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棠手中碎片激射而出。
正在嘲讽的男子头皮一凉,“蹭”得响,碎片扎进身后木柱。
他的头上两缕发丝轻飘飘落下,登时吓得够呛。
“……你……你……”
那碎瓷片就擦着头顶发过,要是再低半寸……
男子闭口不言,看向魏青棠的眼神如洪水猛兽。
周围静了下来,先前义愤填膺的人群闭了嘴。
只见魏青棠走到男子身前,用极其轻蔑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欺?”
男子脸色瞬间涨红,受到极大侮辱般怒吼:“魏青棠!你不要仗着魏九的势力――”
话没说完,便被魏青棠一声嗤笑打断:“笑话,那是我义父,仗了又如何?”
“你、你!”男子气得七窍生烟,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挺挺向后倒。
“孟庄兄、孟庄兄!”
同伴七手八脚的扶住他,顺气的、拍背的,好一通折腾才没让他撂在这儿。
魏青棠鼻中轻嗤,那不屑的神情激得人心火澎湃。
雅间里目睹这一切的谢淮英按捺不住,起身要出,忽然手腕一紧:“楚兄?”
楚姓男子歪躺在椅子里,安抚似的冲他笑笑:“看看、再看看。”
谢淮英强忍怒气坐下,只看外面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噤了声。
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要说身家背景、地位显赫,有的并不比她逊色,然而没一个人敢开罪她。不止是忌惮魏九这尊大神,还因她肆无忌惮、骄纵蛮横的行径,让人却步。
你能跟疯子讲道理吗?不能。
而这位郡主娘娘,比疯子还狂。
谁都不想讨这没趣,连崔芝兰这等相府千金也只能蹙眉,一脸欲言又止。
李袖儿眼底划过一抹怨毒,明明情势已经倒向她,没想眨眼变化。她咬了咬唇,故作惊恐的哭道:“郡主,都是袖儿的错,您千万不要迁怒别人!”
这善良有担当的模样,更是让人暗暗称赞。
然而魏青棠神色淡然,嘴角处隐约泛起抹嘲讽。
想利用人言让她退缩?
可惜,她从不在意。
“放心,有你赎罪的时候。”魏青棠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下巴,李袖儿被迫抬头,对上她的眼睛。明明是笑着的,可她感受不到丝毫笑意,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冷冰冰俯视着她,让李袖儿没来由地打个寒颤。
“郡……”
“嘘!”
纤白的手指抵住她嘴唇,和那双眼睛一样冰凉。
魏青棠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忽地发出一声感慨:“真美。”
李袖儿感觉魂魄都在震颤,眼前这个人,竟比阎罗还可怕!
她两股颤颤,心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魏青棠朝旁一指。
“拿来!”
绿儿立刻跑过去,麻利地抓起桌上紫砂壶,送过来。
李袖儿满眼惊恐。
只见她提起茶壶,对着她的脸浇下……
“啊――啊啊啊啊!!!”
少女声嘶力竭的呼喝响彻楼中,旁边站着的所有人瞪大眼,不敢相信看到的这一切。
这个仗势欺人、无法无天的女土匪,竟真的拿起茶壶,浇了李袖儿一脸水。
雅间内,谢淮英愣了一瞬,下一刻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出。
“住手!”
这一喝,让魏青棠的手停了一停。
片刻,继续浇。
壶里的水已然不热,但浇在少女脸上,仍能叫她睁不开眼。
头发散乱、衣衫湿润,娇怯怯的少女变得狼狈不堪,拼命摇头躲闪着茶水。
谢淮英目眦欲裂,大步上前捉住她手腕:“够了!她已经受到惩罚了!”
魏青棠歪歪头,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正义之士,眸中讥梢。
够了?
这女人想毁她容貌,却误惊马儿引起骚乱,跟了几年的战马被迫砍腿,斗场之中死伤无数……
这种情况下,他们却说“够了”?
魏青棠细长的柳叶眉轻挑,也不挣扎,慵懒瞥向被他握住的手腕:“这位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这般行径,可是想娶我?”
谢淮英大惊,闪电般松开她的手,退后三步。
“我、在下并非那个意思。”他的面容有些尴尬。
魏青棠拖长尾音:“哦?――那你是想同我私奔?”
“噗”。
雅间里喝茶的楚姓男子喷出口水,呛得连连咳嗽。
谢淮英白净面皮浮起一丝愠红,恼怒道:“我没这个意思,你别胡说!”开什么玩笑,娶她?他心仪的是那些温婉得体的小姐,哪儿是这等凶悍的女土匪。
围观人众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
显然,大家都觉得她这般自作多情,有些打脸了。
然而魏青棠不以为意,懒洋洋的笑意一敛,神色顿沉:“好啊,既然如此,那你就是轻薄本郡主――绿儿,抓他去见官!”
“是!郡主!”
小丫鬟冲上来抓住谢淮英手臂,七尺高的男儿眉头紧蹙,急声说道:“等等,请听我解释!当时在下一时情急,只想解救李姑娘,并非有意冒犯郡主!”
魏青棠转转眼珠:“不是有意,那就是无意喽?”
谢淮英连忙点头:“是、是!”边说,边去看李袖儿,盼她能为自己作证。
可惜这少女被浇了一头茶水,失魂落魄,完全没心思管别的。
魏青棠笑了笑,正要开口,雅间内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男音传来。
“郡主,别再作弄淮英兄了,谢家家规森严,这么下去,他怕是要以死明志。”
魏青棠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妖孽般长相的男子挑帘而出,他一身华丽的黑金暗纹袍,身材高大,眉眼狭长,眼尾处轻轻上挑,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风流。这样一个顶顶的美男,用那低磁的嗓音在耳边吐词,足可令天下女子癫狂。
魏青棠定了定神,依稀觉得他有些眼熟。
这时身后传来女子们惊喜的声音。
“呀!是楚三公子!”
“天呐,他居然也来了!”
……
楚三公子?南平侯府的楚情?
刹那间,魏青棠微微睁大了眼。
这个人,就是楚情?
不是她不愿相信,只是记忆中,那个愚笨的小胖子,和眼前这人实在对不上号啊!
不错,在她还是谢长歌的时候,楚情父亲曾带他到谢府上来过一次。
那时候楚情刚刚七岁,长得白白胖胖,跟后院里饲养的小猪一样。他拉着她的手,糯糯地说长歌妹妹,我叫楚情,以后我保护你。当时她很不屑地反问一句,就凭你?
没想到一晃十年,那个小胖子出落得这么俊美,桃花眼勾魂,丹朱唇夺魄,活脱脱一个妖孽啊!
怀疑地问:“唔,你真的是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