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谧没吭声,但已控制不住张扬的嘴角和放肆的苹果肌。
“啊?你看到了啊,”她无辜装傻,亦理由充足:“我觉得颜色和寓意都很吉利,就想拿来当背景。”
张敛唇微挑:“这会得寸进尺连实物都不想放过了。”
“人总是贪心的嘛,”周谧用花枝指了下身后:“不行我可以再放回去的。”
“拿着吧,本来就是你的。”他说。
话音刚落,电视里忽然传出开局哨响,漫长也强力的一声。
周谧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侧了侧身子:“你看吧。不打扰你了,我回房间了。”
张敛:“嗯。”
掉头一瞬,周谧再也压制不住,窃笑出挤眉弄眼的意味。
“周谧。”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周谧快速绷直嘴角,转回头去:“干嘛?”
男人还是站在那里,目不转睛:“晚安。”
周谧感觉自己面部肌肉都在往一种叫“喜悦”的情绪上拼力靠拢:“哦,晚安。”
周谧蹦着高频的小碎步回到房间,把自己抛回床褥里,仿佛掉入一朵宽大的、粉色的云朵,她左右翻滚了好几下,才重新捞高手机看自己的朋友圈背景。
画风奇怪的花朵让她本来少女气十足的朋友圈严重衰老四十岁。
那又怎么样。
她确定了一件事。
张敛果然在关注她。
很密集,也很密切地关注着她。他在意她,比她想象的要更在意她。
她截图朋友圈界面,又去骚扰他:一般人真的会去查这种丑花的含义吗?
那边回得很快:所以它只会到你手里。
周谧坐起来回:要是我也不懂呢。
对面回:你不会。
周谧说:这么自信啊?
张敛回:是相信你。
周谧单手揉了下酸僵的笑肌:你能不能专心看球赛,老聊天很不尊重电视里卖力满场奔跑和抢球的大家诶。
他说:球赛只是个引子。
周谧蜷起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中间,好像要把那里当个托架,才不至于让自己满脑袋的糖水不当心漫出来。
她好奇:那正文是什么?
张敛回:对方正在输入。
周谧完全忘记表情管理为何物,整个人在轻盈地上浮:我要结尾了。
张敛说:好,是不早了。
周谧说:要不再写会吧,字数好像有点少。
张敛:也行,毕竟一个星期没下笔。
周谧说:你好烦啊。
张敛说:下次不要再说那些了。
周谧:我说什么了?
张敛:你知道是什么。
周谧开始装鱼的记忆:我好像忘了。
张敛没有略过这件事: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周谧鼻腔滞塞了一小下,随即又漫出低浓度的酸意:你上次讲话也不好听,我这么想你又怎么了。
张敛没有直接点出:我坦白上次有置气的成分。但你这样想我,其实也是在拉低自己。不要妄自菲薄,周谧。
他又说:我从没有陪一个人文字聊天这么久。
周谧心脏重重抽搐了一下:那你直接打电话好啦,我又不是不会说话。
张敛说:打字交流能让你自在一些,就是判断情绪的难度会更高。
周谧眼眶微胀,她极快地眨动两下,毫不犹豫地拨通下方语音。
对方立刻接听。
周谧刚要开口,张敛说:“等会,我把电视关掉。”
周谧趁机吸了下鼻子,她胸腔里又在涨潮,咸涩的海水是一种更为复杂的色调,有铅灰,有桃粉,也有苔藓的青。
背景音消失殆尽,男人说:“好了。”
周谧咽了下口水,整理音色与语气:“你能判断出我现在的情绪吗?”
张敛没有立刻回答,只说:“再说一句。”
周谧开始恶作剧,像个小朋友那样中气十足还语速极快地报数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他却没有笑,声音反而更认真:“如果我现在在你身边,一定会抱住你。”
好像真有一簇仅对她存在的日光照拂下来,又或者真的被拥抱入怀,无形的热源将周谧从头到脚地罩住。
她慢慢抿平了唇线,很久没有说话,过了会才开启:“你人还在客厅吗?”
张敛说:“嗯。”
周谧不自觉地咕哝:“那你能不能先坐在那里不要动?”
“好。”
她快速从床边蹭下去,又疾疾趿上拖鞋:“我想过去抱你一下,或者被你抱一下。”
他说:“快过来。”
周谧挂断语音,开门,她一路飞跑回客厅,睡裙被气流灌得像嫩黄色的风信子。
张敛真的还坐在原处,面容沉静地看着她。他真的在等她。
视野在变沉,在倾倒,在落雨,周谧有几分目眩,一时间滞在原地。
张敛似乎不想等了,站起来,走过去,直接将她悬空托抱起来。
如考拉与桉树的本能相依,周谧几乎条件反射地夹住他腰侧,水滴又凝结成星星,他怀里有个失重的宇宙。
张敛带她回到沙发,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们静静对视了会。
周谧从头到脚的血液沸腾,心绪激荡,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在起伏。仅仅只是被他这样看着。
张敛单手握着她脸颊,用拇指轻轻蹭去她眼下的泪痕,然后一个字没说,倾身上前,双臂在她背后交拢,一下,如上膛,完完全全将她箍来自己胸膛。
严丝合缝。
他贴在她微湿的发里深深吸气。
男人的肩膀很宽,姿势又太深太用力,致使这个拥抱不只是交叠,更像是一种陷入,一种互汲,那么致密,又那么温厚,世界被浓缩到只有他怀抱这么大,安全到只有她一个人的容身之地。周谧扎在他颈窝间,被他海风般的气息彻底围裹,她阖起眼皮,感受杂乱的心跳在慢慢变得静谧,仿佛月牙没入了夏夜的海水,平和到不想要有天明。
第42章
他们维持了同个姿势很久, 完全感觉不到时光流逝,还是周谧先耐不住地扬起面孔。
张敛的唇也离开她湿黑的头发,眼睛仍留在咫尺间。
刚要放下搭他肩后的手, 他忽然说:“别松。”
周谧不再动,只盯着他威士忌酒一样颜色的眸子, 小声问:“你胳膊不酸吗?”
张敛说:“不酸。”
周谧说:“我后背都要被勒酸了。”
“哪酸,”他抽出一只手, 如滑过琴键, 沿着她脊椎骨一路往下, 停在她后腰中间位置揉捻了下:“这?”
尾椎处的激麻瞬时将周谧上身电直。
“别到处乱碰行吗?”她痒得往前绷, 擦过他胸膛。
张敛喉结动了下,近乎气声地问:“是不是没穿?”
周谧刚要回答,发现他已经在亲自确认, 从侧面,动作自然,隔着睡裙薄而清凉的布料。
周谧惊嗯一声, 音色细而绵密,似从尖裱花嘴里失误挤出来的一小簇甜奶油。
她脸急剧发红:“都快睡觉了谁还穿这个?”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张敛放了手,声音里有极为性感的压抑。
又是几秒安静地相互凝视。
周谧漾开两人都心知肚明的笑容, 贼兮兮:“你还好吗?”
张敛眼底有了警告意味:“周谧, 穿裙子的时候最好少说点话。”
她没好气地攥拳殴一下他左胸。
张敛勾唇:“亲一下, 去睡觉吧。”
她像条小金鱼一样撅起嘴。张敛脸倾靠过来,很轻地贴了下,他偏红的嘴唇微微干燥, 似晒皱的花瓣。
这么好看的嘴唇真是让人恋恋不舍, 周谧又一次嘟高, 又一次索吻。
张敛笑了声,是从喉间发出来的。他垂眼觑了她好一会,不是来自高处的审视,而是不那么露骨的狎昵。
周谧在这种眼神里身心躁动,她主动凑上前去,舔了舔他嘴巴,还故意啵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