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的眼眸,冰寒三千,勾金紫袍在全身弥漫的戾气中抖动。轻云凤眸拢起,单手扶住莫离垂下的头颅,贴在自己的胸膛前。
百里秋水弯腰,手中已经抓住那张薄薄的白纸,牵魂挂梦的人儿就这样没有防备的出现,他玉质白指慢慢拂去画卷上的尘埃,轻轻触摸纸上的黑墨,凝视五年前的莫离,直到百里秋水注意到画卷上方三个大字与人像画下方的几行小字。
‘通缉令,活捉圣玄宗逃跑无品弟子莫离,男,一十五岁,将此叛徒抓回圣玄宗者,奖赏宝器一份或一千黄金。下令者:师尊庆州。’
“主,主子――”青魅顾不上摔倒的狼狈,快速爬起身,谨慎的望着通缉令上的少年,原来,这就是主子不离身身符玉佩的主人,虽然是个少年,主子的癖好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讨论的。
原来主子和那轻云之间五年前开始出现的微妙气氛,就是因为这个小少年。
原来轻云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甚至将那婉清公主请来沉骨,目的居然只是为了一个少年,还是被圣玄宗通缉的少年。
青魅一眨眼,只见主子已经抓住丑丫头垂下的手腕。青魅心口一紧,不对,主子抓那丑丫头的手腕干嘛?
“莫离去哪了?”一个人五年的等待,突然落空,就算百里秋水,心中也会不安的惶恐,越是珍贵的东西,越不能被人亵渎。
手下是冰冷的肌肤,凉得慎人。百里秋水无法相信莫离会是眼前的丫头,可轻云那不同寻常的在意,又叫他不得不怀疑荒谬的现实。至少这丫头和莫离之间是有关联的。
“放开我家主子。”桃夭站在两人中间,伸手想将莫离抢到自己怀中,莫离半死不活,这两男人来回折腾,好端端的人不死也残,何况莫离现在异常虚弱的状况。
轻云不漏声色,抱着莫离的头颅坚决不放手。
百里秋水抓着莫离的手腕趁机窥探。
桃夭抓住莫离的腰肢,恨不得将碍眼的两男全部毒死。
“你们是不是都有病,我家主子说认识你们了吗?你们和我家主子又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进我们的客房,抢我家主子。”白脂扣瞪着眼,大声咆哮,他憎恨眼前把主子当物件来回拉扯的男人们,他家主子现在可是昏迷不醒的人。
“咳――咳咳”。突兀的咳嗽声,让安静的房间更加沉寂。
众人的视线挪移到莫离胸膛微弱的起伏。
‘莫离醒了’轻云眼中出现欣慰的精光。
纷争的导火线居然发出响声,此刻鬼鲛也通过窗棂飞入客房,当然没人在乎它的回归,也没人有空疑惑它的去处。
白脂扣一张小脸格外不爽,一群没用的男人,他挤进有些拥挤的男人堆,用力怂开这些不懂事的大人,小心翼翼将才苏醒的主子横放在没有杂物的地上。
“咳咳咳――”又是一串咳嗽声,莫离紧闭着眼,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很久。
全身彻骨冰冷还伴随针扎一样的疼痛,她横躺在地上,伸手第一时间确是抚摸自己的脖子,手指有些麻木,她似乎不是很确定,反复揉捏颈脖处的肌肤,为什么没有回忆中的疼痛,她沉重的眼皮一寸寸打开,直到刺眼的光线摄入眼瞳,眼角因为光线的刺激而流出泪水,顺着鬓角滑没于湿润的发丝中。
琥珀色的瞳仁快速收缩,她直愣愣的盯着房间的吊顶,很高,很干净,却非常的――陌生。
眼珠子上上下下的打量,满脸疑惑的张望这陌生的房间。记忆中,她仿佛第一次看见眼前的一切。
刺痛的手腕撑起身子,白脂扣立刻扶住虚弱的主子。
“主子,你没事吧?”白脂扣抓住主子的双肩,唇红齿白的小脸终于出现笑容。
“主子?”眼皮轻眨,莫离蹙眉轻声重复这不属于自己的称呼,好像自己的声音也和记忆中的不再相同,她缩着脖子,慢慢将陌生少年抓自己手臂的手指扯开,向后仰身,她不习惯与陌生人的距离如此靠近。
“主子,你还哪里不舒服,饿了还是渴了?”白脂扣殷勤的询问,他承认他心虚而且心慌。
“你到底是谁?”百里秋水狂傲得一掌风拍飞碍眼的白脂扣,捞起地上清醒的丑丫头较真质问。
“快,快放手,你又是谁,这是哪?”莫离被白袍男子举起,离地的脚四处乱踹,她慌张的想要大喊救命,却发现对方人多势众,一,二,三,居然有四个人,她这是被人绑架,不对,她又没有钱。
“快说,你到底是谁?”百里秋水恼火得恨不得将丑丫头一掌拍得尸骨无存,他忍,松手将有些怪异的丑丫头放开。
“咳咳,咳咳咳咳,我,我叫莫离。”
‘咚――’桃夭手中正准备递给莫离的茶杯落在地板上,发出一记闷响,‘该死,这女人疯啦!’
轻云紧紧握拳,抑制自己想弄死人的心情,当自己幻听,他不敢相信莫离居然会在百里秋水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怎么回事,隐毒后遗症,把丑丫头的笨脑子雪上加霜变得更笨?
轻云站在莫离面前,抓着才恢复意识人的衣领,挤着眼诱逼威胁:“再说一遍,你到底是谁?”
莫离感觉自己都要被眼前这穿紫色衣袍的人用眼神杀死,她惶恐的咬紧唇瓣,眼神慌张不知该看着对方说话,还是拒绝什么都不说。
她小手试图掰开男人抓自己的衣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大,大叔,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你觉得我是谁那我就是谁,不,不要杀我。”
‘大叔’这玄乎的称呼让轻云只觉得自己一口血水含在喉咙口,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喷出来。
桃夭盯着莫离,又望望轻云那一身不算老气的打扮,大叔这上年纪的称呼她是怎么能说出口的。
为什么自己出现陌生的地方,莫离完全不能适应这陌生的环境,她双腿不断向后移步,她害怕这些陌生人望着自己的眼神,直到她身后是坚硬的墙壁已经无路可退。
可她又被窗外的光芒吸引,手扒在窗棂边上扬着头颅,一眼,只是一眼,本来就蜡黄中带着苍白的脸更是丁点血色全无。
莫离的视线愣愣的从窗外移开,瞪大的眼珠充满恐惧的盯着一屋陌生人:“这怎么不是山上,那,那就不是圣玄宗了,我不是该在圣玄宗的厨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