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手段!
看到凌空飞来的冰刺,我忍不住由衷地赞叹了一声。
如此诡秘的刺杀技巧,居然是从一个不通武学、只是凭借本能战斗的少年手里施展出来 ,已经足以当得起我这一声“好”字!
当然了,也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
既然已经被我看到,那诡异什么的就不用提了,偷袭什么的就更不用再想了。
我此时虽然身在半空,无处借力躲开,但是不要忘记,我现在可是伸出在一片到处都是参天古木的密林之中啊,能够利用的挡箭牌真是不要太多哦!
当下我扬起臂膀,重重一剑砍在旁边合抱粗的大树上,只听卡拉拉一声脆响,这棵大树数百年的努力生长,依旧抵不过大宝剑的一剑锋芒,被十分干脆地斩断。然后我反手一拉,它粗大的树干就向着我需要的方向倒伏了下来!
无尽积雪纷然扬起,又飘飘然落下,把周围的一切都染成了瞬间白头的模样。
这么多动作,说起来缓慢,但是在我出手的时候,却是快如闪电,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直到此时,那一支冰刺才堪堪撕开雪幕,来到我的面前。正好那一株粗大的古树轰然倒下,不偏不倚地挡在了它前进的路线上!
这一次,阿骨打就算你能把犀牛吹上天,也休想再让冰刺转向,绕过如此巨大的目标了!
只听“哚”的一声轻响,那一支冰刺像是刺进豆腐的钢刀,瞬间深深得没入树身,几乎穿透,在我这一侧,都能看到一块树干猛地凸起、爆裂,其中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寒芒来。然后,冰刺轰然炸裂,无尽烟雾般的寒毒,从被顶住来的缝隙中喷射而出,发出嗤嗤的声响。
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按理说,像这种生长在北地山脉中的树木,本来应该是极其耐寒的,但是随着寒毒在树身内猛地爆发开来,霎时间,这一棵本来还能感觉到隐藏了庞大生机的古树,竟然在一瞬间被冻死,树干中的水分被瞬间抽空,变成了包裹在其上的一层冰雪,而零星的几片叶片,则像是被霜打了一样,干枯卷曲,砸倒在地上的时候,直接碎裂了一地!
好深重的寒气!好狂烈的阴毒!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瞬间不敢脑补万一被这一支冰刺射入到体内,会有怎样的下场了。
大概……也会像那些可怜的树叶一样,瞬间就四分五裂掉的吧?
一刺不成,阿骨打随手一摸,不知道又从哪里抽出两根冰刺,一脚踢断拦路的树干,然后在木屑飞溅中再次冲到了我面前,张牙舞爪,抬手就刺!
尼玛,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看到这个连自身气息都控制不好的人造天人,居然也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我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满怀不忿的心思,瞬间被点燃成怒火,又化作剑气,从大宝剑的尖锋上流泻而出。大宝剑倏然挥起,从剑刃上蓦然闪现出一道刺眼的火光。我将大宝剑倒拖在身后,冲锋的途中,拉出一道宛如点点繁星般的火花之路!
冰与火,在刹那间碰撞,誓要分个高下!
轰隆!
当大宝剑上的金火爆燃起来的瞬间,一股充满了灼热意味的气息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出去。
面对如此煊赫的一剑,饶是阿骨打已经被本能控制了心神,满心都是嗜血和狂怒,但依然忍不住陡地面色大变,向着一旁跳跃了出去!
现在才想跑?晚了!
我大笑一声,极限速度迸发,瞬间和阿骨打追了一个首尾相连。
这时候,他其实已经在我剑气的笼罩范围之内,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发动进攻。
阿骨打大概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铁青色的脸上蓦地浮现出一抹狠厉来。被野兽本能控制住的他,简直就像是一头人形的饿狼,在有选择的时候会下意识地避战偷袭,可是一旦退无可退,他马上又会展露出无与伦比的疯狂来!
只见他猛地抛掉手上本来拿着的冰刺,把双手往胸前一拢,掌心虚对,两只手掌之间,顿时就出现了一团旋涡般高速旋转的冰雾。
那旋涡就像开启幽冥世界的入口,一截闪烁着寒芒的冰刺,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来客,从那旋涡中心,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短暂的凝滞之后,那旋涡猛然炸裂,把冰刺轰然推送射了出来!
轰隆隆……
这一发冰刺不但出现的方式不同,给人的感觉也截然相反。
一般的冰雪,不论冻了多久,还是会给人一种精致、易碎的感觉,然而这一发冰刺,从一出现开始,就呈现出暗不透光的漆黑色,比玄铁还要坚硬,连视线投注上去,都仿佛会被吸纳到深渊中。它在被喷射出来之后,几乎是立刻就飚出了一个高得可怕的速度,凛冽的寒气,在它后方的空气里,形成了一个又一个逐渐扩大的冰晶圆环,而它的本体,则以几乎超越声音的速度,宛如横亘苍穹的黑色闪电,瞬间杀到了我的面前!
如此迅猛的一击,登时让我大惊失色,因为我俩之间的距离极近,这时再想躲避,即使以我的轻功也是来不及了的。
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抓住大宝剑一甩,横击飞来的冰刺,当的一声,我只觉得手上一麻,那黑色冰刺居然没有被击碎,只是略微偏转了方向,擦着我的肩膀,瞬间射穿又冻结了旁边的一棵大树!
仅仅只是这么一擦身,那凛冽的寒气,甚至突破了我护体罡气的防御,轰然冲进了我的经脉之中。
这寒毒是如此霸道,霎时间,我半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尽管我反应极快,马上反手一剑,用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大剑按在了伤口上,驱逐寒气,但却依旧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跌倒在冰冷的雪地里。
嗤……
烟雾腾起,空气中登时弥漫起一股雪水的清凉和烤肉的焦味。
我疼得龇牙咧嘴,却依然不得不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主动把金焰吸进经脉,去围剿正在身体里乱窜的寒毒。
好半天,我才从那种如坠冰窟的痛苦中,缓过神来。
奇怪的是,在刚刚我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那段时间里,按理说已经足够阿骨打杀我十次了,但我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却发现脑袋居然没有搬家,不由得大是奇怪:
他一个被野兽本能控制了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讲究风度,不追杀倒地之敌的侠士啊!
不过当我抬头的那一刻,我顿时就明白了,只见阿骨打虽然怒目圆睁,但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了,脸色也从铁青变成了一种灰败的死灰色。
常人生气,脸色发红,他发青,那此时的死灰色,大概就相当于正常人的“脸色惨白”了吧?
看来刚刚那一击,对他的消耗也着实不小,以至于连乘胜追击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招发完,随后我们两人的战斗,就陷入到只能互相平砍的尴尬僵持局面之中。
我们都是拼尽了全力在战斗,但得到的战果,却往往仅限于:
我龇牙咧嘴全力一剑劈向阿骨打的头颅――阿骨打大惊失色,努力闪避――没闪开,被一剑劈在肩膀上,鲜血飞溅――我满怀期待地想看着他倒下――他一个踉跄,反手一拳打在我脸上――我晃晃脑袋,骂两句,继续砍……
事实上,如果不是大宝剑能够和我真气呼应,我现在真的是恐怕连举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某一时刻,阿骨打一发冰刺打在我脸上,碎屑飞溅,原本致命的寒毒,现在因为他真气的枯竭,只是冒了一朵可笑的小冰花,就再无一丝威胁。
然而就是这么仿佛滑稽的一击,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听砰的一声,我一直勉力维持的护身罡气突然像个吹过头的蹴鞠一样砰然爆掉,散化作漫天涟漪,溶解在寒风之中。
霎时间,直面寒风的我顿时打了一个寒颤,皮肤上瞬间绽起了一颗颗显眼的鸡皮疙瘩!
刷刷刷!
残余的冰片插入我的身体,让我的半边体表瞬间蒙上了一层寒霜。
不过,在被攻击的同时,我的反击也酝酿到了最后决定胜负的时刻。
哗啦一声,我把最后剩余的所有真气,全部灌输进大宝剑中。
霎时间,剑身上原本开始暗淡的火苗,陡然像是被泼上了一盆火油,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下一刻,金色的大剑在疯狂的呐喊声中,被我高举过头,剑刃上还燃烧着一抹璀璨的金色烈焰。
我拼尽最后的力气,嘶吼一声,用力挥斩出了宛如电光石火般无比狂热的一击!
去死吧!
此时我的眼中,已经不再是银装素裹的白雪世界,因为极度地用力,我连眼中的血管都开始破裂,鲜血染红了我的视野,又像两道血泪,顺着我的眼角留下,整个场面看起来是如此的惨烈。
我拼着又挨了三发脆弱无力的冰刺,寸步不退,固执地把大剑斩在了阿骨打的身上!
鲜血飞溅,两个人都在同时发出伤兽般的狂号。壮烈的叫声,在冰原上远远地传播开去。
我被打得横飞而起,在地上一个翻滚,就又爬起来冲向同样摔倒在地的阿骨打!
打到这一步,我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不就是拼命吗?谁怕谁!我就和你拼站桩输出,你射我一刺,我还你一剑,我倒要看看,咱们谁会先扛不住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