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垂死挣扎么?有趣!”
饶是大营栅栏后方的大夏军残部已是剑拔弩张了的,可张君武却并不以为意,视线逡巡了一番之后,便即看破了营中之虚实,但见其不屑地笑了笑,伸手将尉迟恭与程咬金招到了身旁,低声地叮嘱了一番,旋即便见二将各领五千骑兵往左右一分,纵马绕着敌营外围往左右两营赶了去。
“该死,许智冲、郑飞虎,尔二人各带八百人马去守左营通道,不得放敌入营半步,快去!”
这一见华军分兵走左右两翼,刘黑闼立马便猜到了张君武此举的用意之所在,只是猜到归猜到,他却是没啥太多的法子好想,此无他,概因他手中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些,根本不可能守住左右二营,所能做的也就只是派出小部分兵力去把守各营间的通道,指望的便是华军会死攻各营间的辕门。
“诺!”
一听要去守左右两翼,还就只给八百兵力,许、郑二将皆不免面露难色,没旁的,左右二营通往中军大营虽只各有一座辕门,可各营间也不过只是用木栅栏隔开而已,华军真要冲营,根本没必要死攻辕门,大可强行砍倒木栅栏而入,区区八百兵力而已,要想在宽正面上挡住华军的攻击,根本没半点的可能,只是事到如今,二将也自没得奈何,只能是恭谨地应了一声,匆匆点齐了兵马,急若星火般地向左右辕门处赶了去。
“钟云凡、楚远,尔二人各率本部弓骑压制营内敌军,常达所部骑军全体下马,列阵而战,牵制住正面之敌!”
对待敌人,张君武奉行的从来都是斩草除根之策,正因为此,哪怕大夏军主力已然覆灭,其国灭亡已是毋庸置疑之事,然则张君武却不打算给窦建德留下死灰复燃之机会,纵使明知以骑军正面攻击敌营会有所牺牲,他也自毫不迟疑,待得尉迟恭与程咬金二部去后,紧着便下达了强攻之令。
“呜,呜呜,呜呜……”
号角声连天震响中,钟、楚二将各率三千弓骑急速地冲出了本阵,一左一右向大夏军营地冲了过去,但并未直闯敌营,而是在离大营还有六十步左右的距离上,便即各自转向,沿着大营的外沿一掠而过,不断地将一拨接着一拨的箭雨向敌营里倾泻了去,与此同时,常达所部五千骑兵纷纷下了马,各自三千将士手持着长马槊,另两千官兵则抄弓在手,于中军处紧急列成了个方阵。
华军弓骑虽是来去如风,可在与有着栅栏掩护的大夏军对射中,无疑是吃亏的一方,双方对射了几个回合下来,华军弓骑竟折损了两百余骑,而反观大夏军一方,只不过死伤了数十人而已,纵使如此,华军弓骑也自不曾退缩,依旧一边驰骋,一边与大夏军周旋着。
“传令下去:不要理会敌骑骚扰,停止射箭,将贼下马骑军放近了打!”
就在大夏军将士们为接连射杀华军弓骑而兴奋不已之际,刘黑闼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赶忙紧着便下了道将令。
“全军都有了,跟我来,向前,向前,向前!”
华军骑军往昔的训练科目上虽也有着队列的相关训练,但却并非日常科目,正因为此,在列阵而战上,明显不甚熟稔,足足花了大半炷香的时间,方才勉强列出了个攻击阵型,而此时,华军弓骑都已在敌营前来回驰骋过四遭了,损失当真不小,一见及此,常达可就不免有些急了,一声怒吼之下,率部便往营前栅栏处冲将过去。
“放箭,快放箭!”
因着华军弓骑往来驰骋所扬起的大量飞尘之故,营中的大夏军一时间还真就难以看清华军下马骑兵的逼近,待得华军冲到了离大营只有五十来步之际,刘黑闼这才察觉到了不对,自不敢有丝毫的犹豫,紧着便咆哮了一嗓子,刹那间,两千余支雕羽箭便即从栅栏后头暴射而出,劈头盖脸地向华军方阵射将过去。
“前排接着冲,后排弓箭手反击,快反击!”
大夏军先前宁可忍受华军弓骑的狂攻,也不肯反击,这会儿猛然爆发出来,能量自是大得惊人,可怜华军下马骑兵本就不善步战,又缺乏大盾之掩护,被这么通箭雨一覆盖,当场便有数百名将士惨嚎着倒在了地上,这等惨重的伤亡一出,常达登时便急得眼珠子都泛了红。
“嗖、嗖、嗖……”
随着常达一声令下,不止是华军两千下马骑兵们开始了抛射,纵马赶了来的两队弓骑也在拼命地放着箭,一刹那间,八千支雕羽箭密集如蝗般地便扎进了大夏军大营中,当即便打得大夏军将士们不得不龟缩在盾牌的后头,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纵使如此,也还是有不少将士被射死射伤,惨嚎声当即便接二连三地暴响了起来。
“出枪,杀,杀,杀!”
趁着大夏军被压制住的空档,常达率部终于冲到了栅栏前,随着其一声令下,两千余名华军将士纷纷出枪往栅栏处乱捅,当即便令正猫在大盾后头躲避箭雨的大夏军将士连人带盾都被顶得向后倒翻,更有不少士兵因大盾脱手而被锋利的槊尖刺杀在地。
“不要乱,顶住了,出枪,给我杀!”
大夏军其实大半也都是下马骑兵,所有的主战武器也是长马槊,随着刘黑闼一声令下,众大夏军将士们慌乱间也都操起了搁在身旁不远处的长马槊,拼力反击着,双方隔着层栅栏,彼此乱捅,伤亡自是都小不到哪去,战事一开始便是白热化之惨烈!
“全军下马,甲、乙二营持弓压制贼军,丙、丁二营持马槊掩护,戊、己二营持圆盾横刀,左右散开,给老子砍断栅栏!”
就在大营正面战事正酣之际,尉迟恭已率部从空无一人的左营冲到了中军大营的左辕门处,这一见大夏军几乎都集中在辕门一带布防,尉迟恭的嘴角边立马便绽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他可没打算去硬冲辕门,而是要利用己方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拉开空间,不给大夏军抱团之机会。
“散开,各自为战!”
这一见华军拉开了阵型,负责把守左辕门的许智冲登时便急红了眼,没旁的,他手中兵力有限,防御辕门倒是能支撑上很长一段时间,问题是华军摆明了就是要从各处砍栅栏而进,光守辕门连个卵用都没有,偏偏他手中兵力又不足,根本无力防守住长达里许的营内栅栏,奈何他又不能坐视华军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杀进营中,权衡再三之下,哪怕明知是被华军牵着鼻子走,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下令全军分散御敌。
尉迟恭所部有着足足五千兵力,相形之下,许智冲的八百号人马简直不堪一提,聚集在一起还能跟华军抗衡上几下,这一分散了开去,那简直就是在给华军送功劳,双方隔着栅栏只战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大夏军将士便已折损了三成还多,饶是如此,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大夏军却并未就此退缩不前,反倒是拼死与华军隔着栅栏大战个不休。
“让开!”
尽管已然稳稳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可在大夏军将士的不断反击下,华军也难以专心致志地砍栅栏,一见战事进程不顺,尉迟恭可就不耐了,但听其一声大吼,屏退了在栅栏前拒守的十数名华军将士,助跑了十数步之后,急速冲到了栅栏前,抬脚便是一踹,只听一声巨响过后,固定栅栏的一根碗口粗细的木桩赫然已被尉迟恭一脚踢断。
“吼!”
踹断了木桩之后,尉迟恭并未就此罢手,但见其双手一伸,已然握住了栅栏上的两根粗木杆,大吼了一声,拼尽全力一拔,竟是将整片栅栏生生拔了起来,用力往前一推,木屑乱飞之下,整片栅栏已轰然倒在了地上。
“华夏儿郎,战无不胜,华夏儿郎,战无不胜!”
见得栅栏已倒下,华军将士们顿时全都为之士气大振,齐齐呼喝着战号,有若潮水般从豁口处一涌而入,当即便杀得负隅顽抗的大夏军将士死伤狼藉不已。
“大将军,不好了,贼军从左营杀进来了!”
大营正面,华军与大夏军依旧隔着栅栏死战不休,双方战损都自不小,兵力捉襟见肘之下,刘黑闼都已是亲自上了阵,正自疯狂血拼间,却见一名浑身浴血的士兵匆匆从左面狂冲而来,隔着大老远便情急万分地嚷嚷了一嗓子。
“唉……全军撤回中军大帐,快撤!”
尽管早就知晓两翼注定难以守住,可真听得左边栅栏已失守之消息,刘黑闼的心还是不免好一阵的抽疼,纵使如此,他也没打算放弃最后的抵抗,一声长叹之后,咬着牙关便下了撤退之令。
“传朕旨意:着钟、楚两部弓骑四面游走,以防贼军逃遁,其余各部随朕杀进营中!”
大夏军这么一撤走,木质的栅栏自然是挡不住华军将士们的横刀之斩击,不多久,十数处栅栏已被华军将士砍倒在地,一见及此,张君武自是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挥手间便已下了总攻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