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黄酒么?”
“有。”
“拿些过来,给她喝下。”
当父亲的绝不迟疑,飞速跑去了玻璃柜那边,拿了一瓶没开封的黄酒过来,倒在碗里。
爷爷说,能不殓妆就不这么做,能用土办法解决当然最好。
毕竟殓妆也属于招魂的一种,有危险性。
女孩儿被喂了一口,我还蛮高兴的,心想可以收工了,哪知道她一声咳嗽,全给吐出来了。
“金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翻看了女孩儿的眼皮,她的眼仁很红,血丝翻涌。
黄酒不管用,证明这个野鬼赖着不肯走,看来我得动用祖传秘诀了。
“今天晚上,我还会过来,记住,别给她吃任何东西了,准备一张床板,就放在客厅里,床头放个凳子,先给她好好洗个澡,记得一定用温水,头发洗干净,别留脏东西。”
男人问道:“这有什么说法么?”
“这是我们老金家的手法,不传外人的,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其实很容易明白,但我不想吓坏了他们。
金家采用以魂打魂的方式,多招来一个死魂,容易引起客人的不满。
晚上八点多,我再次来到这户人家,东西都带齐了。
一进门,看到一个身穿黄道袍的男子坐在客厅里,八字胡,瘦不拉几的。
抢饭碗的!
看他这身打扮,应该是茅山道士。
这家的女主人很殷勤的给他倒茶:“张师傅,我女儿这个情况,能治的好么?”
道士一模胡须:“要是换做别人,那肯定难好了,但是你们遇到了我,算是这女娃的造化,我乃是张天师嫡传之弟子,第64代传人是也。”
“哦,那就有劳您了。”
我特么想吐了,满大街学道的人,都说自己是张天师的传人。
全国搜罗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不过么,我是真想见识见识这为张师傅的本领。
男主人看见我了:“哟!金师傅,您来了?”
“老公,这个人就是你说的金师傅?”
“是啊,他下午的时候来过,说晚上会再来,给女儿看病。”
张道士冷冷白了我一眼:“哼,什么人都说自己的本事大,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傻小子,还懂得道家功夫?”
我不喜欢这个人,但依然保持了礼貌。
上前拱手:“张师傅好,我是个殓妆师,金宝财的传人,金家第九代子孙。”
金宝财,便是祖上第一任殓妆师,他的名声在行内可比我爷爷大多了。
这个道士嗯嗯的眯着眼睛:“金宝财,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你们金家人不过就是给死人化化妆,能有什么作为?难道你们还会驱邪?”
侮辱我不要紧,侮辱我家祖先就不行,这我得跟他说道说道。
“张前辈,我的本事当然一般了,可是祖上金宝财,绰号生龙金,行内的人谁不知道。”
“哼,我知道,几十年前,有个金家的人,人称鬼手金,应该是你爷爷辈的人吧,说到底,不还是化死人妆么,问米你懂不懂?无形相术你懂不懂?”
这还真难道我了,我又没学过茅山术,我怎么会懂这些。
他吃准了我一窍不通,于是说:“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在这里耽搁人命。”
看屋内的情况,他连坛都设好了,就准备给女孩儿做法呢。
男主人很尴尬:“二位都是我请来的高人,就别斗嘴了吧,眼下,还是救小女的性命要紧。”
道士一脸懒洋洋:“救她不难,我不喜欢屁事不懂的小毛孩子在一旁打扰,你把这个小子赶出去,什么金家,狗屁的金家。”
奶奶的,我还就不信了,抢我饭碗不说,还侮辱我的祖先!
现在让我走我都不走了。
“张道长,你说说看,这女孩儿到底什么情况,让我这个无能的金家晚辈也听一听。”
“这还用说么,她是被野鬼缠身,不吃不喝,阴阳混乱。”
说的还算准确。
“那么道长,你认为应该怎么办呢?”
张道士自鸣得意的说:“简单,我给她化一道符水,喝下去,立马就见好。”
我虽然不懂茅山术,可也知道女孩儿身上的死魂不简单,黄酒这么烈,喝了都能吐,符水就更不管用了。
他点上三根香,口中默念着什么,然后点燃了符咒,丢在碗里。
“拿去给她喝吧,小菜一碟。”
女孩儿刚被灌下去两口,一声咳嗽给吐了出来。
母亲焦急万分:“这……这怎么是好呢,她完全喝不下啊。”
张道士定睛一瞧,然后掐指来算:“哎呀!不好啊,大祸临头啊。”
“道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依我看来,附她身的这只是恶鬼,乃是上古妖魔所化,专门吞噬人的心智,绝非一般道法可破啊。”
老太太听的还蛮相信的:“那应该怎么办啊?道长,你救救我孙女吧。”
“是啊,道长,我人到中年,好不容易得了个丫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可怎么活啊!”
道士走来走去,还撇了我两眼。
“救她可以,但这要损耗我十年阳寿,我们道家最重救人,但我这阳寿……啧。”
男主人立马取来钞票:“道长,您点点,这里一共是八万块钱,我们夫妻的存款都在这里了。”
我真是想笑,都能扯到上古妖魔了。
为什么不说是孙悟空到了女孩的肚子里,耍耍外行人呗,就冲他这一句话,摆平了是忽悠人的。
几千块钱能搞定的事,你跟人家要几万。
我说:“我给她殓个妆,今年晚上就能好,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别听这个道士胡说了。”
张道士怒视着我。
“放肆!宵小之辈,大言不惭!你敢说我胡说?我可是张天师第64代传人!臭小子,我看你是想抢生意想昏了头吧。”
我过去,攥住男主人的手:“大叔,别乱花钱,你们会被这人给骗了的。”
“好小子!你还敢乱说!”
“张师傅,你不懂我们金家干的这一行,我不怪你,可你不能拿别人的性命当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