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回想起来的那天大家去到电视台,那个秃头主任好像说过最近报名的都是一个月的。这么说很有可能是把她们的资料和一个月的搞混了。
既然过了十四天还没来接,想必之后也不会来了,除非期满一个月。所以意义上来说,实在要怪只怪她们一度以为真的只是七天而已,并没有做足万全的心里准备。
想通了这点,谢淩本来也意识比较混乱,一度陷入迷茫和恐慌中。却因为周莉嫚的话语而心软,也不得不强行镇定下来,往她身旁挪了挪,想安慰几句。
可能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害怕,周莉嫚竟然猝不及防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又哭又叫。
喊的是:“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对不起你们!我的本意是想叫着你们来亲近一下大自然,却没想到害得大家要死在这里!我有罪,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我……我死了算了!”
捶胸顿足撕心裂肺的模样冷不丁吓了谢淩一跳,还不等她出手安抚,范久宇已经箭步跑了过来把妻子拥入怀中,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
说道:“老婆,别这样,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错,怪我,都怪我。是我联系的电视台节目组。”
那轻声细软的语态,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完全能够感受出两人私下的感情有多么交好,他有多疼这个新婚妻子。
然而别看周莉嫚身材娇小,发起狠来着实不容易制服。她只一下就挣脱了范久宇怀抱,转而大力撕扯起自己身上的斗篷来。
她想脱掉斗篷!
谢淩意识到事情不妙,以现在的雾气浓度看来,她只要拉开斗篷帽兜,几秒钟的时间整个脸部皮肤都会被沾染上,就更不敢想象如果把一整件都脱掉,那相当于自杀啊!
先别说现在她们身处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即便在城市之中,回到医院里副院长也未必肯出手相救!已经不在合约范围内了。
这哪成啊?
“莉嫚!”谢淩急切喊了一声,刚抬起手来要去阻止,范久宇又重新张着双臂把“拥抱”改成“禁锢”,死死压制着周莉嫚拉扯斗篷的双臂。
“老婆你冷静点!别这样,赶紧穿好了别沾到雾气!听话,我们会没事的,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谢淩的手顿在半空,唔……她在找一个适当的地方想去拍一拍周莉嫚,以示安抚。但范久宇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已经把人抱得严实,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拥护着她,导致一时半刻还真找不到地方落下去。
于是只能悻悻摸了摸鼻尖,说道:“就是啊莉嫚,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想办法解决好了,顺其自然吧。你不用那么自责。”
谢淩忍不住偷偷打量着范久宇,心中实在很好奇这个男人的反应能力还不错,总是比自己快半拍。
周莉嫚到底何德何能,居然让她找到一个比闺蜜还懂她的男人?还这么包容。
移开目光飘向树底下的余东瑞身上,本是想着周莉嫚这一哭二闹的巨大响动,对于一个心有怒火的人来说无疑会使对方更加心浮气躁。
她觉得有必要顺势安抚余东瑞几句,然而没想到,这一转移视线不要紧,竟让她看到一副很有意思的景象。
垂在地上默默握紧的拳头,和那双明眸善睐的眼睛中怒火已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如果没看错,竟然是莫名渴望?
余东瑞不止悄悄张望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周莉嫚,那样子似乎要不是因为范久宇在,他可能早就冲上去也这么对待周莉嫚了。到目前为止面有不甘地克制着行动,完全看在人家丈夫也在场的面子上!
一个自己的,有家有室的闺蜜,和自己的前未婚夫,居然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种关系?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谢淩默默咬着唇,嘴角处飞扬过一抹轻蔑的笑意,但怕被人发觉,很快又隐藏下去。
再转头去看周莉嫚时,她豆大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谢淩突然觉得太浪费了,真的挺浪费。这得喝多少淡水才补得回来呢?
.
经过众人安抚,周莉嫚的情绪稍微稳定些了,也没有再轻生冲动的念头,范久宇把她送回帐篷中休息,自己则折返回来和谢淩,余东瑞凑在一起,把各自对这次“野外生存挑战”的看法分析了一遍。
都知道了参与时限大概被被动式地换成一个月的后,纷纷沉默了好一会儿。
眼下的局势十分不容乐观。虽然有蒸馏器能解对于淡水的燃眉之急,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蒸馏所得的那点分量别说对四人分,就算对一人来说也才基本满足一天下来的需求量。
那么现在就不得不面临着两个决定性的大问题。
主动离开岛屿寻求一线生机?还是留下来等待救援?
范久宇提议走。
但仔细盘算下来,又存在着几个不容忽视的小问题。
分别是方向感;他们没有地图和指南针,不知道自己在哪儿。面对一眼望去波光粼粼的海域,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其次四个人,得做个非常非常大的木筏,或者分别做两个小筏,两人一个。但无论做大筏还是小筏,能不能找到浮木是个问题,找到浮木后用什么来捆绑固定又是个问题,捆绑好了以后没有可以用来稳固木筏浮力的碰垫,稳定性极差这又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好,就算让他们顺利扎好筏子和稳定碰垫,那淡水和食物呢?尤其是淡水。
他们不知道这一出发会漂流到哪里?运气好了随便一座城市或者国家都行,至少有人,有人就可以回家。运气不好的话应该还是去到另一座小岛上,相当于换了个地方继续冒生命危险;而其中要是有一人脸黑点儿背,导致四人一直漂浮在海域上靠不了岸,或者遇到暴风雨。
没有食物没有水,木筏被毁,那就真的玩儿完了。
谢淩阴沉着脸,没有说话。没对范久宇的提议进行附议。
她其实对海洋有着深深的恐惧。不为人知。
几年前她随父母应邀去海上豪华游轮参加酒会。途中曾不慎掉进海里过去。
掉进去的原因是她看到有条落单的海豚正高高跳出水面,很新奇,于是吸引着她稚嫩的好奇心,便凑到船边去观看。然而那海豚还没落水,一条比快艇还大的鱼突然破水而出,尖锐的牙齿一口咬住海豚的背部并拖入海中,嚎叫挣扎,没一会儿鲜红蔓延开来,染红了那一小片海域。如同海洋在流血。
那场面至今历历在目。
她当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时没抓稳围栏,整个人跌进海里去。血腥和海腥同时钻入鼻腔口腔。
父亲指挥着船员抛出救生圈来进行营救,母亲在旁哭成泪人。
慌乱之中不知道是谁,突然指着不远处喊了一句:“鲨鱼游过来了!”
谢淩扑扑腾腾回头间,果然看到一段如同船帆一样的灰色鱼鳍,在向自己游来!
那画面几乎成为她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就是因为有了这么一个经历,以前会游泳的自己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下水了,连靠近都不敢靠近,变成个彻头彻尾的旱鸭子。
所以上次被龚琪珊推进泳池,她才会那么生气。
眼下范久宇提议出海谋生,她是万万不敢的。但也没有明说,一个劲儿盯着余东瑞看,想听听他会不会也这么认为?
还好,余东瑞的建议是留下来。
但仔细盘算着如果留下来的话,可以一边关注着附近有没有过往船只能够救救她们;实在不济,等一个月后电视台的人总该想起他们了吧?总能来救人了吧?
话虽这么说,但留下来的风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选择离开还大!
如果选择走,虽然是把命运交给老天来做主,但至少还有希望,有求生欲望就证明她们还活着,并且有活下去的可能。而留下的话,胆战心惊没有盼头的生活会磨灭所有人的生存欲!
事实上已经开始消磨了。对水的匮乏导致四人身体机能正急促下降,连意识都逐渐涣散不堪。她们恐惧,绝望,哀怨,却无能为力改变这局面。脑海中唯一强烈的,就是对家中亲人的思念,和对生命的不舍。
无论如何走还是留,水源都是她们必须要找到的东西。
正当两人都在为自己的想法保留意见时,谢淩突然想起一件事。
不,也不是非走既留。还有一条路。
——信号干扰器!
既然是电视台选定的地方,肯定会安放信号干扰器,他们要选择几处绝佳的设备安装点,必然会巡视一番整座岛屿。而在巡视的过程中就会排除一些极度危险,以保证参加节目的人员的生命安全。
而她们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些个信号干扰器并关闭,那手机不就有信号了吗?她们不就可以直接打电话求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