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就是这样,学会点什么就卖弄,别和她一般见识……反正你智商连她的零头都及不上。”
“过分啊!走了走了!”徐晓东被打击得跑了。
陶月月说:“陈叔叔,你身体没事啦?”
“没事……”陈实举起右手,“就是手上被电这一下留了疤,几天都好不了,你这孩子真是的!”
“我当时一个人好害怕嘛!”陶月月扑过来,抱住他。
见她这样,陈实也就没有追究在他脸上画王八的事情,拍拍她的脑袋,“谢谢你救我一命啊!”
“电击枪我可以留着吗?”
“可以,不过别对同学用。”
“好!”
“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家?我们马上要审犯人了,可能得花不少时间,挺无聊的。”
审讯的过程往往要持续几个小时,不是嫌疑人招认那么简单,案件的每个细节都会反复核实,之后还得回现场还原案情,不过后一个程序陈实从来不参与的。
“我想看看。”陶月月说。
“走吧!”
这次审讯由陈实和林秋浦当审讯员,林秋浦觉得陈实每次都在审讯时乱说,记录写得一塌糊涂,他有必要监督一下。
弓建琴被拷在审讯椅上,还穿着行凶时的外套,原本束起来的头发披散下来,挡住了部分脸,显得有点消沉,当陈实在她对面坐下的时候,弓建琴说:“原来你权力不小。”
“我哪有什么权力,是这位林队点头同意,我才能参加审讯的……你头发不错啊!”
“留了很多年了,去了看守所大概要剪掉吧。”弓建琴有点惋惜地说。
“咳!”林秋浦示意陈实不要讲废话,“嫌疑人,你的姓名和职业……”
问过基本情况,林秋浦开始讯问案件,首先是第一宗,去年6月份被杀的秦一,弓建琴并没有太多抗拒,点头说:“秦一是我杀的,第一次杀人比较紧张,在那之前我研究了许多刑事案件的短片,用刀杀人效率并不高,人中了刀会反抗,但论体格我肯定不是秦一的对手,所以我选择了锤子,用锤子朝后脑一敲,他马上就倒在地上不停挣扎,然后我又补了几下,直到他不再动弹为止,我拿走了他的手机,因为那天是我约他出来的,我怕被查到。转念一想,倒不如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拿走,伪造成抢劫杀人,并把尸体推到他自己的车下面。”
陈实说:“你这招相当聪明,秦一是几天后尸体发臭了才被人发现,加上现场是闹市区,警方的调查主要是周围的一些闲散社会人员,完全没想到是你这个售楼小姐。”
林秋浦白了陈实一眼,低声说:“不说话会死吗?”
陈实作了一个无奈的神情,把主导权交还给林秋浦,问完秦一案的种种细节之后,林秋浦继续问第二宗案件,发生在今年4月份的李晓磊被杀案。
弓建琴面无表情地说:“李晓磊是个恶心的中年男人,他经常在消费场合和异性搭讪,在饭店和服务员搭讪,坐飞机和空姐搭讪,对方笑脸相迎只是出于服务精神,并不是他这个人很有魅力,可是他却乐此不疲,每次和他说话我都觉得很恶心,但为了卖房子,也只有忍了。”
“你的目的是卖房子吗?李晓磊看中了1818房,你打算杀他!”
“不,我当时是想把房子卖掉的,一开始杀秦一只是一时冲动,后来b期开盘在即,李晓磊想全款买下它,我是打算卖出去的,后来渐渐知道他的为人之后,我又改主意了!”
“你怎么杀掉他的?”
“那天他约我去他家,其实在此之前他多次邀请过我,我只能敷衍。当我打定主意要杀他的时候,便假装答应,我们一起吃了饭,说了很多饭,主要是他一直在喋喋不休,这个恶心的男人灌了点马尿就露出真面目,话里话外透露着想叫我陪他上床,我说我喜欢玩sm,他同意了,我把他的眼睛蒙上,双手铐起来,用事先准备好的注射器扎了他,本来是打算麻醉之后再杀的,但那是我头一次用硫喷妥钠,剂量没把握好,他直接心脏停跳死了,倒是省了不少事。事后我把他的衣服脱光,因为我不确定他衣服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然后我把衣服烧掉,在他身上撒洁厕剂,当时我心里没有一点波澜,这个恶心的男人在我眼里就像蟑螂一样,我真希望有种药水能直接把他化掉。”
陈实说:“我应该感谢他,让你学会了正确用药,不然我今天恐怕就不能坐在这里了。”
“你不要插嘴!”林秋浦埋怨。
当林秋浦继续问的时候,弓建琴却一直沉默,林秋浦催促:“交代案情!”
“我想和陈先生谈。”
“我才是警察,他只是个顾问。”林秋浦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藐视。
“我想和陈先生谈!”弓建琴坚持。
林秋浦无奈地摇头,把主导权交给陈实,陈实说:“为什么要和我谈,因为咱俩见过几次面,算是半个熟人?”
“因为,我觉得我们有点眼缘,你可能是会理解我的人……他只是个冷眼旁观的俗人。”她看了一眼林秋浦,林秋浦此刻的表情精彩极了。
“一开始,你是真心打算把房子卖给我的吧?”
“是的,你很和善,我觉得你会善待它。”
“直到我今天上午干了那件事?”
“当时我气疯了,现在……”她看了一眼手铐,“我好像明白了,那是陈先生的计谋,但是你既然能看穿这一点,说明你应该明白了,那四个人为什么要死。”
林秋浦听得一头雾水,难道不是因为她自己想要这套房子?
“很少有人会把房子称作‘它’,在你眼中,它是一个有生命、有感情的存在,整个案件中,我们始终把注意力放在想得到这套房子的人身上,它只是一件商品、一份财产,可我们错了,这种动机即便对我来说都太过离奇曲折,弓小姐,你在日夜的相处中,在每天向别人赞美它的时候,爱上了它!”
弓建琴瞬间两眼湿润,如同觅到了知音,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什么!?”林秋浦瞪大眼睛,此刻审讯室外面,围观的警察也炸开了锅,动机居然是这个,谁能想到动机居然是这个!
徐晓东感慨,“陈哥的脑洞是黑洞吗?”
第613章 为房生,为房死
静悄悄的审讯室里,弓建琴缓缓开口道:“一开始,它在我眼中只是一套房子,当然我也很喜欢它,它的户型太完美了,客厅里永远撒满阳光,我好想住在这里。偶尔受了客户和经理的气,我就一个人跑上来,坐在阳台上看云,这里成了我的秘密小屋,我一个人自言自语,诉说烦心事,只有它在听。渐渐的,我每天如果不来这里,整个人就会不自在,没看到它,我内心的焦灼就像烟民没有烟,酒鬼没有鬼,一走进它干净的客厅,我马上就会平静下来……
“我在那里呆的时间越来越多,我抚摸每一块墙壁,亲吻每一块地板,我甚至和它做ai,当然,在你们看来只是把工具粘在墙上自.慰而已,那种感觉很奇妙,我在它里面,它在我里面……”弓建琴如醉如痴,如同一个热恋中的少女,她脸颊红红地说,“即便现在想起,我会也突然湿了。”
“咳,你的恋物癖就不要详说了,听着恶心!”林秋浦打断道。
“不要用那三个字称呼我!!!”弓建琴神情大变,暴吼道,瘦小的她把审讯椅都撼动了,“永远别用那三个字来界定我,你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这是在公然威胁警察,林秋浦想说什么,却被陈实的手势阻止了。
陈实说:“关于恋物癖,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弓建琴平静地点头听着,林秋浦心说,为什么他能说我不能说,这是什么差别待遇。
“我觉得那一样是爱情!”陈实说,“爱情到底是种什么东西呢,从要说个清楚明白,它可能只是我们大脑中几种化学物质调出的一杯鸡尾酒,是一种感觉,遇见某个人这种感觉就会出现,如果那个人是同性、是动物、是东西,甚至是自己,这种感觉就是错的吗?我想谁也无法称它是错误的,爱情就是爱情,无论对任何人任何事物而生的爱情。”
“谢谢你的理解!”弓建琴点头,带着哭声。
“其实我也是突然之间才想到这一层,我有点不太敢相信,所以我设了一个局来激怒你,结果证明我是对的。”
“我爱它胜过一切!就算念出它的名字,1818,心头都会颤一下!”弓建琴说,“所以当看到客户走进来,踩脏它的地板,指着这里那里,说将来要怎么怎么装修,像在谈论一件物品,我心里就藏着一团怒火!一想到将来这里会变成什么样,拖着鼻涕的小孩满地爬,又脏又臭的猫狗在里面撒尿拉屎,烟油把墙壁熏黑,屋主骄傲地向客人展示自己的房子有多大,等房价升上去了,再卖给下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一想到这些我就要疯了!我知道这不对,我是出售它的人,却爱上了它,可我控制不了,爱就是自私的东西,不想和别人分享,我想要它,我可以为它付出一切!”
“那么你为什么不买下它呢?即便你是售楼的,也可以自己买下来。”
“我想过,但那已经是在杀了两个人以后了,假如这个时候我买下来,警察会怀疑到我头上,所以我改了主意,让这一切悄悄发生悄悄结束,找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把1818交给它,反正普通人也会失恋而已,一场失恋而已,我承受得住的!”
“所谓‘找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是什么意思?”
“不停地杀!”弓建琴露出险恶的笑容,“直到它遇到一个好人!陈先生,其实你出现之后,我已经打算把它托付给你了,如果你没有看穿我,如果这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你把它买下来,也会是安全的。”
“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养了猫。”
“猫的话……还可以接受吧!”
林秋浦以目示陈实,又开始胡说八道了,陈实说:“我们还是继续聊案子吧!”
“好。”吐出了心中的隐衷,弓建琴的神色变得明媚不少。
审讯持续到傍晚五点,最后弓建琴说:“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最后去见它一面吗?”陈实问。
她点头。
陈实扭头问林秋浦:“这不算过分的要求吧?”
林秋浦说:“我考虑考虑吧!”
这确实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林秋浦心中其实已经答应了,只是嘴上不说,隔日进行案情重演的时候,林秋浦让车队绕个道,去一趟世纪天成小区,弓建琴戴着解犯链,站在1818的门口,她脱了鞋走进去,在每个房间里来回转悠。
为了防止她跳楼自杀,阳台和窗户边都有警察把守,也不允许她靠近那里。
林冬雪和陈实站在门口,林冬雪说:“活得久了,真是什么都有可能见到,听说国外有个女人和埃菲尔铁塔结了婚,之后还和铁塔分手,爱上了一台起重机,我看到这新闻的时候在想,这怕不是在作秀吧?”
“世上最大的未解之谜,就是人心,你永远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恋物癖只是一种性取向罢了,与善恶对错都无关,有时候很庆幸自己生在这个年代,同性恋不必被火烧死,sm也不会坐牢。”
“你是s还是m啊?”
“干嘛突然问这个?”
“我听说,sm也是一种取向,是人就有,和性别一样。”
“非要说的话,我可能是个s。”
“真的啊?”
“为什么看你一脸遗憾的样子。”陈实拉起她的手。
“真打算买这里?”
“这房子多棒呀,别说恋物癖,我都快爱上它了。”
“那我建议你还是别买了……今晚咱们可以谈谈吗?”
两人吵架的根源问题仍没有解决,陈实的过去,陈实不愿意和她结婚,这两件事情陈实现在给不了答案,他说:“可以谈谈,但别吵架。”
“吵架也是由你而起吧?”
“某人记忆不好了?明明是你先发火的。”
“好好好,我承认!”
“晚上,还是去吃烤鱼吧,听说那家店出了泰式冬阴功烤鱼。”
“好啊好啊,想想口水就流下来了,我要是恋物癖的话,就和烤鱼结婚好了。”
“听说国外还真有一个男人,和煎饼结婚的。”
“和煎饼结婚,那他怎么……”林冬雪突然脸红。
“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什么!林小同志,你现在的思想很肮脏呀!”
弓建琴在这里逗留了半个小时,一直在抚摸墙壁,抱着墙壁哭泣,满足心愿,她被押回警车,上车之前她说:“陈先生,求你一定要把它买下来,好好善待它,求你了!这样就算我服刑的时候,也会安心的!”
“行,我答应你。”
警车开走,陈实松了口气,这两天就得交款了,得把自己现在那套房子卖了,或者去办贷款,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呢!
晚上回到家,陈实告诉陶月月最近准备搬家,陶月月却闷闷不乐的,她说:“非得搬走吗?这里我都住习惯了。”
“你不也是很喜欢那房子吗?”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