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些日子吃得苦,被曹家大夫人的鞭笞,被曹府那些下人的唾弃,如烟的脸都气变了形。
她越想越是不甘,越想越是愤怒,转头踉踉跄跄冲出去……
她一路跑回府,正好撞见从大理寺回来的曹沛元。
曹沛元受了好几天折磨,满腹是火,却见她猛冲过来,尖利的指甲往脸上一抓:“曹沛元,你这个畜生!我不顾全京城的唾骂跟了你,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你那疯子娘的气,你就这样对我、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如烟尖声大叫,指甲在曹沛元左脸抓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曹沛元抓住她大骂:“你疯啦?”
如烟咯咯笑起来:“哈哈,疯啦,你竟然说我疯了,曹沛元,我看是你疯了!我如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你这个道貌岸然的禽兽,你让我恶心!”
曹沛元双目瞪大,血丝密密麻麻爬上眼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如烟指着他的鼻尖大骂:“恶心、我说你恶心!”
曹沛元瞳孔一竖,抓起身边一根枯枝划下去――
“啊!!!”
一声凄厉地惨叫划过曹家上空,如烟引以为傲的容貌,毁了。
当天,才被放出来的曹沛元又被抓回去,而且这一次证据确凿,谁也保不了他。
曹家大夫人一病不起,府上下人走得走逃得逃,如烟趁乱卷走大部分家产,听说临走时还留了封信,把曹家大夫人骂得当场呕血。
这个消息传到崔家时,人人拍手称快,尤其崔芝兰的丫鬟环儿,想到那次曹沛元干下的混账事,几乎恨不得把他杀了!
“小姐,没事了,表公子……呸呸,那个畜生已经被关进大牢,听说永远也不会放出来,小姐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环儿安抚她道。
崔芝兰脸色发白,一双青葱似的手还是握得死死。
她目光迟缓地望着前方,眼前,似乎还是破庙那日,那双恶心粘腻的手在身上肆意摸索……
她一个寒颤,眼泪扑簌簌滚下来。
是,噩梦已经结束了,可她也已经脏了……
她想起上次在梨园,陆公子无意碰她一下她都害怕得要死。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她配不上陆公子,她配不上他……
“小姐,陆公子又来了,他还说这次您要不见他,他就站在府门外,等到您愿意见他为止。”巧儿慌慌忙忙跑进来说。
崔芝兰咬紧嘴唇,拼了命地摇头。
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抵抗一切的伤害。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陆柏径自闯进来。
“让开、让开!”
陆柏被家丁拦着,边闯边喊,“崔小姐,我知道我不好,配不上你,但不管我做错什么,求你告诉我,好吗?”
崔芝兰闭上眼,是啊,长痛不如短痛,她还是早点告诉他吧……
“让他进来。”
环儿吃了一惊:“小姐?”这是内院,外男一般不能走进这里的。
然而崔芝兰摇摇头:“没事,让他进来吧。”
很快陆柏被放出来,他一脸焦急地来到她面前,看清她没什么抱恙,长长吁了口气,转头瞥见她脸上泪痕,不由怒道:“崔小姐,你怎么哭了,是谁惹恼了你,我这就去收拾他!”陆柏边说边捋袖子,他本是一个文人,捋起袖管也只能露出瘦弱的手臂,然而他并不害怕,仿佛为了眼前这个女子能一往无前。
崔芝兰怔怔看着他,眼泪越流越凶。
陆柏吓得手足无措,想替她拭泪又不敢,俊脸涨得通红:“崔小姐、你这是为什么……别哭,我、我……”
看着男子紧张的模样,崔芝兰破涕为笑,然而想到之后要讲述的事情,她的笑容便多了说不出的苦涩。
“……陆公子,你听我说,这件事,我不想瞒你。”
很快,她把前几天去督公府的路上,遇到曹沛元以及被掳的事情告诉了他。
等说到破庙时,女子的声音带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慌乱,陆柏听得双目喷火,恨不得现在就去宰了曹沛元。
“……若非吟越妹妹及时带人赶来,我只怕……”崔芝兰闭上眼,浑身都在发抖。
然而,那个预料中厌恶嫌弃的声音没有传来,反而是说不出的庆幸。
“太好了!吟越郡主真是活菩萨,谢天谢地,谢谢吟越菩萨!”
崔芝兰一愣,睁开眼,迟疑地望向陆柏:“陆公子,你、你不嫌弃我吗?”
陆柏睁大眼睛:“我为何要嫌弃?崔小姐,这又不是你的错,这都是曹沛元,是他的错!”说着他又咬牙切齿,“看来上次还是揍轻了,这种人,就该被淹死在渭水河里!”
语毕就要付诸行动,陆柏转身冲出去,哪知没看清,“砰”得一声撞在墙上。
崔芝兰吓了一跳,赶忙上来扶住他:“陆公子,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陆柏捂着额头龇牙咧嘴,等发现崔芝兰正一脸关切地望着他,甚至还扶着他的时候……陆柏立刻傻乎乎笑起来。
崔芝兰更慌了,还以为他撞坏了脑子,伸手要去探他额头。
陆柏慌忙退开一步,这才避免自己因为过分激动当场晕倒。
他的脸红得更煮熟的螃蟹一样,结结巴巴道:“我……我没事……”
崔芝兰被他这么一搅合,那沉重的心绪也不翼而飞,尤其方才听到他说得那句不是你的错,盘绕在心头多时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她看着一脸傻笑的陆柏,也不由抿嘴,轻轻笑起来。
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颜。
……
竹兰苑,听杜鹃把打听来的消息说了,魏青棠也算松了口气。
她可以帮她处理掉曹沛元、如烟,但没办法帮她解开心魔。
还好,这个陆柏她没有看错。
不过听到杜鹃说“吟越菩萨”时,以她的定力,也忍不住抽抽嘴角。
菩萨,她哪里像菩萨了?
但不管怎么说,崔芝兰有这样一个好归宿,总比前世屈辱死去强太多,而且曹沛元也被关在大牢,永无翻身之日,魏青棠感觉连日来的憋闷,总算得到一瞬的纾解。
偏偏,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阿金匆忙走进来:“郡主,公爷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