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叶霆翊转述叶老爷子临终的话,声声句句皆是安慰他们,为他们着想的,顾绯心中的愧疚越发深了,“爷爷,爷爷他这般为了珩煜着想,为我们着想……可我,可我,可我还一直为之前的事存着心结。”
“霆翊,我是不是太自私,太任性了,心里明明就知道,爷爷想要求得我真正的原谅,想让我们一家回到之前的和睦,想让我们全家人都没有嫌隙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我心里明明就是知道,这是他想要的,可我,可我就是一直没有让他如愿,我是不是很坏,我太坏了!”
扑到叶霆翊怀里,顾绯嘶声哭喊道:“我想跟他道歉,告诉他,我愿意原谅他了,我不生他的气了,让他别跟我计较,咱们一家人,再一起好好生活,可,可现在,我却没有机会了再跟他说出这句话,再也没有机会了……”
揽着痛哭流涕的小丫头,耳边听着她充满悔恨的话,再抬头看着面前墓碑照片上叶老爷子那慈祥的笑脸,一时之间,叶霆翊心如刀绞,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从眼角缓缓的滑了下来。
“不,不是的,绯绯,不是你说的那样,爷爷不会跟你计较的!没发生那些事前,你一直对他尊敬有加,把他当成自已亲爷爷一样嘘寒问暖,体贴照顾,你对他的心,爷爷怎么会感受不到,只是世事弄人,谁都没想到,最后,爷爷竟会迷糊至此,做了那样的错事。”
“就之前爷爷做的那些事,再他活着的时候,曾经私下里跟我提过好几次,每次他都很内疚,很后悔,口口声声的说,他这一辈子啊,光明磊落,从来没干过什么违心事儿,可偏偏在叶雅琼死的这件事儿上,鬼迷了心窍,迁怒到了你身上,一门心思认准了你就是叶雅琼那次意外的‘罪魁祸首’,再心里恨上了你。”
“之后,几次三番的刁难你,各种的针对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吃不少的亏,每每次到这儿,爷爷都特别后悔,说他那时真得是老糊涂了,不明事理,颠倒黑白还如此理直气壮,他愧对于你,这件事儿,是他一辈子的污点,每每想起都让他面红耳赤,不敢面对。”
想到叶老爷子临死前,语气虚弱,却依旧握着他的手,对此事还念念不忘,一声声的叮嘱着他,让他把自已所说的话,转达给顾绯,一阵心酸涌上了叶霆翊的心头,他哽咽道:
“你心里对他存着不满,存着愤怒,爷爷他心里清楚,也完全都能了解,其实,当上次,你点头同意能把他重新接回叶家老宅,还愿意接纳他,已经让爷爷很惊喜了,毕竟,推及其人,如果事情放在他身上,他都不一定有你这般的大度。”
“爷爷说,绯绯你是个心软的孩子,明白事理又肯为我,为叶家受委屈,是个难得的好妻子,让我一定要珍惜你,爷爷怕他死后,你想起以前种种心里不舒服,他让我转告你,他无缘无故的伤害过你,这次他救了你儿子珩煜的命,就算是抵还了对你伤害,两两相抵,你不用对他的死,心怀愧疚。”
“对不起你的事,是爷爷一直以来的心病,此次,他救了珩煜,再他的心中,就算是洗清了以前所犯的种种过错,如果这样想能给他以安慰,那我们就听老人的话,让他心安吧!”
“所以,绯绯,爷爷求仁得仁,没有遗憾!”叶霆翊揽着顾绯,垂头瞧着她那挂满泪珠儿的脸,轻声的安慰。
“真的吗?是这样吗?爷爷能理解我的所做所为,他不会怪我……”昂头,眼巴巴的瞧着自家丈夫,顾绯抽泣着问道。
“是的,他能理解,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好丫头,你别伤心了。”叶霆翊环着顾绯,手在她的肩膀上用力的按了按,口中沉声道:“我们让爷爷好好的走吧,别让他老人家牵挂了。”
叶霆翊一番劝说,总算让顾绯心中的愧疚少了一些,可这心中的悲伤却半点不少,她伸手直接揽住叶霆翊的脖子,人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而叶霆翊呢,抱着自家小丫头的腰,两个紧紧的相拥在一起,相互安慰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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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如此体贴安慰着,总算心情好一些,顾绯靠在叶霆翊怀里,两人彼此依偎着,就那般瞧着叶老爷子的骨灰被放进了坟墓里,慢慢没上黄土,随风掩入尘埃,风光了一辈子,把叶家带到了新城顶端的一代家主就此‘尘埃落定’,两人心中,也顿时生了无限的感慨。
默默无声,静静的看着,半晌……坟墓正式立了起来。
叶老爷子下葬了。
而,就在此刻,自进入墓园以来,就一直站在叶韬旁边,睁着孩童般天真眼神,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叶老太太,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骤然停下了玩闹,拽着叶韬,她满面胆怯,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来到叶霆翊和顾绯身边……
“大孙孙,绯绯,老头子以后,就要一直睡在那里面了吗?我有乖乖听话不打扰他,可是,他,他都不理我,不跟我玩了,我,我有点害怕。”叶老太太喃喃,身子缩在叶韬后头,她两只手分别拽着叶霆翊和顾绯的袖子,脑袋却向前探,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满满茫然之色,直直的盯着叶老爷子的坟墓,她的眼神里还带着一股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悲伤……
那模样,当真让人看着就心生难受。
“老头子,以后不陪着我啦?”她轻声。
“奶奶,你别怕,没事的,爷爷不能陪你了,你还有我,还有霆翊,还有爸爸,哦,对了,还有珩煜,我们都会陪着你的。”压下心头泛起的酸涩,顾绯拉住叶老太太的手,脸上挤出个笑容,一叠连声的保证,“我们会一直,一直的陪着你。”
“对,妈,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的。”叶韬轻声。
而叶霆翊呢,虽然没有说话,却无声的站在三人身后,高大健壮的身体,如此苍松劲柏一样,护着他最心中最重要的三个亲人。
夕阳西下,四个人站在山上,被阳光照射在地上的影子纠缠在一起,显得那样和谐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