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曹焕带着陈弥出诊回来,刚进门背后就受到了跳跃式攻击,差点把他压塌在地上,跳上他背的这人一击成功,在旁哈哈嘲笑着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的曹焕。
“一段时间不见,怎么这么弱了,说好的闪避max呢曹大神?”
“上个星期我们才见过好么,你是爱上我了,不见我一天如隔三秋是吧!”曹焕锤了锤差点折了的腰,“你是不是从来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啊,这么个跳法是想弄死我,好继承我的游戏账号?”
“莫哥!”
边上的陈弥双手作揖,向穿着警服的青年问好。
“弥!勒!我还没说你呢,上次怎么个事,配合打得好好的突然就不动了,就我和曹神两个人carry全场,差点就过不去了!让你躺赢!让你躺赢!”
陈弥抱头接受着迎面而来的击打,一边转圈乱窜一边沮丧地道:
“莫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是我妈,突然敲门,吓得我赶快关了电视假装睡觉,等我妈走了我再开电视,哪想一轮已经结束了,我真不是故意划水的。”
“好意思说!都几岁了还被妈管,你自己一个人出来住不行啊!”
被叫作莫哥的人一边说,一边拿手指戳着陈弥的肚子,陈弥觉得痒,到处躲,与警服青年展开了一场小型追逐战。
“哎行了行了莫达拉,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讲,我们这刚出诊回来,还有一堆资料要整理,我可不想加班。”
曹焕一开口,陈弥就找到了掩体目标,直接绕到了他身后,只可惜曹焕完全遮不住他那块头,他还是被莫达拉一把抓住了肚子肉,上下抖了抖。
莫达拉,隶属于安湖市公安局刑侦队,他曾自述这名字是因为爸妈年轻时在布达拉宫相遇相知相爱,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了纪念这段姻缘,将出生的儿子取名莫布达拉。可是“莫布”听着像“抹布”,瞬间格调降底,于是去掉了“布”字,变成了现在的“莫达拉”。
莫达拉提了提手中的档案袋,道:
“未成年被性侵案,听说昨天来过你们这儿了?大晚上的花圃园派出所所长亲自送上来立案的,奈何队长副队长他们在办其他案子,最近禁毒严打,几个老资格的刑侦天天往外跑,算来算去留下的人里竟然我资历最老了,局里为了体现对这个案子的重视性,就落到我手上了。”莫达拉说着掂了掂档案袋,继续道,“早上去了福利院,小姑娘不太配合,本来也轮不到你们的,但她坚持不肯接受局里的检查,不相信我们,一定要你们来,你说这当事人提出的要求,我们也不得不听是吧?这会儿我让几个新来的小警察在学校那儿候着,等会儿把嫌疑人带过来采样,而我,是先过来办理手续的。”
待莫达拉说完,三人已经走到法医接待室里了,曹焕让陈弥带着出诊的资料先回办公室整理,自己则用内线喊顾莺歌过来敲章。法医接待室的小姐姐笑眯眯地接过莫达拉递过来的案卷,一样样核对起来,曹焕百无聊赖地盯着法医小姐姐核对,伸手随意拿了份笔录看了起来,他读着读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笔录今早做的?”
半晌,曹焕推了推莫达拉的胳膊问道。
“可不,为了不耽误人小姑娘上课,大清早直接赶去福利院做的笔录,我现在还困着呢。”
曹焕听罢,两手在材料堆里翻着,直接吃了法医小姐姐一手刮子。
“曹老爷您悠着点,别弄乱了,我按顺序放的。”
“不弄乱不弄乱,待会儿给你按顺序放回去。”
曹焕翻出了有着花圃园派出所盖章的报案登记表,将其与笔录平铺在莫达拉面前:
“你一个字一个字读,是不是一模一样,最多只有几个字的差别?”
莫达拉按曹焕所说,低头仔细对照起了两份材料,看着看着,发现了问题,他指着右边那份道:
“这份是小姑娘手写,花圃园提交上来的,”莫达拉又指指左边这份,“这份是今早询问的时候我们记的笔录,我在场,听着她讲的,确实一模一样,差也是差在一些助词上……也有可能是赵祁怕自己表达不清楚,因此早就写好了一份阐述,然后背出来的呢?”
“……嗯,这也是个说法。”
“怎么你突然跟个小姑娘过不去?”
“不是,说来也巧,前段时间有个富商找自己私生子,偏要说杨柳湾福利院有个孩子就是他儿子,这人过来委托,是我出诊的,因此我是去过杨柳湾那块地方的。那天出完诊临近中午,我就随便在周边逛了逛,想找个吃饭的地,杨柳湾附近都是大路,有大型商场以及写字楼,下午那块地方那叫一个人山人海。但是从杨柳湾到长柳苑工地是要绕点路的,若是赵祁从鹤鸣路小学出发回家,至少往长柳苑工地走,绝不是最佳选择,既然一直有个让自己害怕的人跟着,那她为什么会特意往偏僻的地方走,而不是选择更近的大路呢?你们问过那个郑什么的了吗,他怎么说?”
“装哑巴,找了个复读机律师,就会说‘我的当事人不知情’。”莫达拉耸耸肩,看了眼手机,转身拍了下曹焕的肩膀道,“你的疑问我记下了,到时候查清楚了再给你剧透,你现在准备准备,差不多嫌疑人和小姑娘都要到了,临床用不着你,可还有物证呢。”
“行,我先去清个机器,给你们插个队。”
清机器是个很无聊的过程,曹焕坐在吧椅上,原地转了好多圈,刚清完,实验室的玻璃窗正好被敲响。法医物证的助理领着赵光华和赵祁,还有一个小警察在走廊上向他示意人已经到了,看样子,应该是从后门走运输通道过来的。曹焕指了指诊室的方向,让助理先带着他们去那儿等,他则反向去仓库拿了医用滤膜及一次性采血器。出了仓库,曹焕脚步顿了顿,转了个方向绕道去了趟法医接待室,问小姐姐要了一张小猪佩奇贴纸,贴在了采血器上。
曹焕一进诊室门,坐在椅子上等候的小警察立马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给他敬了个礼,他顿时觉得受不起,忙让他快坐下。小警察把放在椅子边的塑料袋交到曹焕手里道:
“已经登记过了,是报案人提交的证物。”
赵祁一直盯着那个塑料袋,直到亲眼见着证物到了曹焕的手里,她才稍稍松了口气。赵祁也站了起来,抬头朝曹焕细声细气地叫了声:
“哥哥好。”
曹焕看赵祁如此乖巧,本想摸摸她头,手都抬起来了,觉得不合适,又放了下来,拐了个弯把塑料袋先放在了桌子上。
“来,手拿出来,我们抽血了。”
本以为小孩都怕抽血,可能会有一番劝说,但赵祁爽快地一撸袖子,直接拉到了肘部以上,把自己整个右手臂都搭在了桌上,她抬头看向曹焕,毅然点了点头,有点就义的意思在里边。
“不用不用,手指就可以了,天冷了,把衣袖拉下去吧。”
闻言,赵祁脸红了一下,立马把衣袖拉了下去,低头端正坐好,她看着曹焕拆了根棉签,蘸了碘酒往自己无名指的指腹上涂。赵光华已经做好了曹焕将针拿出来时捂住赵祁眼睛的准备,但下一秒,就见曹焕拿出了一个小方块一样的东西,上面还贴了个小猪佩奇,这也让赵祁好奇了起来,对着采血器左看看右看看。曹焕拔掉了采血器的塑料盖子,将它倒过来对着赵祁的无名指,贴纸是镭射的,角度一转换,图案立刻就变了。赵祁还在专心地分辨贴纸变了个什么画面,曹焕趁机一使劲,按下了采血器。
“啊!”
赵祁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出血,她一脸被欺骗了的不可置信,看看曹焕,又低头看看出血的手指。曹焕笑笑,拿医用滤膜贴上赵祁的手指,吸收了三四滴后,他拿镊子夹了个棉花递给赵祁。赵光华马上接过,将棉花摁在赵祁的无名指上。
“不疼的。”
赵祁反而安慰起了赵光华,努力咧嘴弯眉微笑起来。
“采好了?”
门口响起个浑厚的女声,正是法医临床主任王老师,赵祁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有点不适应,往赵光华怀里缩了缩,露出小半张脸观察着王老师。
“刚结束,王老师你带他们去临床的诊室吧。”曹焕从桌上的小托盘里拿了颗话梅糖递给赵祁,“跟着王老师过去吧,没事的。”
赵祁点了点头,抓着赵光华的衣角,在她的保护下走出了诊室,小警察回身又朝曹焕脱帽鞠了下躬,小跑着跟在她们后面护送着。
“莫哥,这边好了,你可以带人进来了。”
小警察把赵祁送进临床诊室后,站在门口拿对讲机向莫达拉汇报了进度。
曹焕把诊室里的垃圾清理掉,又拆了一副新设备摆在桌上,坐下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
“你们放开我,你们滥用职权,怎么可以这样!流氓!凭什么,我不同意!这是污蔑!我是清白的!她撒谎!你把她找来!我们当面对峙!”
“那不正好,来这儿刚好帮你证明一下清白,配合点,不然我绑你了。”
莫达拉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话音刚落人就出现在了诊室门口,他拽着个约莫五六十岁、戴着眼镜的男人,丹凤眼,眼尾挑起,本应该是柔媚的长相,可偏偏剑眉倒竖,看起来阴冷得很,头上原先规规矩矩的三七分,那七分在挣扎中也滑落到了眉眼处,衣服被莫达拉扯得皱皱的,颇有点落魄文人的样子。来人看到诊室里坐着的曹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曹焕挑了挑眉,没理会这挑衅。适时,法医小姐姐端了两个纸杯进来,笑眯眯地放在桌上,笑眯眯地退了出去。
“坐下,准备抽血。”
莫达拉把郑盛拖到椅子边,按着他肩膀坐下,郑盛不服气,屁股刚沾着椅子就要站起来,但到底力量上拗不过莫达拉,又被死死摁在了椅子上。但如此一来,莫达拉就没有第三只手去按郑盛的手,曹焕刚把碘酒涂上郑盛的无名指,他就马上高举双手,不肯放下,碘酒因着重力随着手指流到了手心。
“干什么呢,举手投降啊,是不是要妨碍执法啊?”
“我要请律师,你们是胡乱执法!我要投诉你们!”
“啧,问讯的时候你想请几个律师请几个律师,现在,配合取证。”
“我……!”
郑盛又想站起来,眼角瞥见了之前曹焕放在桌上的证物,看清那是什么后,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哟,看样子认得啊,要不就在这里认了吧?”
“没有!我不知道!我不认识这是什么,这、啊!!”
曹焕趁着郑盛注意力不在自己这儿的时候,迅速往他放下的手指上按下采血器,一出血立马拿准备好的医用滤膜蹭上,糊了几块血块后利落地拿开装袋,他又在郑盛要伸手抢时起身后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末了还朝莫达拉眨了眨眼睛。莫达拉朝曹焕笑笑,嘴型说的是“不愧是曹神”。
郑盛眼看着自己被强迫取证,气不打一出来,但又做不出撒泼的行为,只能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时不时拨开落在眼镜前的头发。
“行了,谢谢配合,今天你可以先走了,这边请。”
莫达拉适时将郑盛往门口拉。
“凭什么你要我来我就来,要我走我就走,我是清白的,你们就是这么对良民的吗?我还是个人民教师!我教书育人我有功劳!结果呢,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莫达拉懒得理他,一用力想把他拉出门去,郑盛急了,随手抓起桌上的纸杯要泼莫达拉水,结果那纸杯里什么都没有,居然是空的,他吃了瘪,一甩手还是将纸杯扔向了莫达拉。而莫达拉轻易就躲避了郑盛的纸杯攻击,坚定地要把他拖出门去,郑盛眼睁睁看着自己要被拖出去了,双手死死把住门框不肯放。
“我的名誉都被败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败坏你名誉的就是你自己,看看像什么样子。”
莫达拉不耐烦了起来。
“你摸摸良心,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是清……”
郑盛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突然放弃了抵抗,莫拉达因着惯性失去了重心,往后摔下去时不得已放开了郑盛。郑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莫达拉向外跑去,莫达拉反应再迅速也只是抓了个空。
“糟了。”
莫达拉看向郑盛跑走的方向,发现了赵光华和赵祁正站在临床诊室门口,他原地跳起,撒腿追了上去。曹焕也发现事情不妙,在他的估计中,临床那边不应该这么快就完事的,现在情况紧急,他必须帮着莫达拉去拉住郑盛,不让他直接跟赵祁接触。
“赵祁!”
郑盛大喊了一声,赵祁瞬间脸色煞白不敢回头,躲在了赵光华的背后。赵光华虽没见过郑盛,但直觉告诉她这人应该就是伤害赵祁的人,她连忙背过手将赵祁护在身后,遮挡住郑盛的视线,与此同时,郑盛也被跑来的莫达拉一把擒住。
“赵院长你们快走。”
莫达拉朝着赵光华喊道。
“你放开我!赵祁你为什么撒谎!我根本没对你做那些事你为什么要撒谎!”
“你特么给我闭嘴!”
莫达拉猛地一把将郑盛摁到地上,曹焕帮着莫达拉按住郑盛,免得他又突然发难。本就是难以启齿的事,被郑盛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大喊出来,让赵祁整个人都发起了抖,她抬头环视了一圈,能看到不少人朝着这边正交头接耳地讲着什么,他们一碰上赵祁的目光,又赶快转过身去。赵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停都停不住。法医小姐姐见状,丢下正在检查的卷宗,快步跑上去挡在赵祁前面,她将手往后伸抓住赵祁的手,一边朝周围看过来的人微笑着,一边快步带着赵祁赵光华离开。挣扎了好几次都站不起来的郑盛还是不罢休,大声喊道:
“是!是我不好,去年上课的时候不该戳你痛楚叫你回答关于孤儿的问题!我事后也向你道歉了!你怀恨在心,不服气,都可以来找我!我愿意给你道歉的!但是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污蔑我!”
郑盛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身后,赵祁憋着一口气跟着法医小姐姐走出大门,耳边嗡嗡的像是所有声音都朝着她汹涌而来,把大脑轰得一阵懵,她眼泪糊了满脸也不愿去擦,双手紧紧拽着拳头,指甲都快把手心掐出血了。
“你是不是我不铐你你不开心啊?”
莫达拉甩出手铐抓住郑盛的手腕作势要铐,郑盛忙闭了嘴,睁大了眼睛瞪着莫达拉,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莫达拉和他僵持了会儿,终于站起身来,顺势一把将郑盛也拉了起来,这一拉惯性略大,让郑盛一个踉跄差点用脸亲吻地面。莫达拉拍拍衣服,换了一副假笑的脸道:
“郑先生这边请,我送您回学校,回去后这几天请不要关机,不要出城,随时等候我们的通知。”他推了一把郑盛,转头朝曹焕小声道,“快点啊,明天出报告。”
“明天?!一个星期不多不少。”
“插个队嘛。”
“一星期。”
曹焕向法医接待室的大桌上努了努嘴,示意莫达拉去看那堆了满桌、都能把接待人员给遮个严实的案子山。莫达拉挠了挠头,继续讨价还价道:
“那么两天?”
“最少五天。”
“三天!不接受反驳,送你一张游戏圆盘随便挑。”
“这是能交易的事么??”
“这就对了嘛!这是能交易的事吗!”
莫达拉挺直了腰背,拇指往后指指刚才赵祁离开的方向。曹焕纠结地盯着莫达拉看了会儿,不情不愿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道:
“三天就三天。你快走吧,别浪费我时间了。”
曹焕先把采集到的样本和检材一并处理分了两份,分别放进两部机器里开启运算,他关照了法医物证的两个小助理看着点,便回了法医临床的办公室,刚一进门就看见陈弥和王老师神情凝重地对着电脑屏幕研究着什么。
“王老师怎么了?”
曹焕顺手将办公室门关上,走了过来。
“老大,不太对啊。”回答曹焕的是陈弥,“你来看看。”
“很严重?”曹焕双手插兜踱了过去,“这……啥都没有?”
“是的,就是什么都没有,按证物上来看,应该是很严重的撕裂伤,小姑娘监护人一开始拷给我了一份照片,说是昨天拍的,小姑娘身上也是什么都没有。”王老师抽出案卷里的委托书,指着案情简介,“这里说事情发生在上个星期四,到今天刚好一个星期,如此严重的伤,不可能一个星期就愈合地如此完美。物证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下班前可以。”
“行,到时候结合下看看吧,陈弥,把这个报告先写了。”
“哎,好勒。”陈弥接过王老师递过来的档案袋,附耳朝曹焕低声问道,“老大,怎么回事啊,这么离奇?”
“我们又不是警察,不负责查案,写你的报告去,三天后人要过来拿。”
“三天?!”
“你莫哥说的。”
“莫扒皮!”
陈弥愤愤地抱着档案袋,抖着肚子肉跑回自己的工位,噼里啪啦地开始打起了鉴定意见书。
曹焕虽然嘴上说着“我们不查案”,但事件的蹊跷让他内心忍不住想知道真相,他也遵从了自己的心,拐出临床办公室,转头就跑去了物证档案室,把提交上来的那份染血内裤检材取了出来,直奔文书区的痕迹办公室。
此时的痕迹办公室里正热闹着,不知道哪个派出所委托来了一个鞋印痕迹的鉴定案件,痕迹助理正抱着一刀废纸,将其白面朝上,从痕迹实验室门口开始铺,一直铺到落地窗处。铺完后,痕迹助理一脸嫌弃地将检材鞋子从证物袋中取出,顿时一股臭味飘散了开来,曹焕被熏得步步后退,背抵着墙。站在实验室门口的痕迹鉴定主任哈哈大笑着,走过去拍了拍助理的肩:
“可以穿上了,看到那边装着墨水的盘子了没,先踩两脚,走的时候记住了,每一步都要全面,印出来的脚印不可出现断面啊,哈哈哈哈。”
助理捏着检材鞋子一角,将鞋子远离自己,一脸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
“洛老师!”
“哎!这不小曹吗!怎么过来了,来玩吗?”
洛老师挺着啤酒肚踱了过来,曹焕离那鞋子这么远还是被熏得咳了咳,他等洛老师走到自己身边,示意洛老师借一步说话,挑了个远离风口的位置立定。
“那个,洛老师,我这边有个案子,虽然没有委托痕迹,但是您看能不能查查这上面的指纹?”曹焕拿出了证物和刚才那只被郑盛当做武器扔向莫达拉的纸杯,“这纸杯上有五指的样本。”
洛老师看了眼检材就明白了曹焕手里的是什么类型案子,他也放低了声音道:
“奥哟,这可是大事啊。”洛老师没敢直接接,迅速回痕迹办公室抽了双手套戴上又走了回来,“我跟你说啊,布料取指纹这个前提条件挺严苛的,如果犯罪嫌疑人当时手上油脂分泌不多,那基本就是提取不出来的,总之我先收了,你明天中午过来吧,到时候我给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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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啦”一声,曹焕在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的失重感中惊醒,他揉揉眼睛,看了眼手机,从把检材样本丢进机器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果然是老机器了,有越来越慢的趋势。趁着这最后几分钟,曹焕翻了翻实验桌上的校准记录,算了下日子,差不多该叫厂商来校准了。等其中一台机器连着的电脑终于开始打印图谱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五分钟,跟约好了似的,这台打印刚结束,另外一台就开始了打印输出。曹焕走过去看了眼图谱,皱了皱眉,又抽了另一台机器打印出来的图谱对照了一下,随后带着这两份图谱走去了临床办公室。
“王老师,结果出来了。”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是王老师还是等在办公室,她正戴着眼镜翻阅一本厚重的外科书籍,闻言抬起头来,朝曹焕伸出了手。
“我看看。”
王老师接过曹焕递来的彩色图谱,手点着上面的字,一个个看过去。曹焕指了其中一份图谱解释道:
“根据等位基因的比对,郑盛的血迹样本与检材上发现的精斑比对,计算结果是大于99.99%的,也就是dna相似度大于99.99%,能够确定是为同一人。”他转而指着另一份图谱说道,“但是这份,检材上的血迹和赵祁的血液样本的比对,计算结果约等于0.04%,小于0.1%,可以确定不为同一人。”
王老师听罢陷入了沉思:
“小曹,你怎么看?”王老师抬头看看沉默的曹焕,又加了句,“我是说意见书的事,不是说案情,小曹你就是还年轻,总好奇这个好奇那个,但是你记住了,我们只做鉴定,不查案,查案交给警方,判案交给法院,不要被双方当事人的情绪、说辞影响了判断,结果出来什么,那就是什么,一旦陷入自我怀疑,你就失职了知道吗。”
曹焕因为小心思被王老师看穿而有些脸红,他清咳了下,强迫思维从自我演绎的案情全貌里抽出来。
“我还留了各一份备用样本,今晚让机器再跑一次,我明天早上再来看,如果结果还是一样,那就按实出意见书。”
“行,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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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是一个统称,有很多细分的种类,比如法医临床(伤残鉴定)、法医毒物(毒检测)、法医物证(dna)、法医人类学(参考bones)、法医生物学等等,大家一般认为的“法医”,其实是指法医病理(解剖),文里讲的是第三方鉴定机构,区别第一方(自查自检)、第二方(无资格需委托),第三方是完全独立的中间机构。一般一个鉴定人能申报两个项目,曹焕在这里是负责法医临床和法医物证。关于第三方鉴定机构,各系统(如法院、检察院、警局)都有自己的鉴定部门(第一方),由不同部门(通常指司法部和公安部)管辖,适用标准略有不同,第三方属于司法部管辖下的民营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