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已经被赵天朝给弄懵了。
一会是威逼利诱让我和姜雨薇离婚之后娶赵紫檀,一会又说是我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优秀,我也不知道赵天朝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就好像是在说一个荒诞不经的单口相声一样,让人根本就摸不到任何头脑。
“好了好了,之前就是试探试探你。”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赵天朝呵呵笑道:“常思,你不会介意吧?”
“赵叔叔,不带你这么玩的。”我苦笑道。
其实自从我认识周桑榆并且认了这位辽源市历史上最年轻的女副市长做干妈之后,我就知道赵天朝这个人的存在,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见过面而已,可是对于他口中所谓的试探,我倒是有些不置可否――赵天朝要是担心我这个人有坏心眼,要试探也应该是在很多年之前周桑榆要认我当干儿子的时候才是,更何况他对自己的女儿又那么溺爱,那位赵家大小姐和我表白已经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现在试探的话,会不会也完太晚了点?基于以上的分析,我总算是在头脑中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除非赵天朝这次和我见面还有其他目的,否则这个解释就太牵强了。
“还叫赵叔叔?”赵天朝两眼一瞪,与刚才的严肃相比,他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干爹。”我略显尴尬道,本来我之前对赵天朝称呼这个还挺顺嘴的,可是现在我却觉得有点别扭。
赵天朝也不以为意,喝了一口茶水,他语气平淡道:“我知道,这样的试探让你心里很不舒服,可是没有办法,自己家的女儿是个什么脾气我这个当爹的比谁都了解,如果你还没结婚,我不介意紫檀碰碰壁,感情这个东西嘛,受点伤不是坏事,沉淀下来反而对她有好处,可你毕竟是个有妇之夫,我不担心紫檀的理智,而是怕你把持不住,我也是个男人,知道能忍住偷腥的猫实在太少,所以才抽空过来和你见见面,还好,不愧是我老婆认的干儿子,确实没让我失望。”
“谢谢干爹夸奖。”我嘴角有些抽搐道。
说了这么大一番话,赵天朝可不是为了缓和尴尬只夸了我一个人,他自己的老婆孩子可是一个都没落下。
“第一次见面,干爹送你一份见面礼。”
赵天朝大手一挥,道:“有个外商投资的项目,你要不要?”
“啥?”我再度懵圈道。
不是我跟不上赵天朝的思维,实在是他的话题跳的太快,前面还说自己女儿感情的事,一番大义凛然下来,又是夸奖又是恐吓的,直让我连大气都不敢出,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他又抛出了一个外商投资的项目,这可就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
要知道在当下这个社会,虽说国家一直在大力提倡发展经济,也在逐渐的对外改革开放,可是目前整体的环境还停留在扩大内需阶段,对外贸易可是少之又少,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当初不是四海矿业拥有海外订单一直在出口创汇的话,哪怕是有姜家老太爷出面作保,在那场轰轰烈烈的“严打”运动中,陈铜雀这位名震省城奉阳的大老板也绝对不能幸免。
不能怪我惊讶,怎么说我毕竟也是和李炳章出差搞过招商的人,现在整体的大环境就是这样,拼的就是优惠政策的力度,可即便是市委市政府一直在这方面下血本,收效也一直不大,至于吸引外商投资,这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没什么好惊讶的。”
赵天朝抱起肩膀,道:“你就说有没有兴趣吧。”
“有兴趣是肯定有兴趣。”
我点了点头,问道:“干爹,你能不能说详细一点?”
“这是一个日企投资项目,对方是搞洗护的,正好接洽到我这来了,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就拐个弯把这个项目介绍给你,你觉得如何?”赵天朝笑着说道。
“干爹,我实话实说,对于这个项目,我还真的兴趣不大。”我摇了摇头道。
其实在听说是外企投资的时候,我承认自己还是挺心动的,可是赵天朝又说这是个搞洗护的企业,我就兴趣缺缺了。
归根结底,静水县目前走的可是农业强县的路子,洗护用品显而易见是个化工产业,在污染上面可是比之前那个玻璃厂还严重,一旦监管不力让某个环节出了纰漏,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先别急着拒绝。”
赵天朝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们县里目前在搞农业,这个洗护企业的入驻与你们的发展方向背道而驰,可我又没说这个项目必须落在你们县里。”
我微微一愣,道:“您的意思是说……”
“没错,和你之前搞那个军民融合的方法差不多,你可以把这个项目引进道市里嘛。”
赵天朝淡淡一笑,道:“我听说你们那里有个叫小凉山的地方,化工园区已经建设的差不多了,这样一个企业的入驻岂不是锦上添花?”
“干爹,您这份大礼我收下了,等回去以后,我就亲自到市里汇报这件事情。”我只是略微思考了片刻就一口答应下来。
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算是听明白了,与其说是把引进外资项目的功劳给我,到不说赵天朝是在帮自己的老婆也就是我干妈周桑榆捞政绩,毕竟在重新调整分工之后,那位辽源市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市长还负责招商引资和项目建设,如果市里决定引进这个项目的话,作为具体的洽谈者和负责项目落地实施工作的具体领导,自然而然的,这份功劳的一大半都会归咎到周桑榆的身上。
说白了,之所以没有把这个项目直接交给周桑榆,而是从我这里“倒一手”,最主要的原因是赵天朝不想在背后落人口舌,毕竟他和周桑榆的关系在某个圈子里人尽皆知,所以明目张胆的运作显然是不行的。
可是在我这里就不一样了,虽说我是周桑榆干儿子的事情在很多人那里已经是个不公开的秘密,可是我们之间本身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尤其是到了赵天朝这个层次,知道这层关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即便偶尔有人消息灵通,除非对方是和赵天朝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谁也不会傻到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得罪人。
“好,我等你消息,有进展了直接跟我联系。”赵天朝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以后,只是看了一眼,我就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在工作单位及职务的后面,赫然是国家计划委员会副主任几个显眼的大字(所谓国家计划委员会,其实就是发改委的前身,成立于建国之后的第三年,长期承担着国家对综合经济管理的职能,是个非常牛逼的单位)。
以赵天朝贵为国家计划委员会副主任的身份,虽说在级别上和副省长是一样的,但这里面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估计就是省委书记和省长这两位真正意义上的封疆大吏,在赵天朝面前也要给几分颜面。
其实一直以来,虽然周桑榆和赵紫檀都对赵天朝的身份讳莫如深,甚至在我随口问起的时候,这对母女俩也只说是在北京工作,但我却知道赵天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可事实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知道眼前这个我已经可以称呼为“干爹”的人非常牛逼,却完全没想到他会牛逼到这种程度,难怪他之前敢夸下海口说姜家在他面前完全不值一提,这话狂妄是狂妄了点,却一点都没有掺杂任何水分。
本来按照我来时候的想法,既然适合赵天朝见面了,不管他对我态度如何,出于尊敬和礼貌,我还是应该邀请他吃顿饭的,可是这个时候我却完全处于震惊之中,直到我回过神来张口想说话的时候,赵天朝却抢先表示他一会还有个饭局,还客气的问我吃没吃饭,如果没吃的话,倒是可以跟着他一起去。
“干爹,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您有事就去忙吧,等回去有消息了之后,我一定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我连想都没想就委婉拒绝道。
开玩笑,以赵天朝的社会地位,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有资格和他一起坐在饭桌上的都是些什么层次的人,我只是个副县级的小领导而已,在静水县那一亩三分地上还可以摆摆架子,到了那个场合简直就不值一提,我哪好意思去丢人现眼。
……
……
走出了九州阁,目送着赵天朝上了一辆奥迪车绝尘而去,我望着手里的钱包怔怔出神。
其实之前在看价目表的时候,我为了“打肿脸充胖子”就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这才点了最贵的武夷山大红袍,可是在结账的时候,赵天朝只是掏出了一张金灿灿的会员卡,我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差距。
把钱包放回了口袋里,我又摸出了手机,按下了姜雨薇的电话号码,等她接通以后,我轻叹了一口气道:“雨薇,刚才我见过赵紫檀的父亲了。”
“是吗?”
姜雨薇轻声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牛逼……非常的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