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下了几天雨,这天雨终于停了。
伍春梅早上起来看见外面天放晴了,顿时高兴的很,忙去找自己的父亲:“爹,雨停了,今天咱们出去看看。”
伍大有点不愿,道:“一个姑娘家总想着出去做什么?”
伍春梅就道:“女儿是想去看看街上来了什么新的绣品了,这事不是已经回禀过娘娘了?娘娘也知道啊。”
伍大微微皱眉。
他们在馆驿这边住的时间稍微一长,人家馆驿的馆长就来找了,他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有想回去的,例如张杏几个,有想在这边等消息的,例如这一次挑头的路素素和她丈夫,还有伍大的女儿伍春梅也想要在这边等消息。
伍春梅还说了一个缘故。她发现五六七这几个月正好是各地的丝织贡品进京的时候,当然很多有眼光的生意人也是这时候将今年时兴的料子进京来卖,伍春梅要求在这边多住几个月,看看这些贡品。
路素素也同意。
张杏几个不愿意在这边浪费时间,住了两三天便走了。留下的就是路素素夫妻俩,伍春梅父女三人。
但是她们又不想掏住客栈的钱,于是商量着想要进宫求见娘娘,就说想在京城住一段时间,看看进京的这些绣艺。
伍春梅最积极,就由她去了。不过这一次没有那么顺利,外宫门都没进去,只叫她有什么事情说,可以往里回禀。
伍春梅这时候才觉出来,想要见到皇上,真的是难如登天,那高高的皇城,一层一层的,两人的距离也是十万八千里的,根本难以逾越。
不过她有些小聪明的,于是回去写了个工工整整的信,求宫门口的太监给送进去,这就是回禀娘娘的事情。
太监们知道她们的事情皇后娘娘已经管了,所以倒是不敢怠慢,将信送了进去。
这就是周兆煊看见的夹在折子中的东西。
苏芷樱哪里知道伍春梅的心思,还只当她们全都是一门心思都在增长自己的绣艺见识上,当然同意了。叫跟馆驿的人说说,这些人住的房间不要收钱。
下了半个月的雨,伍春梅一直都没出门,现在好不容易雨停了,她当然想去街上转转,来了京城一趟,不去转转多可惜?
路素素也有点想去,路素素的丈夫便点头,而伍大心里不愿意,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女儿长得一张惹祸的脸。
这里是京城,不是蓬莱城,若是有点什么事情……
但是她们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京城出现的一些绣艺的,伍大也不敢不让她们去,只能忧心的叫自己的儿子,这一次跟着来的伍禄跟着去。
路素素的丈夫也跟着,于是两男两女,从馆驿出来了。
伍春梅穿着一件湖蓝色绣银丝点素团纹襦衫,腰中系着碧色绣水云边百褶裙,这样的颜色更显得娇俏一些,到底是年轻的姑娘,来了京城这样的大城池,也有心要显摆一下,既没有戴帷帽,也没有戴围巾,就这样出门了。
小户人家的女孩儿,在规矩上也是不那么讲究。
身后跟着她的小丫鬟。
来到了街上,因为也是半个月来的头一次放晴,街上人不少,熙熙攘攘的,往丝绸街走,这边原本就是京城比较热闹的几条街道,远远的还没有走到,便已经看见人头攒动,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几个人到了街头,进了一个挺大的丝绸铺子。
京城繁华富庶,当然什么样的人都有,即便是街上走着的穿的富贵的女子也有,偶尔甚至还有高鼻梁蓝眼睛,穿着白色长裙的外族女子,本地人都是见过世面的,所以大家都是见怪不怪。
伍春梅也没有被人一直盯着,进了丝绸铺子,小二上来热情的招呼,并不对两个女子有什么侧目。
几个人走到了柜台前正在看几匹放在柜台上的料子,突然身边有人笑:“姑娘瞧中了这匹料子吗?我送给你啊。”
就在伍春梅身边,伍春梅愕然的转头看过去,见身边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穿着绣暗纹海棠墨蓝蜀锦缎袍,因为他身上的花纹是蜀绣的,伍春梅不由多看了两眼。
那男子就笑吟吟的:“姑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吧?从哪里来的?”
伍春梅的哥哥伍禄登时着急了,忙上来拉着伍春梅到自己身后,有些紧张的道:“俺们……从哪里来,关你什么事啊?”
那男子一听却听出来了:“山东人?”
伍禄又道:“关你什么事?!”这一声凶狠了一些,想把这个人吓住。
谁知道这个男子还是笑吟吟的,从他身后却一下上来了四五个长随一般的人:“哎哎哎,说话客气点!穷酸农民,横什么横?!”
就是这几个长随,穿的都是宝蓝色金锻杭绸长衫,他们几个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将伍禄顿时吓得往后缩了缩。
路素素担心惹事,慌忙的道:“咱们走吧。”拉着伍春梅就想走。
谁知道看起来很和气的那个男子却不放人了,笑了两声:“别急呀。”声音一落,他的长随马上就一排上前,一下将她们的去路给挡住了。
而铺子里其他的客人已经悄没声儿的贴着墙往外走,掌柜和小二也躲远点装没看见。这些人都是京城人,这位爷他们有些人甚至都认识,知道身份的,哪里敢管闲事!
伍春梅被挡住了去路,顿时吓得小脸煞白。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路素素的丈夫紧张的问道。
那男子依然是笑吟吟的:“不干什么,别紧张,只是想送这姑娘一匹料子而已。”说着看向了伍春梅:“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从山东来京城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需要帮忙,我倒是能帮帮。”
长随其中一个便道:“我们爷是襄阳侯世子,给姑娘买料子是看的起你,你们长长眼,别这么不懂事。”
襄阳侯。
这叫蓬莱县城来的伍家兄妹,路素素夫妻俩已经吓得脸色都变了。便是整个登州府,也没几个侯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