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我有些犹豫。
家里跟殓容有关的东西,虽然都被爷烧了。
可是,我到底跟了爷小二十年,耳濡目染,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赶鸭子上架,也不是不可以。
况且,眼下正是缺钱缺到火上房的时候,既然有人送钱,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咬着牙点头道:“行,成交。不过,预付款我要六十万!”
姚洁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好,今天晚上,我会带三十万来。只要金小先生肯出手,先给金主殓容埋魂,另外三十万看,立刻到位。”
殓容三步,第一就是埋魂。
姚洁能一口说出殓容的术语,可见她对此并不陌生。
我心里揣度着,这女的以前是不是也被老头子殓过容,不然怎么会对这手艺这么门清。
我和姚洁约定了时间,在媚笑声中,目送她出了大门。
随即,我就赶往了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老头子才刚刚睡醒。
我犯了他不许再碰殓容的忌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老头子虽然病着,但是眼睛毒的很,一眼就看出我有心事。
“小兔崽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其实你也不用瞒,六十万手术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咱家根本就没那么多钱,所以老头子我这条老命,算是走到头了。”
我结巴了半天,最后决定跟他说实话。
“爷,你别瞎想,你的手术费,我已经凑齐了。”
老头子冷哼了一声,“胡说八道,这么大笔巨款,你到哪儿去弄啊。咱家没有生财的手艺,除非――”
话说到此,爷的脸色刷的一变,“你小子不会动了殓容的主意吧。”
我讪讪地点点头,老头子立马就暴跳了起来。
吓得我连忙解释:“爷,你先别生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救命!况且,这次是人家主动找上门来的。还是你的老主顾,姚洁。”
听到姚洁的名字,老头子的身体蓦的一僵。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浑身哆嗦的好像筛糠一样。
“你说谁?姚洁!那女的十年前就死了,老头子我就是因为她,才金盆洗的手!”
爷的脸青中带紫,比死人的脸都难看。
我也被吓了一跳。
“死……死了!不可能啊!今天跟我谈生意的,明明就是个活人,怎么可能――”
我的话说了一半,一下子就给噎住了。
这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来,姚洁身上那股子呛鼻子的死人味。
难道说,今天来找我的,真的是一具尸体吗!
我把姚洁的长相,描述给爷听。
老头子听完,一屁股坐回到了床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真的是她,她真的回来了!”
我惊恐地望着老头子,问道:“爷,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
老头子的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寒光,一口喝断了我的话,“金子,什么都别问!你赶紧跑路,现在就走!记住,万一再遇到那个女人,她说什么,你都别信!死人的嘴,最会骗人!”
我当然不可能抛下爷一个人跑路,刚想问他姚洁到底是什么人。
谁知老头子太激动了,话都没说完,就眼白一翻,咕咚一声仰面栽倒。
我吓了一跳,连忙叫来医生。
医生检查之后,告诉我,爷是受不了刺激,脑瘤破裂,颅内出血,已经陷入昏迷,必须立即手术。
现在已经等不了半个月了,最多三天。
三天之内,钱还不到位的话,爷就真的救不会来了。
我一下子就蒙了。
三天时间,根本就不够我筹钱。
现在,只能指望姚洁那边了。
可是爷说,这女的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怎么可能找上门来。
可是要不是死人,她身上那股呛鼻子的死人味,又是怎么来的呢。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老头子已经陷入昏迷,这个女人的来龙去脉,我已经无从得知;。
现在,我面临着一个抉择:要么听爷的话,趁早跑路。要么等那个女人找上门来,我豁出去从她身上捞一笔。
在焦灼与犹豫中,我回到了家。
整整一个下午,我的脑子里都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半夜十一点多,万籁俱静,我的肚子却咕咕直叫。
我这才意识到,已经一整天水米没进了。
正当我准备找点吃食的时候看,就听嘎吱一声,大门洞开。
随即,姚洁的声音穿了进来。
“金小先生,我如约来了。”
那个声音柔媚,绵软。
可是我听进耳朵里,怎么听都有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我想起这个女人可能是诈尸,就不禁浑身一个激灵。
“在……在这里。”
我仓皇的回答道,声音都哆嗦了。
话没说完,姚洁已经进门。
她的脸一如白天一样,笑面如俨,身上的那股媚劲儿就别提了。
这要是换了平时,跟这么一个妖娆美人同处一室,我肯定已经春心荡漾了。
可是眼前这个,说不好是美人还是美尸。
一闻到她身上那股子死人味,我的腿肚子就不住地打哆嗦。
姚洁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朝我媚笑了一声,说道:“金小先生,我如约来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硬着头皮点点头,“只要钱到位,一切好说。”
“没问题。”姚洁咯咯一笑,说道:“金小先生,银行账号保一下吧。”
我不敢离她太近,于是隔空抛给她一张银行卡。
只见姚洁操作一番,果然几分钟后,手机上传来叮的一声。
我低头一看,赫然显示三十万已经到账。
有道是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酒是清的,但喝进肚子里脸是红的。钱是凉的,但打进账户里,心就是烫的。
望着三十万的巨款,我的胸口滚烫,心里的恐惧也淡然了不少。
姚洁依旧笑的妩媚,“金小先生,走吧,跟我去见见金主吧!”
说话间,她朝门外的陆地巡洋舰挑了挑下巴。
深更半夜的跟她走!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这才又记起,这个女人是死是活,我还没搞清楚。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让我选择的余地。
既然收了人家的钱,那答应的事就得办。
管她是死人还是活人,只要给我的钱是真的就行。
想到这里,我拎起一只小木箱子,硬着头皮钻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