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感情不好这个事实,唐姒从小就知道。
她六岁那年,外公就去世了。
父母带着她去吊唁,母亲没有在外公灵堂上落过一滴眼泪,人人都说她是铁石心肠。
只有她知道,母亲只是不喜欢将自己的伤口袒露于人前。
那天深夜狂风骤雨,雷霆万钧。
她很怕,独自爬下来出了房去找父母。
小小的身子缩在在二楼的廊栏边,父母在楼下吵得不可开交。
父亲打了母亲一巴掌,母亲也没哭。
窗外闪电的光照亮了屋内的丑恶,唐正雄丑陋狰狞的脸深深铭刻在她脑海中。
后来,母亲发现了她。
母亲说,她不可以哭,至少不能在人前哭,再痛也要忍着咽下去。
软弱为何物,她不知道。
……
噩梦缠身,生生被吓醒。
唐姒睁开眼时,周遭风平浪静,夜色深沉,窗外还有一盏温暖明黄的灯,灯下还有飞舞的虫。
她视力太好了,透过小扇玻璃窗都能清楚的看见外头的景色。
“嘶――”一挣扎就痛,秀气的五官拧成了麻花。
“别动。”
……
紧皱的眉头顷刻舒展开,她侧眸。
借着窗外皎洁月色勉强辨认出了眼前人,清冷月辉落于深邃五官,似柔和了棱角。
“你…你怎么在这儿?”
“嫌自己闹得不够大?”
“啊?”唐姒疑惑。
厉爵城沉声,“你被袭受伤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我想不知道也难。”
他一提醒,唐姒倒是想起来在拍摄现场发生的事了。
被袭受伤的前一晚君薇提醒过她韩以柔以退为进在公众面前装可怜,她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快就闹上了事,当时现场太混乱,她的记忆也只停止在了她护着君薇的那一刻。
唐姒着急的抓住了男人胳膊,“还有人受伤吗?君姐呢?”
“她没事。”厉爵城凉凉看了她一眼。
唐姒从他眼中读出的是满满的嫌弃,紧接着就听他说,“没人能蠢成你那样。”
“……”
“我才走了不过十几个小时而已,你就将自己弄伤,倒是我小看了你的能耐。”
唐姒窘迫,“这是意外……”
“是可预防的意外。”厉爵城堵死了她的话,“唐姒,我允许你利用我来回击,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唐姒垂下卷翘眼睫,沉默不语。
连一起长大的人都不能信任,一个只不过是有一晚。情缘的人又有几分可信度?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不信这世上有免费午餐,更不信有稳固不倒的感情。
“我不了解你,而且你的帮助都是要同等报酬的,我没有那么多东西可以抵押给你。”他帮自己一次,就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一张薄薄的纸是束缚不住两个人,但是厉爵城这种人,除非他自己想丢弃,否则她是没有退路的。
她愿意答应厉爵城,倒不完全是因为她害怕艳。照传播出去,而是想借着厉爵城来维护母亲的遗产,她一个人根本斗不过陆家,更别说后边还紧跟着一个虎视眈眈的唐正雄。
“不需要报酬,你嫁给我了自然是我的人,夫妻本就是利益共同体,只要你开口,我不会为难你。”
很奇怪,她从厉爵城眼中看不到半分虚情假意,他好像很认真。
而这种认真,让人心悸。
唐姒别开眼,脸颊隐隐发烫,她无比庆幸天黑了,不然厉爵城就能清楚的看到她脸红了。
“咳――”她干咳了一声。
下一秒,就被厉爵城扶着坐了起来,身后还垫了柔。软的枕头。
从他手中接过了水,指尖不小心触到,有滋滋电在身体里面乱窜,她借着喝水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窘迫不安,只是后背委实痛的厉害。
好在这种尴尬延续的时间不久,厉爵城的助理秦风进来了。
秦风看了眼已经清醒的唐姒,方才举着手机小声跟厉爵城说,“总裁,威廉先生的电话。”
厉爵城起了身,拿着电话去了阳台还顺手将推拉门给带上了。
唐姒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影,至于说什么就完全听不见了。
“秦助理,你们怎么忽然回来了?”
“是为了太太您啊”秦风笑眯眯的望着唐姒。
唐姒捏紧了杯子,跟鸵鸟似的缩了缩脖子,这种眼神看着让人心慌。
“太太,总裁可是知道您受伤就第一时间赶回来了,连给您上药总裁都怕护士粗手粗脚弄痛了您,是他亲自给您上药的。”
“咳咳咳……”唐姒呛到了水。
她伤在后背,要上药岂不是要脱干净?
厉爵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了电话进来了,看到唐姒咳嗽的厉害,他皱眉走近,“多大的人了,喝水都能呛到?”
唐姒捂着嘴低低咳嗽,秦风却是看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他可没说谎,到了温哥华才没多久,正经事还没办,跟着唐姒的司机因为不放心所以跟在唐姒身后进去看就看见唐姒被袭昏厥了过去,将人送到了医院就通知了他,他也不敢耽搁将事情转述给了厉爵城知道。
厉爵城当成脸色就变了,急匆匆的赶回国,连跟威廉先生的邀约都给撂下了。
一下飞机,直奔医院,连口水都没喝。
好在唐姒是只伤到了后背,没有遭到其他侵害。
现在那些闹。事的人全部被控制起来了,尤其是那个暴起伤人的人,现在应该被折磨的半死不活被扔局子里去了。
由此可见,太太在总裁心目中的位置非同一般,虽然不知道总裁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跟一个有婚约的女人纠缠不清,但现在人已经结婚了,那作为下属的他也只要选择尊重就行了。
秦风很识趣的不打算成为两人之间的电灯泡,这种时候就该是他们感情升温的最佳时机。
“总裁,我就先出去了。”
“嗯”厉爵城将手机随手扔给了他,“威廉答应来国内,后天就到海城,你安排好住所和接机的人。”
“好的。”秦风点点头。
唯一的电灯泡一走,病房内的氛围就格外诡异了。
唐姒根本不敢去看厉爵城,耳朵尖泛着淡淡的红,她手中的杯子早就被抽走了。
不过这种暧。昧的气氛也没有持续太久,随着陆靖南的一个电话打破。
刚接听,陆靖南颐指气使的话就透过听筒传出,“唐姒,你发声明解释一下,这事跟以柔没关系,是粉丝过于偏激,何况她们也无心要针对你,你只是被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