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棠吞了口唾沫,急忙小跑到他跟前:“别听他瞎说,我和燕大侠什么都没有,真的!”
云殊不语。
魏青棠急了又道:“阿殊,你想想这也不可能啊,燕大侠他大我一轮,怎么可能看上我嘛!”
杀神开口,刀削似的薄唇淡定吐出两个字:“眼瞎。”
“啊?眼瞎?”
魏青棠懵了下,随即意识到他说得是燕行风眼瞎……
咳咳咳,看不上她就眼瞎,这也没必要喂!
女子擦擦额角冷汗,眼珠子转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法子,她拉着云殊来到阿昕面前,直接道:“阿昕,看清楚,这位大哥哥就是你魏姐姐的夫婿,没错,我已经成婚了,所以日后你不能再把我和你燕叔叔扯一块儿,知道吗?”
阿昕睁大眼睛望向云殊,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躲到臧老爹身后:“不行不行,魏姐姐,这人好凶啊,你别和他在一起!”
魏青棠:“……”
果然,她选择来臧家村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然而蓦地下唇一重,温凉的唇瓣狠狠覆了上来。
她怔怔看着云殊毫不避讳地当着孩子面吻上她,随后抬手拭去唇角,淡淡朝着阿昕一抬头:“看清楚了?”
男人语调淡淡,却又有种宣誓主权的意味。
魏青棠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得看着他……
这宸王,这是在跟一个孩子较劲?
扭头再看阿昕,阿昕已经被彻底吓傻了,迎上云殊淡冷的目光,登时缩到臧老爹后面紧紧抓着衣角。
魏青棠:“……”
嘴角抽了抽,和臧老爹臧七随口说上两句,就赶紧拉着云殊出来。
马车徐徐前行,魏青棠看着一脸风轻云淡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男人,忍不住嘀咕:“有必要吗,阿昕还是个孩子……”
旁边秦恒打趣道:“王妃,话可不能那么说,那孩子不是都定了娃娃亲吗?叫什么来着,朵依!”
魏青棠瞪他眼,这时候插什么嘴啊!
不料云殊忽的倾身,修长冰凉的手指捋起耳边一缕发,魏青棠被他突然的亲近吓一跳,往后缩了缩才道:“阿殊?”男人眸光深邃,凝视着她的眼里仿佛倒映着万千星河,魏青棠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随着他寸寸逼近,她的呼吸都紧促起来。
最后云殊停在距离她鼻尖一寸之地,伸手,在她发间轻轻揭过。
魏青棠看见一片黄叶落在他指尖,俏脸涨红,先前的旖旎遐思全做了尴尬,她伸手推开他,转向一边不愿见人,耳畔传来一声低笑:“生气了?”
淡冷的声线含着丝丝愉悦,魏青棠气恼,扭过头不搭理他。
云殊抬手抚上她头顶:“听话。”
听什么话,把她戏耍一通还好意思说听话!
魏青棠气呼呼地鼓着腮帮,正打算好好说教一顿,殊不知马车一顿,她猛不防地往前栽去。好在男人宽厚的大掌及时拦下她,魏青棠就势落入他怀里,清冽气息侵袭感官,她略微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云殊牢牢禁锢在怀里。
“秦恒,怎么回事啊?”
挣脱不得的某人只得将气撒到了其他人身上。
秦恒闻声急忙道:“王妃息怒,是有一个老丈突然冲出来……”他话音未落,车外就响起悲泣的哭嚎,一个苍老的声音嚎啕大哭,“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啊!”
魏青棠愣愣和云殊对视一眼,云殊起身,掀开车帘,但见一个浑身污泥的老头拦在马车前,捶胸顿足。他哭得撕心裂肺,其声之悲哪怕是路人也听得一阵恻然。
秦恒翻身下马扶起他:“老丈、老丈,您别哭了,快先起来吧!”
那老头并不起身,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望他眼,随后推开他猛朝马腿撞去――
这几匹马都是圣教饲养的良驹,日行千里,脚力过人。这老头一旦撞上来,毫无疑问会被一脚踹没命。
秦恒当即拦住他,老头哭得更加厉害了。
魏青棠一阵头疼,想不到回京路上也能遇到轻生的人,她启唇问道:“老丈,您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为何一意孤行要寻死?”
老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她,摇头道:“别问了,这位夫人,您就当做做善事,成全我老头子吧……”
魏青棠蹙起眉,这时两个农人打扮的夫妇搀扶而来,那农汉喊道:“爹啊,您这是做什么,难道真要折我们的寿吗?”
农妇亦道:“是啊公爹,再难都能活下去,您可别想不开啊!”
老头见状惨笑摇头,只道:“别说了、别说了!今年大旱,咱们地里的庄稼都死完了,知府大人还要征收百分之二十的赋税,那可是全年的口粮啊,咱们接下来靠什么过?罢了、罢了,能死一个是一个,你们拿着省下的口粮,和娃好好过吧!”
农人夫妇闻言放声大哭,三人抱作一团痛苦不已,闹得一旁魏青棠等人无比尴尬。
好在,那对夫妇最后劝服了老人家。
老头答应同他们回去,沾满泥泞的裤脚一瘸一拐,魏青棠注视着有些唏嘘,云殊目光凝了凝,侧目淡淡瞥了眼秦恒。
秦恒见微知著,急忙跟上去同农户交谈一番,半柱香后,他回来复命:“主子,问清楚了,他们是洛阳城郊的农户,今年大旱没有收成,洛阳知府彭得盈却要他们按着往年赋税加重一半,这家人自觉没有活路,那老人家才想出半道上拦马车寻死的出路来,想给家中减轻负担。”
魏青棠挑眉:“洛阳?”
那地方可非同一般,除了京城外,大盛最富庶的地方非它莫属,这些年也是日日繁华,甚至有了小京城的说法。
可听那户人家的说法,怎地好似水深火热活不下去一般?
她满心疑窦,竹一忽然插嘴道:“洛阳?那不就在二十里外吗?”说着,见几人视线都瞥过来,他抽抽嘴角道,“你们不知道吗?洛阳就挨着川蜀,从这儿过去也就一两天脚程……”
魏青棠听罢去看云殊,宸王面色沉静,片刻后道:“去洛阳。”
一锤定音。
马车朝着洛阳方向驶去,走着走着,魏青棠突然记起来:“对了阿殊,你的母家……就是岑老夫人她们,不就在洛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