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里也不见着这么坏,怎么私底下就这么不正经呢,“我原先还纳闷,您这样的一个人,当初是怎么同英国公厮混到一处去的?”
她面上含了春意,但口中却不饶人:“原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果然没有说错。”
圣上既在□□上得了意,在旁的事上也就宽容许多,他好脾气地伺候人更了衣,由着她像是寻常妻子数落丈夫那样对自己说话,“怨也怨过了,阿笙也消消气,省得伤身。”
“一滴精十滴血,我再怎么伤身子,也不及您来得狠。”苏笙现在懒得连手指都不愿意动一下,更遑论去梳妆描眉了,她坐在妆镜台前,见圣上执了发梳立在她身后,又不争气地软了心肠,“还是叫宫人们来服侍罢,陛下今天不累么?”
“阿笙这样的娇慵无力,我怎么舍得叫别人瞧见?”圣上将一面手持铜镜递给了她,低头附耳,“你瞧,得了郎君的雨露,是不是瞧着比你从前涂了胭脂还要美些?”
苏笙打量着镜中的自己,那个略带青涩的女郎已经消失不见了,圣上情动至极的时候曾说她像是妖精,这与她现在倒也有些相似,她受了男子滋润,虽然面带倦色,但容貌光华更盛从前,男子立在她的身后替她梳发画眉,竟也有一番岁月静好之感。
只是不知道这份静好,还能维持多久。
“我听说您用安抚的名义赐我阿娘为国夫人,又赏赐了阿瑶她们家里许多东西,”苏笙将镜子放在膝上,仰头向后靠在他腰腹间,“朝中的相公有说您么?”
这几日宫中筹备皇帝的万寿节与她的封妃礼,苏笙就是知道了这些事情也忙乱得顾不上,她用的是英国公妹妹的名义,因此她入宫之后圣上也就比照着贵妃荫封的份例加了三倍,赏赐给了温氏,他没想到这样的小事会叫她挂在心上,“这算什么,又不是封官进爵,他们要吵也吵不到这上面来。”
封她的母亲为鲁国夫人,这确实是一份借口勉强的恩赐,历来只有皇后的母亲可以被额外加封国夫人,英宗贵妃那么得宠,苏笙的祖父母得到的追封其实也不多,但皇帝中途更换了太子妃,要补偿给苏家一些恩典也属应当,这些事情御史台还不会盯着看。
“至于鲁国夫人,朕从前就是说过要赐号的,不会叫她在你阿耶面前受委屈。”圣上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对不住她,“等到再过几日,命妇进宫请安谢恩,朕叫你们母女见上一面,省得叫鲁国夫人以为你还在修行。”
“阿娘没有其他孩子,只我一个,大概这几日也有些难安。”母亲对她与圣上的事情也知道一些,知道这些不过是障人眼的手段,但是总归还是会为她忧心的,苏笙想了想,“她现在万事都好,我也就放下心来了,您不用费心安排我们母女相见,要是传出去了,您做的事情不就是白费了么?”
她总是很识大体的,但越是这样,圣上愈发想要弥补她一些什么,他情愿她任性一些,而不是总这样小心翼翼。
“若是朕一开始就将你定下来,这些事情就不会有了。”
圣上回忆起他初次见到这个姑娘的场景,那时候他的眼中只有太极殿那把无上的交椅,对权柄失而复得的喜悦,还夹杂了一些对英宗去世的愤怒悲哀,对深宫女子的防备厌恶,他的眼中是看不见这个小姑娘的。
这个无意间遇上的小女孩就像是生命中的无数过客一样,成为他踏向帝座的一段小小插曲,连着喜怒哀乐也被模糊掉了,可现在这个过客变成了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个姑娘的一颦一笑,欢喜悲哀都能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他当初随口替她定下了婚事,现在却要费尽心思,让她光明正大地立在自己身边。
“总归是朕的错,叫你受了委屈。”圣上揽着她的身子,“阿笙你告诉朕,怎么才能叫你高兴一些?”
四海乃至于大唐之外的属国,他可以寻来所有的宝物,但是这些人力财力所能做到的弥补于他而言又太过轻易,显得苍白无力。
他是一百余国共同拥立的圣可汗,治理着最辽阔的国家,却无法叫她真正疏散开心中的郁结。
“您当时就定下我……不怕被人说有迷恋幼女的怪癖么?”苏笙从那些许的伤感之中走出,这话圣上之前也说过,但是立场改变,她的心境与从前完全不同了,露出浅浅一笑,“再说了,您当初那么凶神恶煞的,我可能也瞧不上您。”
他忍俊不禁,“被人说就说罢,朕这一辈子要被人指摘的地方还差这一星半点么?”
“虽说英国公府并非你真正的母族,但多加赏赐,也是显得你在宫内尊崇,是朕最珍视的女子。”圣上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成婚女子发髻,“朕还嫌赐的不够多,只是想一想,阿笙封后也不过就是最近的事情,到时候恩赦天下,连带将皇后的荫封一并赏与苏氏,你出身苏家,朕总还是要偏着你家里人一些。”
“这女子怀身的事情也不是您说有,立时三刻就能得着的。”苏笙随口抱怨了一句,“有些人两三年才能有身孕,您当这事儿是勤快就能有的吗?”
她说完这一句,忽然面色凝重了起来,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苏氏……您还能叫我回到苏氏去么?”
“只要你想,朕也愿意为你这样做,”圣上亲昵地打理着她的头发:“不过是被言官多上几道奏折罢了,又不是一定要你有孕,我们从后辈里留心再选一个,也是一样的。”
家族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去处,苏笙被他们送进宫中,说到底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她并不希望叫他们依靠自己的身份获得殊荣。
“郎君,还是算了罢。”她像是攀上了高贵世家之后就无情舍弃原本寒门出身的势利女子一样,对着圣上的提议并无兴致:“您要是真的疼我爱我,就不该叫他们继续凭借荫封袭职。”
圣上自己的母亲同她境遇相似,倒也不是不明白她心中所想,“阿笙是觉得他们待你不好,所以不愿意叫他们跟着一起鸡犬升天?”
这个姑娘偶尔会叫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大圣皇后,阿娘也是一样地厌恶母族,只是到了最后,为着巩固自己的势力,大圣皇后还是无奈启用了和自己血脉相连的江氏子侄,甚至这些起复的人中,还有她几个同父异母兄长的孩子――那是同她有着杀父之仇的亲眷,可最后还不是要扶持起来。
即便是做到了大圣皇后那样的位置,照样会因为族中没有人相助而感到力不从心,即便是他情人眼中出西施,皇帝也得承认,他喜爱的这个姑娘远没有阿娘心狠手辣,她将来能否像阿娘那样以绝对的权力收服有着血海深仇的族亲,都是一个未知数。
皇帝从前并没有喜欢的女子,因此也不是特别能理解父亲和弟弟。
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君主愿意将权力平分给皇后呢,国家数年内乱,与大圣皇后晚年的刚愎自用、英宗继位后过于宠爱秦后与苏贵妃当然有莫大的关系,这些曾经让圣上并不喜欢女子干政,然而到了阿笙的身上,他也就渐渐地理解了。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要将自己的一切交托给她,他从前以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姑娘,叫她待在自己的身边就已经足够了,然而等她真正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却又不满足只将她私藏起来,而是想要她与自己并肩而立,叫她过得更无忧无虑一些。
而且即便是男性君主之中有圣君也有昏君,只是他们太多,出现几个不好也不会被指摘上升到男性执政者,而女子当政则是千难万难,她们没有受过帝师的指导,只能在夫君的身边耳濡目染学到一些,再加上自己原本的才干天赋,偶然有些时候做得不好就显得极为突出。
像是祖父与祖母,文皇帝御驾亲征的时候,朝政多半是要交给顺圣皇后与孝皇帝一同打理,顺圣皇后虽表面并不过问,然而实际上她才是最终的决策者,只不过她干预朝政的手段很巧妙,母族又是长盛不衰,儿子也被朝野交口称赞,所以她像是立在神坛上的女子一般完美无缺,成为后代难以企及的榜样。
血脉的关联在一般人看来要比其他关系来得更加紧密,他不希望苏笙也像阿娘那样,因为与家族争一时意气,从而放弃了自己的后盾。
苏笙摇摇头,“也不全是如此。他们得到了和才学不对等的官位,必然会生出什么祸事来,身居高位,后宫又有女儿或者妹妹专宠于上,说他们不会仗势欺人,恐怕日头能打西面出来。”
她像是看穿了皇帝的心思,“江氏的人待大圣皇后并不好,以至于娘娘拿他们的前程泄愤,但江氏族中儿郎却并非全是酒囊饭袋,总有几个得用出挑的,我家哪有这样的人物?”
苏家这些儿郎的心思并不在学业上,而是在如何钻营上,这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好,但苏笙却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圣上如今像是要打定主意同她在一处的,甚至还盘算着废除三郎,要立他们的孩子做太子。
比起母族,她更看重自己的孩子,有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皇后母族,日后非但不能成为助力,反而会拖累到宫中的人,她无论手段高低,都已经无可避免地被卷入这后位、太子位的争斗,何必将这些无力承担争位结果的族人同样拖进来。
“要我向娘娘学习,求您将他们封到边远荒蛮之地做刺史司马,我也做不到。”苏笙靠在他怀中,“就叫他们做普普通通的人家,在我看来已经很好了。”
“那你呢,你要怎么办?”
圣上揽着她的肩,“茂郎与朕虽非同胞兄弟,但看在与朕的情分上,他在朝任职时也能将你当作亲妹一样看顾,温氏也能做你的助力,但再往后呢,阿笙,你的路还长着,一个皇后总得是有人帮衬的。”
“我有陛下帮衬,这就足够了。”苏笙露出了一个笑颜,“您不用总为了我和言官争执,您得到我是为了您自己高兴,怎么因为我反而添了许多忧愁烦恼?”
皇帝有意无意总在流露出更换太子的想法,即便是太子忍了夺妻之恨,及时割爱将她送给了皇帝,天子与储君之间的裂痕也已经越来越大,圣上甚至宁可再换一个宗室子,也不愿意叫李嬴再待在这个位置上。
她也想做圣上的妻子,但即使只是这样陪着他,苏笙也不是接受不了,她希望能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下去,叫他为了自己在前朝内廷掀起一场风浪,这令苏笙感到些许的不安。
“这些争执朕早就是听惯了的,也说不上什么辛苦。”圣上平静道:“朕说过要你做皇后,无论如何也会叫你正大光明地站到朕的身边来。”
“那您要怎么做?”废太子并不比立皇后更容易一些,他立一个皇后都这样困难重重,怎么能轻易动摇国本,苏笙笑着问他:“难道陛下要杀了朝中那些所有反对的人,叫史官说你是暴君吗?”
圣上却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与她携手出了清凉殿,皇帝将奏折都拿到了千秋殿批阅,苏笙偶尔兴致起来,就替他斟茶磨墨,若是倦了就枕在圣上的腿上小憩。
初冬的午后暖意融融,苏笙晨起被圣上折腾了一番,过不多时就沉沉睡去,元韶正要将辽东的密函传来,却见圣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只悄悄将信笺放下退出,未敢多言。
“并不只是为了朕自己高兴的……”
圣上小心地从一旁拿过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像是在对沉睡的女子诉情一般,但那女子已经累得进入了甜梦,对此一无所知。
第59章晋江文学城独发
万寿节后,圣上闲暇的时候多些,便常常让人将奏折送到千秋殿来,两人常常是用罢了午膳,苏笙躺在小榻上安睡,圣上坐在千秋殿的书房里理政,而后待她醒了,或是捡些朝中的趣事同她说一说,或者是将这姑娘拉到自己的身前,教她写飞白体。
这已经算得上是后宫干政了,苏笙推拒了几次,然而圣上执意如此,她也就不好再拂逆皇帝的兴致,千秋殿的后苑里还有一方尚未结冰的洗墨池,两人在殿内亲昵久了,就挽着手出来散心,给这些锦鲤喂些鱼食。
苏笙是学过琵琶的,现下又重新拾了起来,坐在洗墨亭里弹些情谊缠绵的曲子,圣上常常倚着亭柱倾听,也会叫人取了玉箫过来,与她合奏一番,丝竹之声从水榭传出,飘荡到宫殿外面,叫人艳羡。
皇帝除了这等宫廷之音,也爱当年文皇帝所作的破阵乐,冬至那日祭天归来,还召了将士排演,甚至还教了苏笙舞剑,两人都是尽兴而归。
自从有了宸妃,圣上原本迟睡的习惯也就改了,若是没什么要紧的军情大事,最迟到了戌时三刻也会同她一道携手入榻,但锦帐之中的苏笙却知道皇帝睡去的时辰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圣上白日倒是很少起兴致,但晚间待她却很是热切,两人在榻上几乎将一本图册学了个遍,每每夜半,圣上抱了她从浴间回来,苏笙都能看见这些收拾寝床的宫人面上绯红。
圣上从来不知,男女之间的情感竟会叫人如此难以自抑,叫人像个轻狂毛躁的少年郎,恨不得日日同她在一处,叫她变成自己怀中的玉圭,连上朝也待在一处。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带给人奇异的快乐,而是他只要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即便是心里存了再多的事情,那种滔天的怒火也会烟消云散。
元韶这个滑头每次见他面上带怒,就叫人请了苏笙过来,简直是将这姑娘当作他的挡箭牌了。
虽然他能看穿,但也不打算说破,她就像是自己的一块软肋,早已与他合为一体,就算是被人偶尔用些心机也不以为忤。
时下将近年关,宫中又忙碌了起来,好像冬至祭天受朝贺还没过去多久,又到了年关封笔的时候。
可能是冬日的宫殿里有地龙和银丝碳供应着,苏笙近来越发渴睡,其实这几日圣上忙碌,折腾她的时候倒是少了一些,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人被他养得娇气了,苏笙处理起后宫事务的时候总会打瞌睡,宋司簿起初还当她是夜里伺候圣上太过辛苦,皇帝索欢太甚,后来才发现娘娘这是单纯渴睡,像是动物要冬眠一般。
圣上也知道自己的枕边人近来爱睡得厉害,他夜里同苏笙云雨了一番,把她揽在怀里,看她仍是一副昏昏欲睡的神情,忍不住调侃,“阿笙是美女蛇变得么,一到冬日就这么爱困?”
“我还不是被您弄的厉害,”苏笙被郎君幸了几次,人还没有缓过来,伏在他的肩上喘气,嗓音还带了哭过后的沙哑:“是谁同您告状了?”
圣上本来待她十分温存,照顾着她的意思,进退之间温吞徐缓,结果到了后面她困得有些遭不住,无意间流露出想要安寝的意思,圣上才狠了心用力,让她到了两次才肯鸣金收兵。
“阿笙,说谎也该有个限度,你好好同朕说,朕如今隔几日才碰你一回?”圣上吻去她颊边泪珠,同她枕畔私语:“朕冬至那日想着,偏你说月事来了,不许朕与你同寝,叫朕等了十日才许近身,这也能赖到朕的身上,你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一些。”
她的月事被太医调理了许久,还是没个定数,圣上倒不忌讳女子经期血污霉运的说法,只是她身子本来就不太好,面皮又薄,万一叫他瞧见床榻上的血,她心里又要介意,自己也就依顺着她,在外面的小榻睡了两三夜。
“我只是推算着那几日要来,谁知道是哪一日?”苏笙埋怨道:“谁晓得这次居然迟迟不至,冬至来了也只是星星点点,我自己也担心了好几日的。”
冬至当夜她瞧见裙下有点点血渍,还以为自己是来了的,谁想到也就是那么一点,后来就没再来过了。那几日圣上有意,她都担心得很,就婉拒了榻上的事。
圣上本来瞧她不胜承恩的模样,是想与她温存片刻就放人去睡的,可现下突然来了精神,他起身坐在榻上以手支额,教苏笙枕在自己的腿上,“阿笙,你这次来得不多么?”
苏笙现在懒待动弹,却还要被皇帝问起这种私密之事,便以手覆面,敷衍着郎君:“您一个男子问这些做什么,这些都有女官记着呢。”
圣上也觉得在理,就放过了这一节,但手却还是抚弄着她的青丝,作弄着不准人睡觉:“那阿笙,你从前的时候每到冬日难道也会如此渴睡?”
苏笙被他这般逗弄得狠了,勉强回忆着往昔,“之前冬日我天天起早读书还好些,但是今年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明明睡得更久了,但人还是困得厉害。”
她惆怅道:“圣上,您说我是不是已经老了,一日看不够几本账册,就要睡过去了。”
“你要是老了,那朕成了什么?”圣上一时觉得好笑,“阿笙,你这是睡多了,久卧伤气,看来以后朕去早朝,也不能叫宫人太纵着你晚起了。”
圣上也只能这样口中责怪她,待他离了千秋殿,这些宫人都是要听苏笙的,照旧还是得由着她的性子来。宸妃想睡多久,还是她自己来定。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苏笙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握住圣上的手,将脸埋在他的怀中,“但现在夜已经深了,您总该放我去睡的。”
“不急,朕同你沐浴过后再睡也是一样。”
圣上瞧她这一副鸵鸟般的模样不觉莞尔,将快要睡着的姑娘抱到了浴间,但这次稍微有些不同,圣上从前都是同她在一处沐浴的,偶尔还会在水中鸳鸯交颈一番,可是这次却是唤了宫人进来小心服侍,自己却另外择了一处地方匆匆沐浴,让御前的内侍进来服侍。
元韶本来只负责看着内侍们整理床榻,听到圣上的吩咐还当今夜帝妃合房出了什么差错,宸妃一向受宠,这似乎还是头一回惹恼了皇帝。
但等他进到浴间之后,元韶才发现并不是这样一回事。
圣上沐浴的时候拿了宸妃起居的记录,即便是饮食起居如此细微的事情,看着竟也不觉烦闷,只是神色似有郁郁,见元韶进来,便淡淡道:“千秋殿的这些奴婢是你亲自选出来的,怎么做事这样不济,她近来嗜睡,暴饮暴食,月事又不畅,怎么没人告知朕躬?”
平时在他面前,苏笙还是极为规矩的,没想到这半个月稍微有些顾不上她,宫人居然会疏忽至此!
圣上的语气虽然平淡,然而元韶却知道若他不能给出一个解释,恐怕自己这个内侍监也做不下去了。
他跪在地上,惶恐不已:“冬日寝殿温暖,娘娘嗜睡贪食也是常态,只是后来娘娘又担心发福,又自己节制饮食,若圣上不在千秋殿,膳间食不过半碗就撂了筷子,还不准奴婢同圣人说起。”
至于月事,他一个宦官关心留意也没什么用处,圣上一早就将专属于自己的太医院使指给了宸妃,然而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女子妇科症状复杂,宸妃大约又不肯乖乖用药,偶有反复也是常事。
但宸妃怎么可能会有错,错的该是他们这些服侍的人,元韶磕头的时候用了些力气,一室沉寂,惟闻地板咚咚之声,足见内侍监的用力,“奴婢未尊圣令,自知罪该万死,还请圣人责罚。”
不是因为生了病而吃不下那还好些,圣上听他言下之意,大概不过是这姑娘年轻爱美,不好意思让自己面对她冬日的丰腴,用了些错误的手段叫自己看起来轻盈纤瘦。
“起来罢,你不用在朕面前磕了,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怕惊动了娘娘。”
圣上不知是被元韶还是被这姑娘气笑了,这份起居的记录虽然指向不是十分明显,但他心中还是存了一点不该有的希冀,“你现在即刻手持朕的令牌,去将太医院使带到千秋殿来,不许走露半点风声。”
内侍监的心头一紧,他这种地位的内侍,是不会轻易去请人的,但圣上亲口吩咐,不知宸妃是有什么不得了的症候。
元韶刚要应声退下,却又被圣上叫住:“若是要记档,就说是朕今日有些虚火上升,让他过来请脉,不必提到宸妃。”
苏笙原先都害怕同圣上一道沐浴,圣上大半的时候还是疼惜她的,在榻上作弄过人之后差不多已经餍足,偶尔在浴池中也会疼爱她一番,叫人发怵,可现在皇帝突然一改从前的态度,要同她分开沐浴,苏笙也有些惴惴不安。
她沐浴完毕披了衣服出来,只怕是自己哪处惹恼了圣上,见天子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罗汉床上等她,便穿了木屐依偎在了皇帝的身边,“您生我的气了么?”
苏笙知道男子在这种事情上极为在意,怕他以为自己是不愿意同他燕好,局促不安地坐在她怀中,“我虽在宫中闲适,不比陛下日理万机,但确实不是我故意推脱,郎君不要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