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要出发了!”陈斌呼出一口白气,和其他人一起来到黄河站的外面,这是他们抵达“北极村”的第二天,一大早这些要前往朗伊尔城的人便开始在场地上集合。
说是早上,却看不到半点清晨的影子,天幕中仍点缀着无数星辰,附近的景色在白雪反射的星光下一览无余,夜不像是夜。
大约七年半以前,挪威政府正式提议“诺亚方舟世界种子计划”,并选址于煤矿城市朗伊尔城所在的斯匹次卑尔根岛。将建造的地址选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地理位置偏远,可以远离各种外在的威胁,而且岛上气候寒冷,拥有永久冻土地带,有利于种子保存。
斯匹次卑尔根岛是挪威的属地,但是它和挪威北大陆海岸却有将近七百公里的距离,位置十分偏僻,气候也很恶劣。这里人迹罕至,北极熊比居民的人数还多,居住条件对人类十分不易。
此次的行程需要先往东走,经过皮拉米登(吉普罗斯人定居点和采煤社区)之后再转道向南,路途并不平坦,好在有夏云立这位经验丰富的教授一路随行,大家也没碰到什么大的麻烦。
除了在皮拉米登之外,车队行进到此地,这里原本由瑞典人建立,1927年的时候被出售给苏埃,1998年被吉普罗斯政府关闭。皮拉米登有大量的建筑和设施被遗弃,人类离开之后,这里成了北极熊的乐园。
最先出现北极熊踪迹的地方是在图尔潘旅馆的附近,一对北极熊母子从车灯前一闪而过,接着领头的展阳动力全地形极地车的车身上传来一阵拍打声。
坐在车门边的一名战士被吓了一跳,夏云立让担任司机的徐艺航通知车队全员停下。
“大家都不要打开车门,只要安静地坐在车内就好,附近有北极熊,我们不要惊扰到它们。”
“等它们离开我们再继续前进,”夏云立对徐艺航说道。
大家就这样安静的等着,陈斌听到车内的联络器里传来徐艺航的声音,这才知道车队前面发生了事情,“北极熊?”他有些好奇,于是凑到车窗上往外瞄了起来。
“诶,还有只小的呢!”陈斌看到不远处,一头大的北极熊领着一头小的,两只熊正警惕地盯着自己的这只车队。
车内的灯都灭了,外面雪地上的情况变得越发地清晰起来。这里说是一座集镇,但是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大的工厂,附近便有一座大的煤矿,当初人口鼎盛的时候就有接近两千人。
车队在此等了很久,这对北极熊母子仍旧不肯离开,它们围着车队转了几圈,又跑到后面的arctic trucks北极卡车附近嗅了嗅。
“交点‘过路费’吧,”夏云立揉了揉额头,“这两只北极熊应该正巧是在附近觅食所以撞见了我们,看它们这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咱们只能丢点冻肉给它们。”
专家发言了,徐艺航自然不会反对,后座上的一名士兵从储备箱里取出一大块冻住的鱼肉,准备打开车门下去。
“别开车门,把窗户摇下来就可以。”夏云立提醒道。
那名战士将冻肉丢了出去,接着赶紧把车窗关上,北极熊母子听到展阳动力全地形极地车附近的动静,立刻奔了过来,它的速度很快,但是冲到冻肉前又能恰到好处的刹住“车”。
“你们别看它跑这么快一下就能停住,这要是冲过来撞到我们极地车的车门,这铁门也要凹进来一块,”夏云立注视着窗外,看到大的北极熊咬住冻肉朝小北极熊走过去,赶紧招呼徐艺航发动车子“跑路”。
北极熊母子收下“过路费”之后果然没有再追,车队也趁机穿过了皮拉米登区域。
“前面是皮拉米登海港集装箱招待所......,”夏云立说道这个名字突然停了下来,神色有些默然。
“皮拉米登海港集装箱招待所怎么了?教授。”徐艺航问道。
“我之前去过那里,还住了一晚上,那里的环境还不错,有淋浴和卫生间,而且还可以自己做饭。”夏云立说道,“这里一直有十几个居民的,严格来说在吉普罗斯放弃它之后并不算一座鬼城,只是现在来看,这十几个居民恐怕都凶多吉少。”
徐艺航听出夏云立有想绕过去看一下的意思,便点了点头,“我们过去看看,要是万一还有幸存者,就把他们给带上。”
皮拉米登海港集装箱招待所在图尔潘旅馆东边大约一公里的地方,附近还有酒馆、运动场、电影院等建筑。1998年吉普罗斯阿基库戈公司关闭煤矿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离开了皮拉米登,之所以还会有十几个人留了下来是因为根据挪威国家法律规定,如果任何国家放弃斯瓦尔巴德(斯匹次卑尔根岛所在的群岛)的土地长达10年,它就会回归挪威政府。
“车子不要过于往南,”夏云立见徐艺航将车头的方向偏往东南,赶紧提醒他道。
“怎么?”徐艺航重新调整了方向,他虽然不清楚夏云立为什么要求自己改变方向,不过对于这位极地科考专家的指令却严格执行。
“那边是海,你看着以为是陆地,其实只是因为这个时间海面结了冰而已。”夏云立说道,“你忘了我前面说的那个招待所的名字了吗?是皮拉米登海港集装箱招待所。”
夏云立特地加强了“皮拉米登海港”这几个字的音调。
“原来如此,”徐艺航点了点头,领会了夏云立的意思。
“教授,”他突然又说道,“我记得你也说过朗伊尔城是在斯匹次卑尔根岛的南部,它也在海边,海湾现在被冰封住了,破冰船进去可能有风险,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冰面上过去?”
“不行,”夏云立摆了摆手,“理由和破冰船不能进去是一样的。破冰船不能进去是因为海湾中的冰层厚度我们不清楚,一旦破冰船被困在里面,就会成为孤立无援的局面;而车队不能走冰面过去,也是因为我们不清楚冰层的厚度,海湾中的冰层厚度并不是一样的,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车队万一陷进去的话,会比破冰船困在里面更危险,要知道极地车一旦掉进冰层下面的海水中,车内的人生还几率几乎为零。”
“呼,”徐艺航长出了一口气,心道此次的行程果然并非坦途,幸亏有夏云立这位经验丰富的专家坐镇才能避免出现过多的意外。
车队在一排被积雪掩埋了半截的建筑旁停了下来,远处似乎有一个码头,只是码头旁却看不到任何的船只。
“我们下去几个人,大家把枪都带上,简单的检查一下皮拉米登海港集装箱招待所,注意不要久留。”夏云立说道。
徐艺航将命令安排下去,接着又叮嘱车队其他的车辆在外围成一个弧形掩护下车的人。
陈斌和大飞跟着一起下到外面,车门刚一打开,一股凌冽的寒风就灌了进来,车内的温度似乎一瞬间低了十来度,坐在前面的驾驶员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哇,好冷!”虽然之前在新奥尔松的“北极村”就已经体验过极地的严寒,但是刚从车内出来的一瞬间两人还是有些受不住。
其他的战士要稍微好一些,因为他们在崇明和长兴的时候每天都会出操,严冬时节在外面锻炼得多。
“他们去那排房子里找人,”大飞望着夏云立和徐艺航等人朝皮拉米登海港集装箱招待所走过去,有些不理解地说道,“时隔半年之久,这灾难啊,还有外面的北极熊什么的,就算物资充足,里面的人能坚持到现在吗?”
“你相信奇迹吗?”陈斌没有正面回答大飞不经意间提出的问题,“我以前在书上看过一个‘十三将士归玉门’的历史故事,讲的是汉朝的时候,国家重设西域都护府,任命耿恭为戊已校尉。结果等汉朝主力班师回朝,匈奴就开始蠢蠢欲动,他们出兵两万人进攻汉朝的属国车师,杀死车师国王,并包围耿恭所在的金浦城。”
“后来呢?”大飞突然来了兴趣,他知道陈斌不会莫名其妙的就提这件事情。
“包围金浦城的匈奴士兵很多,而且耿恭也早已勘察过金浦城的地形,他认为那里不适合防守,于是借着夜雨的机会带着部下们突围出来,去往易守难攻的疏勒城,并据此坚守。”
“之后匈奴人又围了疏勒城,并派使者去城下劝降,耿恭杀使者;匈奴人围城断水,耿恭让士兵就地挖井,缺少水源的时候,大家甚至只能挤马粪中的水解渴。后来外面又传来汉朝皇帝驾崩的消息,车师国的人也叛变了,几个月后,城中粮尽,耿恭他们将弓弩上用动物筋腱做的弦和盔甲上的皮革都煮了吃掉。”
“士兵们一个个死去,但是疏勒城仍然没有被攻破,幸存者宁死不降,汉军的旗帜也在城头高高飘扬。可是就在耿恭他们坚守于西域的时候,万里之外的东汉首都洛阳这里,新即位的皇帝却和大臣们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要不要派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