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婉思热心地提议道，脸上笑意盈盈，心中却是冷哂。

　　什么最善舞？

　　她自是随口乱说罢了。

　　想来……蒋云倾从小在北漠长大，那荒凉地儿，即使学舞，也不可能遇上名师。

　　更何况，有珠玉在前，两种风格都已被演绎，这位族姐，还能翻得出什么花儿？！

　　蒋婉思暗念着，只觉思量周全，面上却是一副满怀期许之色。

　　“姐姐舞艺冠绝，何必藏私，合该给皇上展示一番。”

　　她笑着，不断恭维，自觉将云倾推上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若是应了，总会逊色一筹；若是不应，又显得畏缩，更显得不给殷晔面子……

　　果然，话落。

　　殷晔便接了话：“哦？皇后的舞艺，还远超婉思？”

　　他疑声道，扫了眼一向不喜的正妻，见其容貌艳绝，又想到了今夜她进场时的风姿……

　　“那朕真得见识见识！”

　　转瞬，殷晔朗声道，一时竟重新蠢蠢欲动起来。

　　若是皇后舞得好，这等美人，还是可收用一番……

　　他暗叹着，径自给了云倾一个“重获恩宠”的机会，又直直望了过去：“皇后？”

　　这下，云倾可谓彻底没了拒绝的空间。

　　但……为殷晔渣男作舞？

　　她长睫一颤，那瞬，余光捕捉到背后的颀长身影，不由一滞。

　　一时间，云倾微垂下眸，沉默不言。

　　见状，场中宾客却都不由暗暗皱眉。

　　蒋婉思心下暗喜，殷晔却是急躁了起来：“皇后……”

　　那刻。

　　众目睽睽，便见那艳绝的女子掀开凤眸，倏地起了身。

　　一回首，直直向背后的宦人走上了上去。

　　“唰――”

　　众人猝不及防间，她竟……一把抽出了楼隐腰间的剑！

　　利刃闪着寒光。

　　当时是，场中诸位，莫不惊愕！

　　云倾退了一步，对上那双难得流露出讶然桃花眼，却是勾唇一笑。

　　“楼大人……借剑一用。”

　　片刻后。

　　几乎席上所有人，皆是屏气凝神，“观赏”起了一场极特别的“舞”――

　　美人立于场中。一身劲装，给其添上了几分飒爽，更衬出了过人的风姿。

　　但转瞬，铮铮之曲乍响。

　　便见她上前一步，倏地起势。

　　一开始，只是缓慢地动作。

　　但不过几息，随着曲声一荡。

　　她剑尖一点，猛地借力跃起，曼妙的身子空气舒展出极美的弧度。

　　那瞬，那双灼然的凤眸中，锐利一闪！

　　一反手，女子破空甩出一个剑花，倏尔，又狠狠俯劈而下。

　　极致肃杀！

　　直刺、侧挑、上刺、下撩……在她手中，长剑如龙，舞动间，寒光飞闪，凛冽若惊鸿……

　　一时间，众人几乎都被震住，只能追逐着女子如风的身影，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事实上，时下，并非没有女子会“剑舞”，但多是就着飘逸的音乐，挽出几个剑花，缓缓做个姿态。

　　但此刻，外表娇艳的美人，执剑而舞，却是步步杀机！

　　很美。

　　但一望之下，却只让他们觉得浑身生寒。

　　纵然极烈、纵然极艳……但这般女子，何人可御！？

　　天子？

　　然，此刻，殷晔却愣于座上，眼中的，却是深深的颤然。

　　他想起了新婚夜这女子引烛焚室之举，如今再看到她这般身手，哪还顾得上惊艳？再想到这便是自己的正妻，更是满心恐惧。

　　而其旁边，蓄意落族姐面子的蒋婉思死死拧着帕子，冷汗早浸湿了后背。

　　……震颤的情绪蔓延。

　　众人对着舞剑的女子，皆是噤若寒蝉。

　　唯有一人――

　　楼隐立于角落，静静望着那道身影。

　　眸光，一瞬不移。

　　那双一贯波澜不惊桃花眼中，满是笑意。

　　而那一刻，她巧合地转了身。

　　凤眸微抬，似乎遥遥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女子蓦然勾起唇，展颜间，容色生辉，艳绝地不能直视。

　　转瞬，她纤臂一甩。

　　便见长剑脱手而出，宛如飞练，冲入了天幕的夜色中！

　　不过几息，又猛地掉落而下，竟是直直地向女子的额间刺去！

　　天！

　　霎时，全场巨震。

　　有人已忍不住地低呼出声，有人甚至闭上了眼，不敢再看。

　　电光火石之间。

　　利剑落下，她眸中暗光一闪，身形一侧，一伸手，便精准地接住了剑。

　　同时，借着其未消的冲力，向地下狠狠一划，如舞般缭乱游刃了一圈。

　　那一瞬，寒光飞溅，宛如冰锥，刺入众人眼中。

　　冷意彻骨！

　　终于，到了最后……

　　女子再挑起剑尖，一俯身，极快地拾起放在地上的剑鞘，利落一插！

　　“唰！”

　　长剑入鞘，她猛地收势，直起身，姿态铮然。

　　然而，殿内却仍是一片沉默。

　　……完了？

　　众人只觉心如雷鼓，一口气还未喘匀，待望清她周围情况时，却皆是惊呼出声。

　　因为，他们都看到――

　　一个刻划而出的“寿”字，赫然出现在地！

　　霎时，一片抽气声，不由自主地乍响。

　　又几息，宗室朝臣中，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后宫众人那边，却仍是死寂。

　　直至半晌后，殷晔才开了口：“皇后……这舞确实……不错。”

　　他特意缓声道，尽力平静下来，语气却仍难掩惊颤。

　　也顾不得夸奖云倾弄出来的“寿”字祝福，只强笑道：“皇后回坐罢。”

　　云倾也根本不在意。

　　她福了一礼，径直转身，带着剑，快步走回了位置。

　　到了座前。

　　云倾却勾起了唇，上前几步，将长剑还给了主人。

　　她没开口，但望着楼隐时，那双凤眸灼灼，粲然到了极点。

　　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莫测的意味。

　　他却垂下了眸，轻敛去了眼中的神色，唯有薄唇微微勾起，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情绪。

　　……“剑舞”这一茬后，宴席气氛陡然转冷。

　　不到两刻，殷晔便宣布了散场，抱着新的胡雪柔和蒋婉思，安抚心神去了。

　　*

　　亥时，钟粹宫。

　　主殿的寝卧，云倾早挥退了所有宫人。

　　此刻，她静坐在榻前，望着窗边愈发黑沉的天色，却是难得有些焦躁。

　　明明退席之前递了暗示，人呢……

　　云倾闭了闭眸，一时间，忍不住轻声道。

　　“楼隐，你这……”不守时的混蛋。

　　后面几字还未出，便听到一道低笑声响起。

　　下一瞬，有温热的掌心，倏然捂上了她的眼。

　　熟悉的松香气传来，云倾唇角勾起，握住来人的腕，一回首。

　　那刻，却是瞳孔一缩！

　　―――

　　ps.倾倾帅吧？下章解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