下去,昔日富饶的山村,将不复存在,而那座物产丰富的大山,其中的猛兽不再受拘束,将重新占据山林,不再给他们靠山吃山的机会。
这才是宁婵媛对他们的报复和惩罚,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失去的一切,看着曾经唾手可得的财富变成可望而不可及。
方靖远这才知道,原来宁婵媛那些可以药到病除的草药,根本不是山里野生的,而是她自己培育的,她的长处,不仅仅是会采药治病,而是培育药草。
钱太医之所以看重她,原本也是看重她对药草的认知和她手中一些高价值的野生药材,可没想到把人请过来之后,才发现这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宝藏女人。
“看看,这边都是她带着弟子们新开的药田,正好借着山上的温泉,这片地方也不上冻,用了大棚育苗,才不过一个月,就已经出苗了。”钱太医带着方靖远去看那几片药田,简直高兴得快要把本就日益稀疏的胡子都给扯掉了,“宁氏听说你要止血散和金创药,这次大多种的都是三七、大蓟和艾蒿,等到夏季采割之后,就能大批量生产,看样子,这云台山也要变成一座宝山了啊!”
方靖远好奇地问道:“钱老的意思是,宁道医在此,也改变了这边的风水?可她是个人啊……这道家玄学,真有如此厉害?”
钱太医面露高深莫测之色,深沉地说道:“你既然也知道这是玄学,自然玄妙不可言语。我原本也以为只是道家传说,如今看来,宁道医果真有些本事,能在山中寻觅上风上水之处,种植的草药也是得天地灵气,引风聚水,方能有聚灵生机之效。”
“你没见,这几个月她带着院中子弟和民夫在山中引出山泉,加上你让工学院研制的自来水竹管,如今学院里可以直饮山泉,无需上山挑水。而山中温泉和地脉之上,都被她打理成药圃,吸引了不少灵禽异兽,这山中生机已现,可见这道家玄学,也绝非空穴来风。”
先开始方靖远还听得一脸神往,到最后听着听着觉得十分耳熟,这怎么那么像是环境科学治理方案呢?
科学探索,地质研究,水文利用,环保种植,野生动物养殖,生态综合治理,将荒山变为青山,让青山绿水成为金山银山……
感情这位宁道医,所用的道家玄学,原来是生态科学啊!
作者有话要说:方博士:玄学发家,科学致富,你,值得拥有!
第一百三十二章 道家种植
有人说,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现在,方靖远看到, 原来科学的尽头也可以是玄学。
说不定, 道家那些水火风雷符咒, 就是对自然科学的另类探索。只是不同的方式,因为时代不同的理解,表现的形式不同,最终给予的定义和评价也截然不同。
看到宁婵媛将这片原本有些荒芜了的山开出山泉来,种出草药来, 眼看着荒山变成青山,方靖远不得不相信,某些古老而神奇的玄学, 真的可以为科学指明前进的方向。
“使君?钱太医?”穿着道袍的宁婵媛看到方靖远和钱太医过来,同样十分意外, “二位亲自到此,贫道有失远迎, 还望见谅。”
“宁道长不必如此客气。”方靖远热切地说道:“道长自从到海州以来, 一直如此辛苦, 为海州治理荒山和种植药物做出这么大的贡献, 应该是我来感谢你才对, 如何能让你相迎。”
“就不知这些草药是不是必须你亲手种植才行?我们可否派人来帮忙,再多开一些地?”
宁婵媛被他一连串的话说得有些愕然,懵懵地摇摇头,说道:“无须我亲手种植,这片山中有温泉地热,本就适合不少草药习性, 我只是随便种了点。这些事都是我平日做惯了的,使君不必如此多礼,反叫贫道惶恐。”
“呃……”方靖远略有些尴尬,转头看了眼钱太医,着实拿捏不准跟这位身怀绝技的道长说话和相处的方式,只好求助于人。
好在钱太医并没有为难他,而是十分善解人意地对宁婵媛说道:“媛娘不必如此,方使君与朝中那些相公们不同,莫说你我,就连码头和商埠的贩夫走卒,他都一视同仁。今日来此,其实是向你请教治理荒山的办法,也想请你多收几个弟子,或者在我们书院中开课授徒。”
“我?”宁婵媛吓了一跳。她在族中时,哪怕避居山中出家,也时不时会听到有人说她克父克母,出生就克死了阿娘,累得父亲一生孤独,至死连个传宗接代的儿子都没有,若非她还有一手医术,经常给村里人赠药,还不知会被说得多难听。
到了这里,无人打扰,单独的院子完全归她和几个弟子所有,出门就是青山,最适合她这样不擅长跟人打交道的性子。
原本只是习惯性地看到有空的地就洒点种子,后来因为钱太医说要给海州军配备止血药包,需要大量草药,她才进山去引了泉水出来,带着弟子们开荒种药。
在她看来,这些不过是自己一点傍身的生存之技,算不得什么,却没想到,竟会惊动了身为一州之长的方靖远。
宁婵媛不禁有些手足无措,她虽然医术出众,可一直在山村道观行医,并未去过温州和临安,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自家的进士爹爹,还记得身为学官的父亲威严甚重,自己在他面前都不大敢,与一般的官员不同啊!
“我所学的不过是些浅显的医术,与钱太医相比差之千里,岂敢开课授徒,误人子弟呢?”尽管得到方使君的赞许十分荣幸,宁婵媛还是婉言谢绝,“更何况我也不擅教徒,连我那几个弟子都未曾教好,还时常麻烦钱太医和绣娘她们。”
方靖远见她说得如此诚恳,显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价值,真心以为他只是来求教医术的,不觉感叹地说道:“宁道长真是过谦了。或许,你还不知道,你在此开山对我们的意义。”
“啊?我只是种了些草药而已,寻常药农都会做的……”宁婵媛听他将自己捧得如此之高,愈发不解。
方靖远只好坦白跟她解释,说道:“道长有所不知。在你来之前,我们曾经大肆开采云台山,从树木到山石,都被砍伐和开采去筑城之用,不过半年的时间,昔日满山青松翠柏就少了大半,如今海州的人口不断增长,可山里的产出越来越少,若是这样恶化下去,就会影响到整片地区的生态环境。”
“所以说宁道长你来得正是时候,替我们修复了此处的风水,还带着大家种植草药,若是能将这风水学和草药种植的窍门传授出去,让更多被荒废了山野重新焕发生机,给更多人工作和赚钱的机会……”
“宁道长,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属于你的功德啊!”
听出这位道长淡泊名利,并不在乎金钱,反而更在乎修行,方靖远就灵机一动,继续说道:“我已经将道长所做之事公告于海州百姓,大家自愿发起为道长修建更好的道观,也想送自家子弟来向道长学习,若是道长不愿亲自授课,也可以让弟子们代为传授,至于这些简单的体力活,就让弟子们代劳,道长也更好地经营和扩大这片药圃,救治更多的百姓。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宁婵媛听得有些心动,她自幼修道,在父亲的庇护下,其实并不擅长与人交往,宁愿出家也不愿成亲嫁给陌生人,在后宅中虚度一生。而走出原来的地方,到了这里,她接受了很多人的帮助和善意,也很高兴自己能为他们做点事,被方靖远拔高到功德的高处,让她觉得受之有愧之余,也想多做些事,本是因为自己的性格不敢接受这份工作,现在方靖远说得法子,倒是可以一试。
“那……就试一试?愿意跟我学种药的,随时可以来,只是山中劳作辛苦,吃不得苦的人就算了。”
“道长你放心,我肯定选些肯吃苦耐劳的人来跟你学习。”
方靖远当场拍板,在云台书院里新开一门“中药”科,愿意学习的,需跟随宁道长师徒在山中学习三个月,从开荒到种药,以及各种草药的炮制方式,能入门的,继续跟着学,力有不逮的,也可以按种药的收成获得报酬,抵扣学费,可谓一举多得。
如今徐州和泗州楚州相持不下,已断断续续的打了几个月,虽说各有胜负,但眼下已到了春耕时分,若是他们再打下去,农民无法耕种,那今年的损失就大了。那些家大业大的走不了没办法,而那些佃农和平民干脆就收拾了东西逃往海州和山东等地,另寻一条生路。
大量的流民涌入,原来的土地分配制度就有些不够用了,需要增加更多的就业机会和赚钱的行业。
而先前为了筑城导致海州城外的几座山都被过度开采,哪怕后来方靖远强制要求砍伐树木必须经过批复,而且要砍一棵树种十棵树苗,然后又让工程学院那边,将砖窑开了出来,尽可能地用砖窑烧出来的砖瓦盖房,减少木料的消耗和对山林的破坏。
尽管如此,造林的速度也赶不上毁林的速度,所以这位宁道长的作用就格外重要。
她不但可以稳定人心,而且能够吸引信众。道教本来就是中华几千年最具生命力的本土教派,在民间的威信极高,她说滥砍滥伐会触怒山神,折损福报,比方靖远下的禁令还要管用。更何况她本人形象极佳,又有一手好医术,赠药行医,广结善缘,才不过短短数月时间,就让城中不少百姓称她为活观音。
嗯,对于观音在佛道两家都如此吃得开受欢迎,方靖远也表示十分敬佩。
他这一日放下了其他的事,先让人送钱太医回医学院去休息后,就留在山中跟着宁婵媛一起种药,看她如何分田起垄,如何饮水浇灌,如何育苗种药,兴致勃勃的问了不少问题。
宁婵媛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见他果真如钱太医所说的那般平易近人,毫无官架子,甚至都会自己亲手拿起锄头锄地,让她在意外之余,倒也松了口气。
总算,没选错落脚的地方。
“咦,你方才往地里洒的那些,是肥料吗?”方靖远看到她将一带黄色的粉末加水拌匀,小心地洒在药田里,便好奇地问了句,见她面露迟疑,又赶紧补充了道:“若是你的独家配方,不说也无妨,我只是随口问问,并无他意。”
宁婵媛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地说道:“这些是我炼丹的药渣,我师父曾经说过,以药养药,这些药渣虽然未能炼成丹药,但本身的药性仍在,正如花叶落地归根,化作春泥更护花,想来也是因为如此,我种的药草才会比原本那些野生的药草更好一些。”
“药渣?”方靖远先是一怔,继而回想一下道家那炼丹术里什么都敢放的本事,当初火药不就是他们给炼出来的吗?那如今炼丹时再炼出点肥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立刻开始发动脑筋,想想现在可用的肥料。
“不知宁道长可否给我一些药渣,我回去实验一下,看能不能配出可以推广到普通农田用的肥料。眼下我们虽有榨油剩下的饼渣做肥料,但今年需要开垦的荒地太多,肥料供不应求,所以还得多想点办法啊!”
为了这肥料,方靖远才是操碎了心。
海州城重新规划建新城的时候,方靖远除了做好整个城市的下水道攻城和排污净化系统,避免污染了近海,影响到海产收获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修建了公厕。
起初魏胜等人对他这一决策十分不解,路要修的宽一点,方便以后马车进出,他们能理解,可这原本都是在各家私房内的污秽之事,就算有马桶也会带来很多问题的事情,居然还要官家出面,每条街都统一修建公厕,还连着后面的化粪池和水渠都跟着修好,就让他们很难理解。
后来他们才知道,昔日被他们敬而远之的东西,原来还是农家必不可少的宝物。尤其是海州城外的许多荒地,重新开荒时,用的肥料都不少,而且大量的流民加入,去年新开的荒地竟然一举超过了海州历年来在册登基的田亩数量。
而后这一年的收成,也比原来多了近三成。虽说其中也有风调雨顺兵祸未及的缘故,但这肥料的功劳绝对不少。
眼看着今年的春耕开始,而海州的荒地已经开垦的差不多,开始向外扩张之余,方靖远也开始考虑立体种植和深耕细作,挖掘土地的最大产值。
毕竟,人只有这么多人,地只有这么些地,若是一味扩张,超出了海州军的控制范围,就算种出来的粮食,也分分钟会被徐州的金兵和其他州县给收割了,只有在自己控制内的地盘上,种出来的收获才是自己的。
后世的华夏能够以占据世界耕地面积不足7的耕地养活22的人口,靠的是杂交水稻和小麦,亩产比现在高出数倍,方靖远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也研究不出来,只能借了辛弃疾的商队远洋时搜集下高产粮食作物的种子,为以后做储备,而现在也只能靠选种育苗和施肥精耕细作来增加产量。
所以,宁婵媛这里的道家“化肥”配方,简直来的太及时了。
宁婵媛没想到他居然对药渣都感兴趣,先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了。
“其实这个药方我一直也没炼出成品来,只是在平时炼药之余偶尔做了些,混在一起,也记不大清具体的配方,若有不是之处,还请使君见谅。”
“无妨无妨,我也是尝试一下,这百草生长之理相通,想必肥料也有相通之处,不论如何,我先替海州的百姓谢过宁道长了。”
方靖远乐呵呵地拿了一包“药渣”回去,引得府衙内院的人纷纷侧目不已。
平日里虽说不是十分讲究穿着打扮的使君,十分的讲究干净,衣衫从来都是整洁如新,他们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浑身泥水污渍地回来,脸上除了汗渍以外,还有不少沾染上的草汁和泥土,弄得好端端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坠入凡尘,让大家看着都觉得心疼。
“方波,赶紧下个帖子给海清寺的心智主持,请他过府一叙。”方靖远乐滋滋地直奔自己的“实验室”,从府衙搬到内院相连的“方府”后,他干脆建了一个大大的“实验室”,跟书房占了一整个院子,专门用来做这些危险的实验之用,免得万一误操作时,连累的书房。
他现在的书房,只能算半个书房,原本收集的书大多都让人搬去了府衙和云台书院,而这里是他现学现卖贯通古今名著的地方。
“对了,记得告诉心智大师,我是请他过来炼丹的!让他有丹方和材料也带着,别落下了!”
方波刚要出门,听他喊了这么一句,脚下一个踉跄,就差点摔趴下了。
他这位老爷啊,先前就撵走了一位主持,现在的这位主持拿着大宋皇帝亲签的文牒上任,倒是没受到任何刁难,非但如此,方靖远见过这位心智大师一次后,两人还聊得十分投机,一来一往竟成了朋友,只是其他人都不知道,唯有方波知道的是,每次老爷请心智大师来,都打着让人破戒的主意,着实有些不敬佛门,可偏偏主持愿意来,看着还十分乐意的模样,他也只能将满腹牢骚闷在肚子里,谁也不敢说。
心智大师赶到的时候,已近黄昏时分,风风火火地一进内院,就直奔方靖远的实验室而去。
“使君今日要炼什么丹?可要贫僧襄助?”
别看他是个和尚,不光知晓道家的炼丹,还有些独门秘方,是当年在灵隐寺不外传的秘技,也是来了海州,跟方靖远“论禅”时不小心走漏了口风,原以为会让人惊诧意外,可没想到真正震惊受到惊吓的人却是他自己。
方靖远的实验室里有一整套炼丹设备,居然还不是丹炉,而是比丹炉更加先进的琉璃器皿,能够清楚地看到所有药材和配料熔炼的过程,实时调整温度和添加辅料,于炼丹的精度和成功率上提高了何止一成。
只可惜这些设备造价太高,也太过罕见,方靖远好容易才配齐了一套,自然不肯割爱给大和尚。
心智就算再羡慕,也只能忍着,每次等到方靖远要“开炉”做实验的时候,就赶过来凑一手,所以平日里搜集了不少丹方和材料,就等着方靖远的召唤,连每日早晚课后,都要念叨上一番。
今日终于如愿以偿,可没想到一进实验室,就被里面的臭气熏得差点一跟头倒翻出去。
“方元泽你这是在捣鼓什么东西!竟如此之臭!快排气!排气扇呢?”
方波急忙拉动排气扇,将实验室里的臭气扇出去,乍一闻到那臭味,他也差点摔倒,可这实验室的“排气扇”完全靠手拉动齿轮转动风扇叶,他也只能一手捏着鼻子,一只手拉动风扇排臭。
等心智大师回过神来,再定睛一看,只见方靖远穿着一身白袍,头上居然带了个形状古怪的头盔,将眼耳口鼻全都遮住,奇丑无比,可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东西肯定是为了防臭的。
他自己做好了防臭准备,却弄出了如此奇臭无比的东西,简直就是在坑人呐!
方靖远却不以为意,随手从旁边拿出了另一个防毒面具递给他,声音从头盔里穿出来变得格外古怪,“你也戴上,等会做的实验或许会更臭。”
心智目瞪口呆,“我不做行不行?改日再来?”
方靖远冷笑一声,“错过今日,你就甭想再来了。不是佛都曰过,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还不算地狱呢,都不敢来?”
“敢是敢,我只怕你搞的这东西,比地狱还可怕呢!”心智长叹一声,接过头盔,无奈地说道:“没办法,谁让我欠了你的呢?要做什么,你说吧,东西我都带来了!”
方靖远得意地一挥手,“都拿进来,今天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方波,门关好了,你让人在外面拉排气扇就行,不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