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一帮蟊贼,居然赶着来送死,来得好,传令下去:各舰打开炮舷窗,瞄着敌舰队集群,准备炮击!”
就在杨道明哈哈大笑的同时,文士弘同样也在畅怀大笑着,当然了,笑归笑,他却是断然不会误了正事的,但听其一声令下,前后两道战列线上的华军战舰几乎同时推开了炮舷窗,一门门火炮被众炮手们推上了战位,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遥遥地瞄向了正自逆水而来的南梁军舰队。
“加速,快,用力划,冲上去!”
华军这么一变阵,速度陡然间便慢了下来,而此际,逆水行舟的南梁军却是在杨道明的连声咆哮中,拼命地划桨向上冲,只可惜江水滔滔之下,速度却是怎么也快不起来,这都两刻钟过去了,离着华军舰队还有着三百步左右之距。
“开炮,给老子轰他娘的!”
华军一直在走之字型,极力降低前行之速度,任由南梁水师去拼命冲刺,所有的火炮虽都已准备就绪,却始终不曾开火,直到南梁水师的先头部队已然靠近到了离华军战列线只有两百步不到的距离上时,文士弘方才声线冷厉地断喝了一嗓子。
“轰、轰、轰……”
华军舰队的众炮手们早就已瞄准了各自的目标,这一听到开火的命令下达,自是不会有甚客气可言,紧着便按枪炮长们的口令,引燃了大炮后膛上露出来的导线,旋即便听炮声隆隆作响间,第一战列线上的十艘战舰几乎同时开始了猛烈的炮击,一百六十余枚实心弹呼啸着划破长空,重重地砸进了南梁水师的密集阵型之中,水柱冲天而起间,惨嚎声暴然而起,一时间也不知有多少南梁水师的战船被炮弹砸出了或大或小的窟窿。
“该死,不要乱,接着冲,给我冲上去!”
身为南梁高级将领,杨道明其实早已接到了襄阳水师战败的详细经过,也知晓了华军有火炮这等利器,不过么,他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自以为是万瓒那厮无能,方才导致了襄阳水师的惨败,至于火炮么,在杨道明看来,应该就是飞火雷的改进型号罢了,根本不值一提,正是出自此等想法,杨道明在开战之前,压根儿就没去细想华军摆出这等阵列的根本原因之所在,这会儿骤然遇袭之下,这才惊觉火炮之威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心不由地便是一慌,可转念一想,如今双方舰队之间的距离已近,若是能趁着华军开炮的间隙冲进华军舰队之中的话,倒也不见得没有胜算,也就打消了赶紧撤退之想头,转而喝令手下将士继续向前狂冲。
“轰、轰、轰……”
杨道明的想法无疑很美,若是南梁军水师真能冲过两军间那一百五十余步的距离,南梁军便可依仗着兵力以及训练水准上的优势,跟华军水师来上一场传统的接舷战,到那时,胜负可真就不好说了的,只可惜想法再美也只是想法而已,现实却是无比之骨感,这不,没等南梁军水师舰队从慌乱中调整过来,华军第一道战列线已然以之字形行进着让开了正面,第二道战列线上的华军各舰又开始了一阵狂猛的炮击,这一回打出来的炮弹却是一半实心弹一半开火弹,很快便在密集排列的南梁水师中引燃了二十余处火头,更有多达五十艘的大小战船被猛烈的炮火打穿了船底,再算上第一轮炮击被命中的四十与艘战船,整支南梁军舰队已是彻底乱做了一团。
“稳住了,不要乱,不要乱,接着冲,快冲!”
眼瞅着整支舰队已彻底乱了套,杨道明直急得眼珠子都泛了红,拼命地嘶吼个不停,试图能稳住阵脚,这等用心无疑良苦,可惜现实又给了其重重一棒――完成了转向的华军第一道战列线又开始了炮击,这一回用上的依旧是半数实心弹半数开火弹,而此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然拉近到了八十步不到,华军火炮的命中率明显大为提升,多达三十余艘南梁军楼船中弹或沉或起火,更有大量的赤马舟、艨艟只中一弹便被轰成了碎片,从不曾见识过火炮之威的南梁军夷陵水师彻底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各舰只顾着逃命,根本没人去理会甚将令不将令的了。
“传令下去,艨艟、赤马舟前出,围歼受创之敌船,阵列线保持之字形向前,边行进边开炮轰击,不必急着追击敌舰队主力。”
尽管已然瞧见了南梁水师的大败而逃,可文士弘却并未急着下令全军追击,仅仅只派出了舰队中的那些小船上前去打扫战场而已,至于前后两道战列线么,依旧不紧不慢地以之字形向前行驶,不断地用火炮轰击着溃逃中的南梁水师舰队。
“快,闭紧寨门,弓箭手上寨墙防御!”
再又挨了华军两轮炮轰之后,狼狈万状的南梁水师残军总算是退回到了水寨之中,而此时出战的一千两百余艘大小战船真能逃回到水寨中的,也就只剩下八百不到了,余者不是因受创过重成了华军的战利品,便是已被击沉江中,损失之惨重当真骇人已极,然则杨道明却是顾不得去伤感,一退回了水寨,紧着便咆哮了起来。
“哈,想当缩头乌龟?嘿,传令下去,第一分舰队各舰转向,呈一字型列阵,换开花弹,全力炮轰敌水寨,其余各舰队即刻掩护后队于敌水寨下游两里处登陆!”
在火炮登上历史舞台前,水寨自可堪称水师的大本营,防御力自是不消说的强,可有了火炮这等利器,以木头搭建起来的水寨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靶子罢了,轻松可以干掉,对此,文士弘自是心中有数得很,正因为此,他根本不介意杨道明退守水寨之行动,反倒是无任欢迎得很。
弓箭对大炮?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武器,饶是水寨寨墙上的弓箭手已经很努力地在射箭了,问题是华军战列线根本就不靠上前去,只在离水寨一百余步的距离上来回行驶,不断地将一枚枚炮弹砸向寨墙,仅仅三轮炮击而已,木质的寨墙便已燃起了大火,损失惨重的南梁军弓箭手们根本无法在寨墙上站住脚,不得不放弃了毫无用处的抵抗,狼狈万状地退回了岸上。
炮轰,接着炮轰,华军二十艘新式战舰完全就是在打固定靶,不断地将炮弹砸进水寨之中,可怜南梁军众多的战船根本没地方躲避,只能平白挨炸,至于船上的水师将士么,早就逃了个精光。
“上岸!”
就在华军的新式战舰冲着南梁军水寨狂轰滥炸不已之际,大批旧式楼船以及艨艟战舰已掩护着运兵船赶到了水寨下游两里处,随着浑干一声令下,三千骑军以及五千步军开始了陆续登岸,随行的甚至还有一支拥有轻型步兵炮、中型火炮各十二门以及重炮三门的炮兵营。
“报,禀大都督,不好了,大批贼军正在我水寨下游两里处登陆。”
水寨的江岸边,杨道明瞠目欲裂地看着己方的战船如此轻易地被华军的炮火炸成了一支支巨大的火炬,双眼里满是绝望之神色,正自伤心欲绝之际,却见一名报马突然匆匆赶了来,一个单膝点地之后,嚎丧般地便道出了个噩耗。
“传令:全军撤回夷陵!”
尽管不甘得很,可这一见周边的将士们都是一派心胆俱丧之模样,杨道明也自没了再战的勇气,恨恨地一跺脚,就此下达了撤退之令,率残部两万八余人马紧急向三里外的夷陵城撤了去……
“报,禀王爷,贼将李靖突率五万大军兵出秭归,以张摩为先锋,离我夷陵城只有十五里不到了!”
惊闻水师大败,水寨正自被华军围攻,坐镇夷陵的南梁楚王郑文秀自是不敢坐视不理,紧急集合了城中三万余步骑,正准备出兵水寨,却不曾想一骑报马匆匆而至,给郑文秀带来了条令其头皮发麻的警讯。
“什么?该死,快,传令下去,四城紧闭,所有兵马即刻上城防御!”
这一听华军主力突然杀来,郑文秀哪还顾得上去救援水寨,跳着脚便咆哮了一嗓子,旋即便听号角声大作间,偌大的夷陵城顿时便陷入了一派的恐慌之中……
“全军止步,就地列阵!”
浑干所部先行赶到了夷陵城下,浑然不在意夷陵守军的严阵以待,在离城只有一里处停了下来,飞快地列好了攻击阵型,赫然竟是准备就此发动强攻了的。
“混蛋,安敢如此欺我,何人敢出城一战?”
这一见浑干所部也就只有不到一万的兵马而已,居然敢如此狂妄地在城下列阵,郑文秀登时便怒了。
“末将愿往!”
对于浑干的嚣张态度看不过眼的可不止是郑文秀一人,有着南梁军第一勇将之美誉的盖彦同样不爽得很,这一听郑文秀点将,他立马头一个站了出来,朗声自请了一句道。
“好,盖将军此去必可大破贼军,本王便在此为将军擂鼓助威了!”
这一见是军中最骁勇的盖彦自请,郑文秀登时为之大喜过望,毫不犹豫地便准了其之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