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问出所有人的心声,魏青棠素手轻抬,指着雀儿尸体道:“林千户,劳烦你将雀儿的手抬起来,给大家看看。”
林慕寒照做。
少女苍白的手指已然僵硬,刘氏不耐道:“你到底要给我们看什么。”
魏青棠微微一笑:“三娘莫急。”她走到雀儿身边,蹲下身,纤纤玉指托起少女冰凉的手,指向指甲缝隙中的淤黑道,“这是什么。”
林慕寒定睛细看:“好像是什么秽物……”
刘氏也看见了,更加不耐烦:“这和雀儿的死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吧?我告诉你,雀儿跟了我这么多年,今天不管是谁我都要他偿命,就算公爷来了也一样……”这刘氏想得倒多,竟认为她故意拖延时间想搬魏九这个救兵。
魏青棠看穿她的心思暗暗好笑,声音愈合柔和:“怎么会没关系,三娘,你说雀儿是你的贴身丫鬟,那么您的衣食起居都是她在打点了?”
“是又怎么样。”刘氏道。
魏青棠点点头:“那就是了,三娘你性有洁癖,三房上上下下都要求整洁干净,那么你的贴身丫鬟手上又怎么会有秽物,三娘难道就让这双手来给你梳发净面吗?”
刘氏望了眼,雀儿十指都填满了淤黑,若真让那双手碰自己的头发……刘氏心下一阵恶心,面上也不自禁带出嫌恶:“她平日不是这般,这、应该是之前弄上的。”
魏青棠就等着她这句话,说道:“不错,正是才弄上的,而且,也是在歹人行凶时沾染上的。那么请大家再看看,这究竟是何物。”
众人纷纷瞪大眼盯去,脸上露出深思神色。
林慕寒见多识广,此刻醒悟过来叫道:“是皮屑!”
他迎上众人目光,肯定说道:“雀儿姑娘被奸污时,双手并未绑缚,她定是激烈反抗,双手在歹人身上撕抓,这才留下皮屑在指缝里!不信你们看――”他不知从哪儿取出一块小竹片,轻轻从她指甲缝隙抠秽物,那淤黑的一团里,果真泛有鲜红。
是血迹!
众人恍然大悟,再清一色地掉头去看李牧。
精壮的上身,十分光洁,连一丝抓痕也没有。
林慕寒连连点头:“不错,雀儿姑娘激烈反抗,肯定会在歹人身上留下痕迹。而李管事身上并无伤痕,他不是凶手!”
这个结论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魏青棠的证据可比王大贵那番话有力多了,再加上李牧身上无伤,更使人确信这个说法。
刘氏呆了一呆,恼怒道:“那到底是谁杀了雀儿,是谁!”
所有人默不作声,林慕寒抬头,下意识望向魏青棠。
这位小郡主方才表现的从容镇定让他十分佩服,此刻居然认为她也许会知道答案……
魏青棠轻笑一声,淡淡道:“这还不简单吗,把府上奴才叫出来,挨个儿检查后背就是了。”
林慕寒暗道惭愧,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没想到,正要开口,白氏打断道:“不成。”
刘氏反问:“为什么不成,二姐姐,这可是一条人命!”
白氏抿着嘴没出声。
她有她的打算,督公府内奴才少说几百人,挨个儿脱衣检查,实在太费事儿。而且闹这么大动静就为一个小丫鬟,实在不值得,她可不想有风声传到魏九那儿,说她无能,连这么个小事儿也办不好。
刘氏急了:“二姐姐!”
白氏沉吟道:“三妹妹,全府彻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何况雀儿已经死了,我们不如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刘氏一听不干了,喝道:“白宛芸!你这是故意包庇凶手!哦我知道了,横竖死的不是你院里的人,所以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吧?我告诉你,你做梦!”
刘氏不愧是魏九宠爱的女人,那性子撒起泼来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白氏被她一句戳破用心,也恼怒道:“刘盈!你不要放肆,我才是督公府的当家主母,一切我说了算!”
“你说了算,你算个屁!雀儿被人奸杀,你却不查,你算哪门子主母!我呸!”
“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当着众人吵起来。
下人们还好,早知道这二房三房势同水火,可苦了林慕寒,一会儿去劝这位夫人,一会儿去拉那位,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魏青棠可不想管她们狗咬狗,带了李牧打算走人。
谁知刘氏眼尖,看见了,一把冲过来抓住她胳膊:“不准走!凶手还没抓到呢,谁也不准走!”
魏青棠看她一副红了眼的架势,心知不找出凶手她不会善罢甘休。
瞥了眼抓在胳膊上的手:“先放开。”
刘氏犹豫下,松手。
魏青棠环视一周后,目光落到王大贵身上。
“三娘,既然二娘不愿意全府搜查,那就先从这个院子查起吧……喏,就从他身上查吧。”
王大贵闻言双腿一软,扭头要跑。
林慕寒眼疾手快抓住他,“嘶啦”一声,上衣扒下,顿时露出无数抓痕,纵横交错!
刘氏愣了一愣,双目大炽:“王大贵,是你!”
王大贵噗通跪下:“三夫人饶命!三夫人饶命啊!!”
刘氏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揪起他质问:“雀儿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大贵鼻涕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痛哭流涕道:“对不起夫人,是奴才色胆包天!昨天晚上见雀儿姑娘一个人,就起了歹意!哪知道她拼死反抗,奴才、奴才迫不得已才杀了她,求三夫人原谅奴才这次!!”
刘氏脸都白了,贴身丫鬟被杀,动手的还是她院子里的人。
真是什么脸都丢干净了!
白氏哼了声,好整以暇地看起戏。
只见刘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怒火喷涌,一脚踹下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王大贵抱着命根子痛得死去活来,冷冷看着他在地上打滚,刘氏手一挥:“拖下去!”接着看也不看其他人,大步走了。
白氏低低骂了声:“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