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医院设计的出口很奇妙,从市场进入,离开的时候已经在两条街外的桥洞下。愣是有眼见力的人恐怕也不会想到这拱桥下会有一扇门。
离开桥洞,不远的地方还有个流浪汉的聚集地,这么大的目标至今没有被发现,还真是奇了怪的。
阿三心细的留意到了,在桥洞的另一边几乎没什么人烟,桥洞下方很自然的成为了流浪汉与出口的分界线,他示意过去另一边看看。
叶成让阿三不要多事,这里与黑市一样有自己的法则与规矩,他们外人还是不要太过好奇的好。
攀上河堤,叶成找了个高处的位置坐下抽根烟,他留意着那些流浪汉,他们各自三五成群的窝在一起,条件好点的有帐篷,还有担架床,条件差点的就一个小推车和几个纸板箱,不过这些人吃在一起,空地上,随便几个木箱子火铁皮桶啥的就能凑成桌,其乐融融。
在据点的两头摆着两三个大油桶,里面已经被熏成焦黑,上面还盖着铁丝网,也有烧灼的痕迹,油桶下方有个阀门,一看便是用来取暖的炉子。
这是一个长久的窝点,这些人看彼此熟悉,叶成指着其中一人说道:“其他人我不好说,但这个一定不是流浪汉。”
阿三顺着叶成是手指方向望去,他没看出那个人有什么不同,他很邋遢,吃饭用手,头发都已经脏的打了结。“说实话,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叶成笑笑,他告诉阿三,观察人有几种方式来判定他是不是同流,他指出来的那个人与那些流浪汉最大的不同地方有两处,第一吃饭的样子与速度,第二就是他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有没有修养从他吃饭的样子上便能看出来,一个人要是饿了好几段还能这么优雅吃饭的话早就饿死了。
另外此人乱糟糟的头发与旁人也有些不同,没有条件洗澡的流浪汉,头发打结要是沾满泥污垃圾,散发着难闻气味,身边围绕不少虫子,而这个人不着痕迹的甩动着头发,试图驱赶,所以,叶成敢断定这个人不是流浪汉。
“找人盯着这里,这么大的地下医院,那些人不可能不会知道。”
丢下烟头,叶成踩灭后,用纸巾包扎起来放进口袋中,两人顺着公路来到另一边的街区,穿过巷子,才绕道批发市场前的停车场。叶成将烟头丢进垃圾桶里后,才驱车离开。
京城三大家族各自有各自的领域,但均无一人涉及到医药领域,连从事器械设备的贸易都没有,所以叶成很快就把这三大家族给撇除在外。
四门四旗十二派,现如今京城只剩下三户,天地人之后再无人提起鬼门二字。
叶成不仅开始对这鬼门的消亡有了兴趣,京城天子脚下,地大物博的古老城池,能在历代出枭雄的地方,还能屹立不倒的四门四旗十二派,为什么仅有鬼门销声匿迹?
叶成眯起眼,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在牵引着,让他有种走向灭亡感。
“安排个时间,我想见见你的经纪人。”
阿三从后视镜中望着叶成,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大,你不是喜欢多事的人。”
“好奇而已。”
叶成瞥向窗外,能从三大势力下逃脱的人,绝不普通。
回到住所,叶成意外发现楼下坐着个男子,他一个劲的抽着烟,进入地下车库前,叶成先下了车。
“马警长怎么坐这里,不上去吗?家里没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马警长踩灭烟头,说了个很古怪的理由。
叶成哦了声,桑慧慧回来了,怪不得马警长要逃跑。“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火锅店,马警长这次不会再推辞了吧!”
不怕你不来,就怕你来了不想走。
叶成率先走出小区,来到附近的一家羊蝎子店,北京老铜锅,举世闻名,新鲜羊肉在清汤锅底里涮两下,沾着特制的酱,那味道这叫一绝了。
马警长哪有心思吃火锅,惯了自己两杯二锅头后,他摸着脑袋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本是打定主意不再找叶成,大不了不干这行了,谁知,刚回到派出所,就看到刘福坐在那,像尊雕像似得即使不说话,也那么有既视感。
“叶少,这次,我还真是来求人的,这顿我请,别跟我抢。”
叶成笑咪咪的盯着马警长说了个好字,然后跟服务生要了两箱啤酒,要了个小包。
马警长脸色难看了,他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全都上交给媳妇了,口袋里就三百块钱,还是一个月的口粮,就涮个火锅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钱,这种店靠的是酒水,两箱啤酒他一般的零花钱没了,加上锅底调料,都吃不到肉。
可是海口已经夸下来,马警长丢不起这个人,于是借故去外面打电话,让媳妇送点钱来,可地方实在是有点远,来回一趟两小时还不止,想想也就算了,找同事借吧,开不了口,关键不能让人知道,一来二去,可愁坏了马警长。
叶成将马警长的心虚看在眼里,他掩着嘴掩饰了笑意,等对方进来后,他同样借故出去上厕所,顺便先买了单。
北方汉子爱面子,为了不让马警长太难看,于是跟老板串通,以中奖的方式免了他们的单,老板是个好客之人,反正一分钱也不差,就顺了叶成的心思。
做戏要做足,等叶成回包间没多久,店里的小姑娘就进来让马警长填个抽奖信息,说是店里搞活动,做的有模有样,叶成在填了一个,小姑娘喜滋滋的就出去了。
“现在做什么都不容易啊,什么嘘头都想得出来,不知道这个火锅店能搞出什么名堂。”叶成端着小酒杯随口说着。
“叶少,把那三人交给我成不?”
“三人?哪三人?马警长,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哟。”叶成继续装傻。
马警长一拍大腿,他铿锵的说道:“叶少,我知道你是个人物,这关乎到我一家老小的命运,那三人就是个恶霸,交给我,总比你自己处理的好。”
“啊!我知道你说的谁了。”叶成听着恍然大悟起来。“那天在一家四合院里跟人打麻将来着,你说的是不是那欺负了小年轻的三个人?”
“叶少留着......”
“打住打住!马警长,我这才到京城,你就给我按上这么大个帽子,是几个意思啊!我就一个安分游客,没事扣着三个恶霸做什么?”
马警长啊了半天,他眨了眨眼。“我,我,我!”
叶成板着的脸忽然笑嘻嘻起来。“别说我手里没有这三人,就算有,也不可能放了,江湖事江湖了,马警长要是有真凭实据,尽管来带人,要是没有,咱们就吃好喝好,出了这个门,是朋友的再聚,要不认这个朋友,那就抬头不见低头见。走一个!”
马警长就这么在这张嘴皮子地下被关了一瓶白的,五瓶啤的,喝的有点摸不清方向,但人还是很清晰,死活就是不说消息的来源。
嘴硬是好事,叶成可不这么想,不从这张嘴里掏出点什么,日后就别想有机会撬开这个口子。
是汉子的就喝酒,叶成的灌酒方式简单粗暴,一句走一个,当下一杯下肚,见个底朝天,然后就是干瞪眼的盯着对方,你他妈的要是怂蛋,门在右边,自己出去,要是条汉子的就给老子灌下去。大有一副喝醉了老子扛的架势,愣是把马警长逼到了尽头。
声泪俱下啊!
叶成被马警长的醉态给打的一愣一愣的,顿时后悔起来,大男人有啥好哭的,不就喝个酒嘛!
好在是包间,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糗态!
见好就收,叶成也没再灌酒,给了小姑娘一个方子,让厨房敖一碗醒酒汤过来。
一碗汤下毒,马警长瞪着叶成半秒钟后,砰的一下面朝桌子栽倒下去。吓得边上小姑娘脸色发白,大叫起来。
叶成一边安慰小姑娘没事,一边扛起马警长走出包间,叮嘱了老板和小姑娘几句后,背起紧张往住所走去。
桑慧慧掩着鼻子,这酒味够呛人的。“你到底惯了他多少酒,喝成了烂泥。”
叶成指了指马警长的手机,让桑慧慧小声点,别回头叫对方听去了,闹出乱子。
马警长的妻子知书达理,一再让叶成好生照顾后,便挂了电话。
叶成跟桑慧慧打赌,电话里说的越是好听挂了电话一定是气的要命。“你们女人啊,就是口是心非,啧啧啧!“
桑慧慧白了叶成一眼。“有可比性吗?”
叶成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老婆,外人在这呢,咱有话回访说,要打要命悉听尊便好不?”
瞅着叶成的模样,桑慧慧掩嘴走出了客房。
听着隔壁五雷轰顶,叶成连死的心都有了,啥心情都没了。
“明个你打算怎么对他,这人可跟以往结实的那些人可不同啊,别玩过头了。”桑慧慧好心提醒,她对这个马警长满有好感的。
“玩他的人要真是我,那就好咯!”
桑慧慧何等聪明,眼珠子一转便知道了怎么回事。“这么说,他选了那边?”
“也不是!他来找我要人的,不过我不打算给,交不出人的话,他就会被逼死,说是对方用家人威胁,你说我放还是不放?”
桑慧慧想了下冲着叶成竖起一根手指,后者愣了下,哈哈哈大笑起来,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