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棠被这一巴掌完全打懵了,等她清醒过来,两个侍卫已经把她死死按在地上。
张婉儿吓得尖叫:“姑奶奶,您别……”
“你住口!”对这个疼爱有加的侄孙女,张太后亦毫不客气地训斥。她转过头来,双目直勾勾盯着魏青棠,“月花魂是‘她’用的香料……十几年了,这宫里没一人敢用,你居然敢!”
‘她’是谁,月花魂又是怎么回事?
魏青棠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这东西明明是魏九给她的,为什么会让太后勃然大怒……
叶贵妃也被这一变故吓到了,赶忙劝道:“母后,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吟越是魏督公的义女,一定不敢对您不敬的!”她根本没听过什么月花魂,只想着魏九到底在太后跟前伺候过,以为她老人家会看在魏九的面子上饶过她。
谁知张太后突然变脸,“小九子的女儿?”她倏地回头,凌厉的眼神一寸寸剐过:“好哇,原来是你!血玉绯衣、月花魂……小九子到底养得什么东西,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欺到哀家头上!!”
血玉绯衣?
听到这名儿,魏青棠福至心灵地想到一个人,岑妃娘娘!
难道说这月花魂是岑妃用过的香料,所以才让太后如此发狂。
“太后,请听我……”解释二字没说出口,张太后一声令下,“闭嘴!哀家不想听见你的声音――来人啊,把她的嗓子给哀家毒哑了!”
“是!”一名侍卫退下去,很快端上一碗药,那药汁赤如丹砂,一看就是鹤顶红一类的绝顶毒药。
魏青棠还未反抗,突然身边押着她的两名侍卫软软倒下,一只宽厚的大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修长指尖抚上右颊:“疼吗?”
她哑声道:“不疼……”心下却在担忧。
这赐婚圣旨刚下,她还没嫁进宸王府就触怒了太后。
大盛以孝为先,如果太后以此为由废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宸王,你又要为这个女人和哀家作对吗?”威严苍老的声音传来。
魏青棠瑟缩了一下,看向他。
云殊神色淡漠,雪色狐裘衬出清峻身影,他静静看了眼张太后:“她是宸王妃。”虽只五字,却清清楚楚表明立场。
那一瞬张太后青筋暴跳,脸色变得极为可怕,她看魏青棠就像在看十恶不赦的罪人,如果目光可以实质化,魏青棠肯定已经千疮百孔了!
情势一触即发,谁也料不到好好一次谢恩竟会变成这样。
揽云宫中,唯有云奕勾起嘴角,暗道皇祖母果然没辜负他的期待!
张太后缓慢点头:“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魏青棠心里咯噔一声,果然,下一刻张太后冷声道,“那你听好了,哀家决不允许这个女人进门!如果你要娶她,那就踩着哀家的尸体去!”
如此狠话,一出口就把叶贵妃吓坏了:“母后,何至于此啊!大喜的日子您说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吉利?”张太后偏过头,发直的眼睛里带着某种偏执,“哀家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让皇帝娶了‘她’!如今同样的错,哀家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叶贵妃听得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她在说岑妃。当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娶了这位天下第一美人,当时还是皇妃的张太后就激烈反对。想不到十几年过去了,太后对她的恨意一点也没消……
就在这时,值官高声道:“皇上驾到――”
只见一身明黄龙袍的帝王大步迈入,绣有五爪金龙的袍角翻飞,赫赫威仪。
除了宸王和太后,其余众人齐齐跪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僵冷道:“皇儿来了……你来得正好,宸王这门亲事,哀家不同意!”
明武帝似乎早就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儿,笑着安抚:“母后别生气嘛,孩子们不懂事,可以慢慢教,气坏自己身子可犯不着。”
太后冷哼了一声,脸色逐渐好转了些,明武帝给叶贵妃使了个眼色,叶贵妃赶忙扶住她坐下:“母后,您看您气得,快先坐下吧,可别气坏了自个儿!”接着向宫人道,“还不快泡杯清火解毒的枸杞菊花茶,给太后娘娘顺顺气!”
宫人们赶紧准备去了,明武帝趁机道:“好了,老二老三老四,你们都带着自己媳妇先退下吧,别再惹你们皇祖母生气了!”
太后闻言不悦道:“皇儿!”
明武帝笑着哄道:“母后,您有气儿臣陪您出气,就别跟小辈们一般见识了。”说完向其他人挥挥手。
魏青棠连忙拉云殊衣袖:“殿下,我们先走吧。”难得皇帝站在他们这边,肯帮忙安抚太后,这时候可别火上加油了!
云殊深深望了眼明武帝,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就像是心口爬上一条毒蛇,那抹笑冰冷且狰狞。
然而转瞬即逝,他拂袖离去。
……
回程路上,马车内异常安静。
魏青棠握紧手指,忍了又忍,才在快到督公府的时候说出口:“对不起!”
云殊瞥她一眼,少女垂眸:“殿下,今天的事情全是我惹出来的,若是我再多留意些,说不定不会……”她苦笑着摇头,月花魂,魏九真是给她挖了好大一个坑!难怪她说之前接旨的时候魏九那么平静,敢情早想着这一步了。
云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才道:“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这月花魂――”她差点直接说出来是魏九害她,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总之,是我太天真了。”
说这话时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带着两分不服输的倔强。
云殊瞧着,唇畔浮起一丝淡淡的笑:“你不明白。”
魏青棠怔了一下,摇头:“谁说我不明白,殿下是想说……岑妃娘娘?”
提到这个人,云殊脸上神色一下子淡了许多。
他好像又回到从前那个活死人,心轻万事,对什么都没有兴致。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魏青棠掀开车帘望了望,“前面就到督公府了,殿下,就送到这儿吧。”
云殊看着她乌亮的眼眸,似乎不管什么时候,这小家伙都能燃起希望,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下:“去吧。”
“哦。”乖乖应了声,魏青棠跳下马车。
她走后,云殊又看了一会儿才叫人回府。
没走几步,大内马车就追赶上来。
“王爷、宸王爷!”尹德全那把公鸭嗓直接叫起来。
秦恒也没敢停车,问了句:“主子?”
尹德全是皇帝心腹,他出来为了什么,不说也知道。
云殊面上没什么表情,低头看了会儿书:“叫他进来。”
“是。”
马车停下,尹德全一脸笑容可掬地走进来:“王爷,老奴是奉皇上的口谕给您带个信儿的,今儿个是太后娘娘糊涂了,您别放在心上。”
“是吗。”云殊头也未抬,依然在翻书。
尹德全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皇上说了,太后那边他会去劝说,既然圣旨已下,就没有悔婚的余地,请您放一万个心。”
云殊这才抬头:“既然如此,那你也帮本王带一句话。”
尹德全忙道:“您说,老奴一定带到!”
云殊放下书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太后糊涂很多年了,还是尽早回白马寺,静心礼佛吧。”
尹德全听得一颤,王爷这意思,是要把太后送出宫去,再不回来啊!
他低头道:“是,老奴一定把话带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