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方梦茹去外头办事,正巧看见刘府后门有两个下人用一块破草席裹着一具尸体抬出去。
方梦茹原想着不过又是高门大户里在收拾那些肮脏后事罢了,她满心鄙夷的正要离开,但却无意中看见那抬人的两个小厮后头跟了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丫环,而那丫环方梦茹正好有些印象。
――记得当时林映雪带她来刘家找阳春的时候,就是这个丫环出来通报的,眼下这个丫环哭得如此伤心,莫非那死的人是……
想着林映雪与阳春‘关系匪浅’,于是方梦茹便一路跟着那两个小厮到了乱葬岗。
乱葬岗阴气重,那两个小厮将人往乱葬岗随手一扔便离开了。方梦茹待人走后上去查看,那凉席之下裹着的尸体不是阳春还能是谁?
方梦茹当下就吃了一惊,赶忙就来到刘宅将这件事告诉林映雪了。
听完方梦茹解释完来龙去脉之后,林映雪只觉得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似的,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急忙在屋子里开始翻找起来。
看着林映雪满脸焦急的模样,方梦茹有些疑惑,“映雪,你在找什么?”
然林映雪却并不答话,只是自顾自地低头找着,直到将那封写着‘林公子亲启’的信封找到之后,林映雪这才安静了下来。
仿佛是有些沉重,林映雪看着那封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这才慢慢地将信拆开了。
看着林映雪慢慢变得黯淡的脸色,方梦茹心中的疑惑更甚了,“映雪,到底怎么了?”
“你看了就知道了。”林映雪将信递给方梦茹后有些颓然地坐了下来,“早在半个月前阳春也许就发觉自己有危险了,她写信给我,说有急事要跟我说。”
“可那个时候阿宝和笛儿刚刚被杀,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尽快找到凶手为笛儿和阿宝报仇,根本就未曾去看阳春送来的这封信……若是我当时就看了这封信的话,阳春也许就不会死……”
林映雪满脸都是愧疚和自责。
方梦茹看完那封信近乎于求救的信后,心情不免也有些沉重,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走到林映雪身旁轻声安慰道:“这不关你的事,要真说起来只能说是造化弄人,阳春她也许是……也许是命中注定逃不过这一劫,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若是你当真觉得心中过意不去的话,那你才要更加振作起来,找出阳春的死因,不要让她白白枉死。”
方梦茹将林映雪的手拉过来,入手冰凉,她不由皱了皱眉,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林映雪的手。
林映雪得知有可能是她的大意害死了阳春后,她立刻便叫妙琴进来给她乔装打扮了一番,随后她便急急朝着刘府而去。
“你要找红儿?”守门的侍卫上下打量了林映雪一眼,目光中透着谨慎,“你是红儿什么人,找她做什么?”
“在下是红儿的朋友,找她有点私事,还望小哥帮忙通报一下。”林映雪拱了拱手,悄悄地塞了一锭银子过去,只是往常这百试百灵的招数今日却失去的效果。
――那侍卫犹豫了一下板着脸退开了两步。
“府中最近事务繁多,红儿怕是没有时候出来,阁下若是有什么事便直接告诉在下吧,在下自然会转达给红儿的。”侍卫面无表情地道。
林映雪对于侍卫的反应微微有些惊讶,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道:“这样啊,那就多谢小哥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下回再来便是了。”
说罢林映雪便退开离开了侍卫的视线。
“冷月,你进去将红儿给带出来。”林映雪站在暗处吩咐一旁的冷月。
“是。”冷月拱手应了一声,随后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林映雪在原地等了不一会冷月就带着红儿出来了。
“林公子。”红儿一看到林映雪顿时就红了眼眶,“林公子你怎么现在才来,阳春姑娘她已经……”
红儿的声音渐渐开始哽咽,话语中也有些埋怨的意思。
林映雪原本就对阳春的死心怀愧疚,此时红儿这么一哭,她的心情不由就变得沉重了起来,“是我来晚了,你先跟我说说你家小姐是怎么死的?为何刘家的人现在不让你见外人了?”
“阳春姑娘她是被人害死的!”说起正事,红儿抹了抹眼泪,咬牙切齿地道:“当时奴婢并不在阳春姑娘身边,刘家的人对外说是阳春姑娘想不开所以自尽了,可是奴婢看到阳春姑娘的尸体时,姑娘的整张脸都泛黑,那一看就是被人给毒死的!”
“刘家的人还说姑娘是那等地方出来的人,自尽的事不宜声张,于是裹了张席子就将人扔在乱葬岗了……”红儿说到此处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林映雪顾不上安慰,忙又接着问道:“那春儿死的时候可有留下什么话,或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阳春曾经对她说过,她是寻柳阁安插在刘振身边的眼线,这事刘振也是知道的,可是现在刘振却这么快就将阳春给弄死了。
这只能说明两点,一是刘振想摆脱和寻柳阁之间的联系,二就是阳春发现了什么刘振不能见光的秘密,刘振不得已之下只好冒着得罪寻柳阁的风险将阳春给处置了……林映雪必须弄清阳春是因为什么而死的,这样阳春的死才不会毫无意义。
“异常?”红儿吸了吸鼻子,想了会才道:“真要说起来,阳春姑娘这段时间确实很奇怪,她这半个月总是很紧张,甚至有点鹤唳风声,比如半夜有人进她房间,或是老爷忽然召见,阳春姑娘就会表现出一副很是害怕的样子。”
“奴婢也曾经问过阳春姑娘到底在害怕什么,可是阳春姑娘却说不能说,她要是说了就会害死奴婢,所以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线索断了。
听红儿说完后林映雪不由大感惋惜,她沉思了一会才道:“那春儿生前有没有交代过你什么话,或是留下什么东西?”
林映雪满是期翼地望着红儿,然而红儿却是摇了摇头,“没有,阳春姑娘死后刘家将姑娘房中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个遍,扔的扔摔的摔,几乎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是吗……”林映雪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点希望因为红儿的话又熄灭了下去。
“但是奴婢留下了这个!”林映雪正失落之际,红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什道:“这个是林公子送给姑娘的手串,姑娘活着的时候每天都戴着,就连沐浴时都不曾离手。”
“那些人将姑娘带出去的时候奴婢悄悄将手串从姑娘手上取了下来,为的就是留个念想,现在这手串就给公子吧,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红儿将那串粉色珠串递到林映雪的跟前,林映雪伸手接过,又拿起来看了看,不知道是因为阳春每日都戴着不曾取下,还是因为主人的逝去,其中有一颗珠子已经没了光泽,放在阳光下沉沉的一颗,已看不到光晕在里头流转。
“这是春儿的遗物,我会好好收着的。”虽然好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但林映雪还是珍重地将那串珠子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满心沉重地回到家中后,慕容君已经在家里等了林映雪多时了。
“脸色怎么这么差,出什么事了?”慕容君见林映雪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墨色眸子里不由浮起了掩饰不住的担忧。
“阳春死了。”林映雪并不想多说,随意提了一嘴后便开口道:“殿下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慕容君见林映雪并不想多说,于是也就没有追问,而是转口道:“那几个白族人已经被抓了,父皇应该不日就会下旨处置他们了。”
“是吗?”听慕容君提起白族人,林映雪倒是来了些许兴致,“他们已经动手了?”不然朝廷也没有理由动手抓人。
“嗯,他们怂恿一些其他小部落的首领一同给父皇施加压力,并且意图控制我朝的将军为他们说话。父皇打算杀鸡儆猴,所以这几个白族人定然无法活着走出这皇城,这也算是他们应得的下场了。”
慕容君满目柔情地摸了摸林映雪的头,很显然皇帝之所以会如此气愤,慕容君在里头也有推波助澜的作用。
“哼,这群人心怀不轨,就是凌迟他们也不为过……”林映雪正说着,体内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带刺的东西在她体内四处游走似的。
“怎么回事?”慕容君见林映雪脸色突变,赶忙冲上去查看林映雪的情况,只是他放出一缕内力在林映雪体内游走一圈却是没能发现任何异常。
“我也……不知道……”林映雪倒在慕容君怀里,神色痛苦。
“来人!去请大夫!”慕容君的脸色阴沉得吓人,门外的下人闻言丝毫不敢耽搁,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去请大夫去了。
而就在那个下人出去请大夫的空档,有个做侍卫打扮的男子也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殿下,牢中的白族人请求求见殿下,并让牢卫带话给殿下,若是殿下不想看着五姑娘生生被折磨致死的话就请殿下速速带着五姑娘去牢中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