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棠拆开信封一看,上面写着:
――吟越吾妹,数日不见,思妹欲狂,盼与之一晤,今夜亥时,后山不见不散。震字。
魏青棠惊得一抖,那信便从手里滑了下去。
果然、果然!
云震的目的就是自己!
他不让杜卿雪来,是不想坏了他的好事,因为未来太子妃的名头,这位杜小姐肯定是要与他同住一院的!
等等,后山……
脑子里迅速浮起山路上的脚印,莫非,他想在悔过屋行事?!
魏青棠深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木槿见郡主也慌成这样,连忙将信捡起来,她扫了一眼,骇然道:“郡主,这……”
这信上的每个字,都是能坏了郡主名节的东西啊!
魏青棠把信从她手里拿过来,放到蜡烛上点燃,很快,火苗吞噬纸张,那封信函很快烧成了灰烬。
“郡主?”木槿不解,这样一件大事,郡主怎么能直接把信烧了。
魏青棠看她一眼,暗道这丫头还是太年轻,这封信要是换成别的男子来写,或可当成勾引的证据,但云震是什么人,当朝储君,大盛的太子,这封信即便传了出去,也只会说是她引诱太子迷了心智,反而会让皇后恨上自己。
为今之计,只有……
她把木槿叫到跟前:“木槿,听着,接下来的每一个字你都要记清楚,而且万万不能和别人说,知道吗?”
木槿见主子如此紧张,正色道:“郡主放心,木槿就是死也不会泄露一个字!”
魏青棠点头道:“好,你待会儿去太子别院一趟,找到递信给你的人,告诉他我今晚身子抱恙,若有什么事,等明日到皇后娘娘跟前再说,记清楚了吗?”
木槿默念一遍:“记清楚了。”
“好,去吧。”
木槿走后,魏青棠心中一直不安,仿佛错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走到窗户边,想借着新鲜空气排解一下,却见那残霞漫天的西边儿忽然飘来一团黑云。与此同时,一股寒风吹来,割得脸颊生生发疼,她不自禁倒退两步,却见那两扇窗门被吹得噼啪作响。
呜咽的狂风、滚滚的乌云……
魏青棠呢喃了句:“要变天了……”
心中愈发不祥。
这时候,杜鹃跌跌撞撞闯进来,满面惊慌:“郡主,不好了,木槿她被抓了!”
“什么?!”
杜鹃急道:“是太子爷、太子爷的人!那人说要郡主按照什么信上说得办,否则就给木槿收尸!郡主,您要救救木槿啊!”
魏青棠眼前一黑,手脚不可抑制的冰凉起来。
错了,她猜错了!
这个云震不是色胆包天,而是丧心病狂!
他为了那龌龊念头,里子面子都不顾了,甚至不管这佛门清净地,甚至拿木槿的性命做要挟!
魏青棠倒退两步,扶住窗边,冷风呜咽,大股大股的往里面灌,她的身子几乎稳不住,却制止了杜鹃上前搀扶的动作。
她咬牙,犹豫片刻,转身:“去把墨影叫来!”
很快墨影来了。
魏青棠小脸雪白,却强作镇定道:“待会儿你跟我出去一趟,记着,不要现身,就在暗地里远远跟着,若出了什么事也不要救我,立刻回来找杜鹃,听明白了吗?”
墨影一愣,沉声道:“属下明白!”
魏青棠颔首,又去看杜鹃:“杜鹃,一旦墨影回来找你,你马上去找瑶光县君和安宁县君,就说我出了意外,请她们立刻去找皇后娘娘,片刻不能耽误,明白吗?”
杜鹃见主子如此郑重其事,也明白其中利害,沉声应下。
魏青棠闭了闭眼,但愿她去交涉能有效果,也但愿云震没精虫上脑到失智的地步,否则这一次,真的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临出门前,魏青棠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多叮嘱杜鹃一句:“若是我们一个时辰还没回来,你也去找孟瑶她们,不过一个字也不能提太子,听清楚了?”
“是,奴婢清楚!”
魏青棠踏出厢房,天色彻底黑下来,乌云翻涌,狂风乱卷,显然一场大暴雨就要来临。
她趁着夜色匆匆赶往后山方向,墨影便在她身后五里跟着,不远不近。
出了松竹林,来到飞泉潭。
黑夜中山路多崎,道旁的枯枝嶙峋仿佛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鬼魅,随时要把一切拖入地狱。
魏青棠秉着呼吸飞快行走着,飞泉潭前,一抹华贵尊崇的人影果然等在那里。
她站定,沉声唤道:“太子殿下。”
云震转过身,色眯眯的眼睛里尽是喜意:“吟越妹妹,你果然还是忘不了孤!”他说着就要扑上来,魏青棠后退一步,制止道,“太子,我人已经来了,我的婢女呢?”
云震无所谓的挥挥手。
黑暗中一个侍卫推着木槿出来。
木槿被反剪了双手,嘴被堵住,咿咿呀呀叫个不停,看见她时满面惶急,拼命冲她摇头。
魏青棠心头发沉,木槿和杜鹃都是李牧挑出来会拳脚的丫头,这次带她们来也是防着意外,想不到这么轻而易举被云震的人拿下……
“还请太子放了她。”
云震不语,乖戾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妹妹不会以为,今晚这么容易就能离开吧?”
魏青棠神色一凛,冷静道:“太子,你我身份有别,着实不便,何况皇后娘娘与大长公主也在这里,若吵到她二位清静,想必对太子也不是件好事,您说是吧?”
云震大怒:“你敢威胁孤?”
“不,吟越只是在做一个设想,一个两全其美的设想。”少女面色从容,不紧不慢道,“请您想一想,您贪图一时之欢,不仅要受到皇后娘娘的责罚,还要被臣女的义父不满,是否值得?而且此乃佛门清净地,若上天有灵,怪罪下来,太子真龙之身因此毁损,岂不更是大过?所以吟越斗胆请太子三思,若太子愿意,吟越敢以性命发誓,今晚之事,吟越定然一字不露,如有违背,天诛地灭,永不超生!”
她发得是最毒的誓言,且条理清晰,字字不紊,一时间让云震竟也犹豫起来。
他阴晴不定地睨着她,忽然一个黑衣人附耳同他说了什么,云震目色一变,脸上露出几分残暴:“好你个贱人,竟还敢算计孤!”说完手一挥,喝道,“秃鹰,把他给孤揪出来!”
魏青棠大惊,只见那个叫秃鹰的黑衣人和墨影交上手。
金戈之声,裂帛刺耳,只听“唔”得一声闷哼,墨影重重摔在地上。
鲜血从他身下渗出来,染红了洁白的雪花。
魏青棠慌忙叫道:“住手!”
秃鹰的剑,就这么直指墨影。
云震狠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样,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魏青棠心头发凉,看看木槿,再看看墨影。她闭了闭眼,转身道:“太子,你想如何。”
云震嘴角一咧,淫邪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这冬寒夜冷,自然是跟你暖和暖和喽?”他的眼睛从她的脸,再到脖颈,最后是身上,仿佛一寸寸扒光她似的,贪婪欲满。
魏青棠恶心得要命,强忍拔剑杀了他的冲动道:“好,我跟你走――”
“唔唔!”
“郡主!”
木槿跟墨影同时叫出声。
秃鹰剑一顶,墨影脖颈立时出了一条血痕。
魏青棠看他二人一眼:“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得放了他们,否则我就算死在这儿你也休想我挪一步!”
云震答应得很痛快:“行!”
他话一落,秃鹰和押着木槿的侍卫同时出手,一起击晕了两人。
魏青棠微微松口气,暗道这两人的命是保下了。
云震侧身,惺惺作态道:“妹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