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陛下!”
“此上天之恩宠也,乃我帝国大兴之兆啊!”
“陛下洪福齐天,我帝国必大兴无疑!”
……
众臣工们的反应之热烈明显有些出乎张君武的意料之外,这不,都没等他将话说完呢,道贺声便已是此起彼伏地响成了一片,个中又以向来冷脸对人的萧怀静笑得最为开心,理由么,自然只有一个,王窈等诸女正是他一手安排进宫中的,如今总算开了花,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萧怀静都有理由自得上一回的。
“诸位爱卿且静一静,朕还有几个好消息要宣布,其一,经轩逸之不懈努力,盘踞卢氏县之张士贵已宣布归附帝国,不日即将来朝;其二,宇文化及那老小子已败,大部溃散,只余残军万余龟缩于魏县,覆灭在即,李密已率主力回师偃师,王、李之决战在即,于我帝国实有大利焉,然,究竟该如何绸缪了去,还须得众爱卿群策群力;其三,在我南阳诸军合力携手之下,南梁来犯之大军已被全歼,自董景珍以下诸贼无一脱逃,叔宝之捷报已至,赵登高,宣罢。”
尽管有些诧异于众臣工们的反应,可张君武也就只是一愣神便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此无他,在家天下的年代,国祚的传承从来都是最要紧的大事,一个尚无后代的君主哪怕再贤明,也不能令群臣们感到安心,一念及此,张君武也就释然了去,笑呵呵地任由诸般臣工们闹腾个够,末了方才一压手,笑容满面地将其余几条好消息一一道了出来。
“诺!”
听得张君武有令,随侍在前墀一旁的赵登高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紧着应诺之余,手捧着本黄绢蒙面之奏本,大步行到了前墀的前端,一抖手,将折子摊了开来,略一清嗓子,高声宣道:“臣右武卫大将军秦琼启奏陛下……”
“诸位爱卿,今日喜事虽多,却也须得逐条议了去,且就先议一议南阳之战的善后事宜好了。”
尽管登基不过半年余,可对于如何把控朝议进程,张君武显然已相当之熟稔,挥手间,自信之情溢于言表。
“陛下明鉴,老臣以为南梁悍然犯我帝国,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罪莫大焉,依律,首恶当尽诛,附逆之徒若无悔悟,则一体打入苦役营劳作,以赎其罪!”
萧怀静虽已调任御史大夫,不再管军中之事,可毕竟曾长期担任军法官,对处理战俘之惯例自是熟稔已极,头一个便站了出来,朗声表述了一番。
“嗯,众爱卿对此可还有甚旁的意见否?”
萧怀静所言乃是帝国之惯例,虽无明文规定,可从齐郡军时起,便一直执行至今,谁也不能说出有甚不对之处,自不会在此时站出来跟萧怀静唱反调,然则张君武显然别有想法,虽不曾对萧怀静之言加以置评,可王顾左右而言他的姿态一出,诸般臣工们的心思立马就活泛了起来,只是在未明圣意之前,却也无人敢在此际胡乱言事的,一时间,大殿里竟是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陛下,微臣观此番南梁之用兵颇多蹊跷之处,一起始,或许有着吞并我南阳之心思,可自程咬金部赶至邓州后,敌战机其实已失,却又迁延不退,个中缘由实耐人寻味,微臣细思了去,或许萧铣此举有着借我帝国之手削藩之嫌,若真如此,于诸战俘之处置上,应是可做些文章才是。”
殿中诸般人等都是帝国之栋梁,文武双全者不在少数,这么认真一琢磨之下,还真就陆续都想到了些蹊跷之处,个中又属杜如晦反应最快,第一个便站了出来。
“克明此言说到点子上了,萧铣不过区区一县尉而已,靠着所谓西梁后人之名头,侥幸登了大位,位份比之赤眉军中的刘盆子固然强些,却也强不到哪去,若不设法削藩,终究是一傀儡耳,以此獠之枭雄本色,又岂肯安于现状,此番着令董景珍、张绣等人前来送死不过只是个开始而已,后续必还有手段,不将雷世猛、杨道生等拥立其之元勋尽除,此獠怕是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以江南之富庶,若真成铁板一块,于我帝国一统天下之大局而论,实有大不利,朕又岂能轻遂了萧铣老儿借刀杀人之意!”
张君武本来就没打算卖啥关子,先前之所以不急着说破根底,仅仅只是不愿伤了萧怀静的面子罢了,而今,既是有了杜如晦的进言,他自是不会再隐瞒自身的判断,笑着便将所思所想尽皆道了出来。
“陛下圣明!”
众臣工们先前虽是想到了些蹊跷,可因着眼界之所限,短时间里还真无法看穿迷雾背后的真相,这会儿听得张君武这么一剖析,这才恍然大悟,心下里对张君武之能,自是都佩服到了极点,称颂起来自也就满满皆是真情实意。
“朕意已决,此番拿获之诸寇中,水师人等一律扣下,愿真心为我帝国效力者,皆入帝国水师服役,不愿者,一体打入苦役营,至于其余诸寇么,残杀我新野百姓之元凶董景明凌迟以及其所部之校尉以上者,皆凌迟处死,以告慰我新野死难之百姓,董景珍等则用为筹码,以交换愿入我帝国水师服役者之家眷,此事交由礼部派员去江陵,与萧铣老儿交涉。”
张君武虚抬了下手,示意众朝臣们不必多礼,而后面色一肃,将处置南梁诸般战俘之方略详细地道了出来。
“微臣遵旨!”
一听张君武将与萧铣交涉的任务交给了礼部,孔颖达自是不敢大意了去,赶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为配合礼部之交涉,着兵部即刻下文南阳,调秦琼、程咬金两部兵马即刻南下,一举攻占樊城,并着赵戈竭力扩充水师,摆出挥师南下之姿态,另,拿下樊城后,秦、程两部主力密调汝州待命。”
礼部出面交涉只是文戏,光如此,自然没啥威慑力可言,终归还须得武力震慑,对此,张君武自是心中了然得很。
“微臣遵旨!”
对于张君武这番命令,诸般臣工们虽觉得有些奇怪,可一时半会也搞不清张君武的真实意图之所在,然则李靖却是一听便是个中之蹊跷,只是他并未说破,仅仅只是恭谨地应诺了一声了事。
“好了,南梁之事便先议到此处,如今李密既已大败宇文化及,又紧急回师偃师,必是自以为后患已平,欲与王世充决死一战,以定东都之归属,卿等且就此事议上一议好了,朕听着呢。”
于张君武而论,南梁政权本身矛盾重重,看似强大,实则不堪一击,只消给其制造一些麻烦,也就可以姑且搁置不理,相较而论,北方的局势才是帝国眼下须得关注的焦点之所在。
“陛下,微臣以为此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于我帝国而论,实有大利焉,如今张士贵既已归附,我军前出潼关之路已畅通无阻,再加上秦、程二部密调岐州之后,我帝国三面合围之势已成,一待王、李之争尘埃落定,即可全力发动,取东都非难事也。”
王诚方才刚在说降张士贵一事上立下了个大功,正在兴头上,自是想着能在战略之道上也能有所表现,这便紧着站了出来,自信满满地提出了卞庄刺虎之议。
“陛下,老臣以为王大人此议不妥,我帝国虽是连战连胜,攻无不克,然,连番大战下来,军心士气已疲,国库未充,于明年夏收前,实不宜再大动干戈。”
王诚话音刚落,柴孝和可就稳不住了,紧着便站了出来,高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陛下,微臣也以为此际不宜再行大举征伐,然,坐视两强相争之际,零敲碎打一番却是无妨。”
杜如晦显然是站在柴孝和一边的,唯恐张君武会有盲目乐观之冲动,紧着也站了出来,高声附议了一句道。
“嗯,义明所言甚是,朕并无急着用兵东都之意,诸位爱卿且议议看,王、李之争何人胜出于我帝国更有利些。”
打仗打的可是后勤,别看帝国总兵力已多达六十余万之众,可就目下国库之空虚,真能动员起来投入战事的其实并不多,真要是穷兵黩武,只怕没等扫平诸敌,自是就因财政极度困难而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对此,张君武自是有着清醒之认识的,自不可能犯那等低级之错误。
“陛下明鉴,依微臣看来,李密虽已自称魏公,然其部众却皆是草寇出身,凝聚力堪忧,且此獠看似宽仁,实则并无容人之量,屠戮翟让一事本就已令手下将士离心,若其得势,必会大肆铲除异己,以固其权威,如此,将士离心之势必更甚无疑,我大军只消一动,其部必分崩离析,胜之易耳,反观王世充一方,挟天子以令诸侯,大义名分上明显较占优势,且此人极擅笼络人心,故,微臣以为李密胜出于我帝国更为有利些。”
在几名宰辅都已先后出面言事的情况下,萧瑀显然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不,张君武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抢先站了出来,滔滔不绝地分析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