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尽管有些讶异于刘弘基的力量,然则张君武也自并未太过在意,腰腹用力一沉,已强行将压住了座下战马的蹶蹄,一声大吼之下,顺着下沉之势,手中的长马槊如鞭子般狠狠抽击而下。
“铛!”
刘弘基的反应也同样不慢,于压下座骑的同时,双臂一横,手中的长马槊猛然一个上架,挡住了张君武的抽击,再次爆发出了一声震天巨响,偌大的反震力道当即便令二将座下战马皆吃力不住地连退了几步。
“给我死!”
刘弘基的力量固然不小,可真论起来,还是比张君武要弱了一筹,接连吃了张君武两记重击,双手的关节处可就不免有些发麻了,心知不能再任由张君武这么狂攻下去,也自顾不得座下战马兀自未稳,拼力用脚一点马腹,强行驱策着战马向前一冲,顺势便是一枪直取张君武的胸膛。
“铛、铛、铛……”
见得刘弘基枪到,张君武也自不敢稍有大意,双臂一振,手中的长马槊有若蛟龙出海般便迎上了前去,却不曾想刘弘基那看似凶狠的一枪,竟是虚招,枪到了半途,枪身猛振间,陡然幻化出无数的枪花,赫然演化成了三大槊法名招之一的“百鸟朝凤枪”,一见及此,张君武的眼神立马便是一凛,双臂连振不已,于电光火石间,也用出了“百鸟朝凤枪”相迎,刹那间,激烈的撞击声顿时有若雨打芭蕉般地暴响个不停,无数的枪花互相泯灭,巨大的冲击波生生震得两军汹涌而来的后续骑兵都不得不绕道躲避。
“跟我来,突击,突击!”
刘弘基的拼死缠斗确实是缠住了张君武,可问题是齐郡军骑阵中并不止张君武这么一员绝世勇将,还有个更强的罗士信在,值此两军主将对垒之际,罗士信倒是不曾上前帮衬,可却是紧着便接过了骑军的指挥权,纵马如飞般地便杀进了汹涌而来的突厥骑阵中,手中一柄长马槊运转如飞,每出一枪,总有一名突厥骑兵惨嚎着飞上半空,所过处,根本无一合之地。
“大隋必胜,大隋必胜!”
齐郡军尽管只有四千骑兵,兵力上远不及对手,座下的战马也有着不小的差距,可有着罗士信这等神勇之将为箭头,厮杀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得很,战号声震天狂响中,直杀得突厥骑军心惊胆战不已,一个照面的对冲之下,当即便被打乱了阵型。
“一起上,杀了他!”
就在罗士信大杀四方之际,李元吉率李家军骑兵终于赶了上来,一见罗士信如此神勇,心中畏惧顿生,不敢独自上前迎战,而是大吼了一声,纠集了三名偏将一起冲上前去,打算依仗人多之优势围杀罗士信。
“蟊贼敢尔!”
罗士信正自为先前一战中未能阵斩李元吉而遗憾不已呢,这一见其居然领着三将前来围杀自己,登时便怒了,大吼一声,猛地一踢马腹,陡然一个加速,顺势攻出快愈闪电的一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从左边包抄过来的一名李家军偏将挑上了半空。
“围上去,杀!”
这才刚开战就死了一名手下,李元吉当即便被气得个眼冒金星不已,厉声咆哮着便冲上了前去,双臂连振不已,瞬间抖出十数朵枪花,从左侧向罗士信连人带骑一起罩了过去。
“嘿!”
罗士信勇猛过人,却绝不是愣头青之辈,既已知晓李元吉的打算,又岂会轻易上了其之当,根本没打算在此际与其缠斗,一声冷笑之下,脚尖一点马腹,往斜刺里便蹿了出去,手起一枪,再次将一名冲杀过来的李家军偏将挑落了马下。
“上,拦住他!”
这一见罗士信如此轻松地又斩杀了一名手下将领,李元吉可就有些慌了,根本不敢再上前迎战,只管高声狂嚷着。
“挡我者,死!”
李元吉这么一嚷嚷之下,李家军骑兵们倒是全都拼命了,奋不顾身地策马便朝着罗士信冲杀而去,只是拼命有用么?显然不行!别说齐郡军骑兵们不可能坐视罗士信遭围攻,就算没人帮衬,众李家军骑兵们也根本不可能挡得住神勇无敌的罗士信,但听其咆哮如雷中,手中一柄长马槊左挑右抹,将所有胆敢迎上前来的李家军骑兵全都挑杀当场。
“给我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罗士信率部如何横扫李家军骑兵,却说张君武与刘弘基缠斗不休间,已是狠斗了七十余招,依旧胜负难分,杀得眼红之下,张君武心中的不耐已是浓到了极点,一声厉啸之下,全力攻出了霸道绝伦的一枪。
“啊……”
刘弘基的力量本来就比张君武要差了一筹,槊法也不占上风,之所以能支持如此之久,完全是靠意志力在苦撑着罢了,战至此时,浑身早已是大汗狂淌不已了的,再一看张君武这一枪来得如此猛烈,心不由地便是一虚,偏偏此际手足无力,根本来不及躲闪,无奈之下,也只能暴吼了一嗓子,拼尽全力地举枪便是一个斜架,试图以巧劲卸开枪势。
“噗嗤!”
饶是刘弘基已在拼命了,奈何久战之下,反应难免慢了半拍,手中的长马槊虽是斜挡了出去,却并未能架住张君武的枪身,只听一声闷响过后,刘弘基赫然已被张君武一枪刺穿了胸膛。
“呼……噗通!”
一枪得手,张君武根本没理会刘弘基的惨嚎,双臂一振,便已将其挑得飞上了半空,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可怜刘弘基本就已伤重,再被这么一摔,当场便了了帐,自有一名齐郡军骑兵策马冲上前去,一刀便将刘弘基的首级砍了下来,提溜着其之头发,呈现到了张君武的面前。
“刘弘基已死,不降者杀无赦!”
张君武看了眼那兀自在滴血的首级,手起一枪,准确无误地刺穿了首级上的发髻,将枪斜立了起来,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一嗓子。
“刘弘基已死,不降者杀无赦!”
听得张君武这么一喊,还跟随在其身旁的众亲卫们也自全都扬声高呼了起来,不多会,无数的齐郡军将士也跟着放声嚷嚷着,原本就已力不能支的李家军就此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腿慢的不是被砍杀当场便是跪地求饶不休,至于腿快的么,则是调头撒腿便逃,个中又属李元吉逃得最快,一溜烟便已没了踪影。
“追!”
此际离长安城已近,张君武自是不容这支李家军有重振旗鼓之机会,更想着驱败兵去冲乱李家军主力的阵型,衔尾直追自是必然之事,可怜李家军本就只是临时纠集起来的乌合之众而已,哪经得起十几万齐郡军这等狂追狂杀,根本没胆子回头一战,一路逃一路死,其状当真凄惨到了极点。
“报,禀大元帅,我军战败,刘将军阵亡,南阳军主力正尾追少将军而来。”
长安东城处,李家军再一次杀上了城头,硬是在守军的顽强抵抗面前,稳稳地守住了一段长达十数丈的突破口,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登上城头,守军愈发力不能支,再加一把力,攻入长安便可成定局,李渊大喜过望之下,不停地咆哮着,许下了不知多少的重赏之承诺,正自手舞足蹈间,冷不丁一骑报马疯狂冲到了指挥车前,连下马都来不及,紧着便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怎会这样?”
这一听刘弘基所部败亡,李渊登时便傻了眼,要知道刘弘基可是他李家军中的第一勇将,手下更是有着十万大军,这才半个时辰而已,居然就这么败了,如此一来,己方主力的侧翼可就彻底暴露在了齐郡军的刀锋之下。
“鸣金收兵,快,全军撤回渭北大营,快撤!”
李渊到底是久经沙场之辈,尽管心慌意乱不已,可也就只发愣了片刻便即回过了神来,自知己方现有的十六万兵力恐难阻挡住齐郡军的冲击,自不敢再强行攻城,紧着便下了道将令。
“铛、铛、铛……”
李渊的命令一下,鸣金之声顿时暴然而起,原本正自附城而上的李家军攻城部队顿时士气全无,乱纷纷地便从城头上败退了下来,而劫后余生的城头守军根本不敢发动反击,就这么任由李家军缓缓向渭水岸边撤了去。
“呜,呜呜,呜呜……”
灞水河畔,就在齐郡军一路狂杀李家军溃兵之际,却听灞水河东岸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号角声,旋即便见远处烟尘滚滚中,一彪骑军正自疯狂冲杀而来,兵力多达一万三千之众,赫然是李世民率部赶到了。
“突击,跟我来,杀啊!”
时值冬季枯水期,灞水极浅,最深处也不过就只到马膝而已,只是河床上卵石极多,并非坦途一片,可纵使如此,李世民也自不曾有丝毫的迟疑,一马当先地便冲进了河中,率部拼力向对岸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