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家庙车站的指挥部里,王占元开始焦虑了,第二道防线如今快要顶不住了,要怎么才能挡住北伐军的进攻势头呢?
这时参谋长何佩镕一脸大汗地冲进来焦急道:“师长,大事不好了,鄂军抵挡不住了,黎元洪竟然单方面下令部队撤往汉川,北伐军现在占领了鄂军撤退后留下的阵地,也就是说我军右翼已经直接面临北伐军的威胁,请师长速速决定去留,稍有迟疑我军便会遭到两面夹击之危机境地啊!”
“黎元洪害我啊!”王占元闻言大叫一声口吐一口鲜血,差点倒在地上,幸亏何佩镕反应快将他扶住了,待王占元清醒过后立即开始部署;“快,找人将火车都开往滠口车站待命,绝不能把火车留给北伐军,否则他们可以通过火车北上直接威逼信阳,另外让石振声给我在第二道防线顶住,骑兵团撤往滠口守住滠口待命,命令第七团团长朱延灿和第八团团长刘鼎臣在司令部周围布防,挖掘堑壕,挖宽挖深一些,给我钉死在这里,利用火车道和火车站周围的建筑连成一道坚固的防线,把全师所有重机枪都集中起来,让炮兵团残部将仅剩的那几门火炮到候车室,备足弹药,我要让北伐军止步刘家庙,要让这里成为他们坟墓!”
候车室墙壁极为坚固,乃是用钢筋混凝土建造,一般的炮弹根本打不穿墙体,这也是王占元让炮兵把火炮拉进候车室的原因。
天亮时分,北洋第二师终于挡不住北伐军的兵锋,从第二道防线撤退,全线退往刘家庙车站,此时刘家庙车站已经被第二师第七团和第八团经过一夜的挖掘布防,整个车站的防御工事构筑完毕,以车站周围的建筑为依托,以候车室为中心,利用周围的建筑做为掩体并在建筑与建筑、建筑与火车道之间挖掘堑壕方便掩护和联络,构成了一个极为完善的防御体系。
不过此时经过一夜奋战,北伐军将士们已经极为疲惫,在占据第二道防线之后就没有再行进攻,等第二梯队登岸之后已经是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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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前线指挥部。
指挥部里酷热难当,几乎所有人都汗流浃背,尽管如此,没有任何军官和士兵解开风纪扣,在作战和作训期间,是不能解开风纪扣的,这是纪律规定,违反了是要关禁闭的。
参谋们在各种传来的情报下,将敌我双方的军情变化在沙盘上做具现化,还有的参谋用笔在地图上做好标记,整个指挥部里川流不息。
张孝准抱着胳膊站在沙盘前盯着沙盘上看着,这时一个参谋走过来立正敬礼道:“报告司令,前方预备四师传来战报,我预备四师步兵第二团、三团已经攻占鄂军三道防线,黎元洪率残部仓惶撤退,已然退往汉川方向驻守!31师传来战报,我师已经攻占北洋第二师王占元部的第二道防线,王占元抵抗意志坚定,已率剩余部队撤退到刘家庙车站驻守,我部已经对刘家庙车站进行围困,但王占元控制车站和火车道,火车已经开往滠口,对方随时可以往滠口方向撤退,另外,王占元已经利用车站周围的建筑,将刘家庙车站周围构筑成了一个坚固的碉堡群,我师与一个小时前发起进攻,但损失颇大,对方占据有利地形,我方火炮还未运过江,迫击炮等无法对其造成损伤,请求司令部与长江舰队联系,让舰队舰炮提供炮火支援,并另行派兵截断其退路!”
听了这个参谋念完两份战报,站在沙盘边上的几个参谋立即将己方小军旗插在已经被我方占领的地区代表的沙盘位置上。
张孝准盯着沙盘看了几分钟后在沙盘前来回度着步子,显然在思考接下来的部署,良久他才停下道:“第一,命令预备四师第二梯队迅速北上追击黎元洪部,紧紧咬住他的尾巴,该师其他部队略作休整之后留下足够的警戒部队控制汉阳,其他主力于明天清晨全速北上接应第二梯队,伤员都留下,组织力量将重炮部队运过长江随后跟上主力,随时提供火力支援。第二,给31师传令,让他们不要蛮干,司令部会联系长江舰队,让舰队用舰炮对刘家庙车站进行炮击,31师要摸清楚对方的火力点,到时候通知长江舰队对方火力点的坐标方位,具体的炮击时间另行通知,在炮击之后,让31师组织火力小分队对刘家庙车站进行渗透性进攻,瓦解王占元的坚固防御工事。第三,给湘军43师下令,命令一个团收集船只从天兴洲渡过长江进攻三道桥,明天傍晚时之前一定要拿下三道桥,截断王占元的退路!”
“是,司令!”
三道桥位于刘家庙车站与滠口之间,是刘家庙车站到滠口的必经之地,大片湖泊沼泽上建筑三道铁桥铺设京汉铁路铁轨,因此而得名。只要攻占了这里,王占元想要逃走就不太容易了,除非他丢下大部队,单人匹马逃走。
两年前的武昌起义之成功后,革命军从多个方向进攻滠口,作战部队以湖北新军正规军队为主,此时汉口民军还未参入到阳夏战役中来,即使有,也是少数。清兵武装在三道桥顽强阻击,压制革命军数次冲锋,由于三道桥周围是大片湖泊泥沼,湖北军政府从江南派来的援军根本无法立足。进攻滠口失败,革命军伤亡惨重,不得不向后退却,从此革命军就一直被北洋军压着打,直到连续丢失了汉口和汉阳。
襄阳,北洋第一军司令部。
司令部里传来哗哗的声响,一张方桌四个人各坐一方,周围还站着十几个军官围观,原来这里正在搓麻将,其中坐北朝南的一个正是第一军军长段芝贵,他满脸红光地笑着,双手不断和着桌上的麻将,嘴里却囔囔着:“四十八番,给钱给钱!”
另外三个军官输得满头大汗,一边搓着麻将一边从面前拿出一些银钱丢过去,段芝贵笑呵呵的将三家输给他的银钱收拢起来。
这麻将打得并不大,输赢也不算大,可段芝贵就是高兴,他除了喜欢给达官贵人拉皮条为自己铺设晋升之路这种攀龙附凤的手段之外,还有一个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打麻将,他对打麻将没有别的要求,有些人打麻将还要看麻友牌品,只和牌品好的麻友打麻将,可段芝贵却完全不看麻友的牌品,只要有人陪他搓麻将,不管是谁,他都高兴,对于他来说,如果一天不打麻将就心痒难耐,他这是有瘾,而且这瘾还不是一般的大,打麻将时完全不挑人,有得搓就行。
在这司令部的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总司令处”,司令部内办事的有百余人之多,除了段芝贵坐的这张牌桌之外,另外还有六桌麻将,每桌都有人在玩牌,司令部内除了军用品之外,还有这七座麻将、有烟枪烟盘十四副,嗬嗬水数百打放置在墙边一侧,要用者可自行取之。
这时一个参谋拿着电报走过来报告:“司令,汉口、汉阳战报!”
段芝贵刚才赢了钱心里正高兴着,手上码着麻将牌不停,嘴里吩咐:“念!”
参谋只得念出来:“北伐军于昨日凌晨发起渡江进攻,火力凶猛,又是黑夜时分,我们不备,被北伐军偷袭得手,黎元洪部败退至汉川方向,我第二师仍坚守刘家庙车站,但损失颇大,现滠口车站仍然在我手,请司令火速派兵增援!”
打牌的军官和周围围观的军官们闻言都大惊失色,被北伐军渡过长江,而前方的鄂军和第二师抵挡不住,北伐军岂不是很快就会打过来?
段芝贵被这封电报搞得极为不高兴,刚才赢钱的一点兴致全没了,又看见军官们全都色变,便摆手道:“慌什么慌?都别慌,北伐军才刚刚渡江,占据汉口汉阳还需要时间呢,哪里有那么快打到这里来?李纯部到了什么地方了?”
那参谋道:“快到孝感了!”
段芝贵连忙道:“那什么,让李纯到孝感之后别再往前走了,就地构造防御工事,另外给王占元传令,告诉他受不住汉口就别守了,直接退往孝感方向与李纯部汇合就此展开防御,他那还有火车,逃回来应该没问题吧?”
“是,司令!”参谋答应一声,又道:“那黎元洪部呢?”
“黎元洪?别管他,两年前民党在武昌闹事时,他什么都没干就白白捡了个便宜当上了都督,嘿嘿,真是好运气,这人就是投机之辈,我看呐,这人看北伐军势大,估计很有可能会撇开我们再次与南方媾和,让李纯分出一支人马去汉川盯着他,逼着他跟北伐军死拼,如果他不干,先灭了他再收拢他手下军队,去吧!”
“是,司令!”参谋敬礼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