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1)
秦棠溪望着她那双灵动的眼睛,明日。
明姝怔了怔,却没有反对,反而道:快了些,我就不给你送行了,太妃是不是很生气。
安太妃为这个女儿忙碌至今,这下可倒好,什么都不剩下了,连女儿都不能认。
秦棠溪拉着明姝的手,十指紧握,绕指成柔,你就不生气?
气?明姝摇首,见过她失魂落魄地这么久,倒也没有什么生气可言,只觉得人都有自由,有自己的念想,自己是天子,不该叫人断了念想。
你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小姑娘忐忑,秦棠溪莫名笑了,解决些私事就回来。
明姝不再问了,只亲了亲她的唇角,自信道:外面再美都不如我好看,你走后,我就开始着手解决楚襄王的案子。
本想着快些立后,可阿姐不愿,就只能徐徐图之,阿姐这一走,是几月还是几年,也说不定的。
她在想,若是明帝还在,阿姐这个时候是不是早就走了,潇潇洒洒,不会回头。
秦棠溪紧扣着她的腰,将吻加深。
许久后,同榻。
****
清晨露珠厚重,空气也尤为清新,出了宫门,耳畔就变得吵杂起来。
朝臣或策马或坐车,紧着慢着往宫里赶。
秦棠溪的马车出了城门往南走,没有作停留,到了码头后又登船走水路。
跟着她的人就在码头上停了下来,立即回宫报信。
皇帝下朝后就得到消息,她坐船去何处?
探子回报:多半是南下,码头诸多,不知殿下会在何处停留,那艘船只是殿下的,臣等上不去,当时也找不到船只去追。
秦棠溪破天荒地走了水路,打了皇帝一个不及。
明姝摆摆手,示意他接着去探,自己却在想,阿姐会去何处呢?
秦淮?不对,她回来不久。她自己也说了不回封地,明姝百思不得其解。
许久后,她放弃去想,不如静静等阿姐回来,但她聪明地令人去盯着安太妃,只要安太妃一有动静,她就知晓了。
想得很美好,可安太妃处很安静,更无书信。
盯了一月,毫无进展。
行宫清凉,坐在宫殿内也很舒服,各地来的奏疏摆在案牍上,殿内还坐在讨人厌的康平县主。
康平县主执毫笔在写奏疏,时不时地看皇帝一眼,忍不住地时候才问陛下:许久未见秦棠溪,她走了?
秦棠溪没有了爵位,多数人都会称一句秦大人,但康平非要喊秦棠溪。
康平问后,皇帝神色一滞,走了一月,不知去了何处。
康平愕然:陛下不立后?忙了这么多时日,说走就走,是不是太潇洒了些?
立后皇帝沉吟下来,望着案头上半月前来的书信,黯然道:自然是要立后的。
只是不知何时罢了,阿姐好像有许多事情要办。
归期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短小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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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一零九
公主府的船一路南下,没有作停留,最后来到了余阳。
然而余阳的屋舍里空空如也,只留下满室的糖罐子,秦棠溪命人都给皇帝送了去。
店铺老板这么一逃,秦棠溪就感觉出事情的微妙处,更惊讶老板竟然能够在她的监视下离开,也算有几分本事。
不逃便罢,逃离以后就暴露身份了。若是普通的百姓,哪里来的本事糊弄她。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写信回洛阳,然而,书信去了,无回信。
余阳的物什虽说空了,但秦棠溪在这里住了下来,一住便是半月,发觉屋舍里住着两人,但没有镜子。
女子爱美,胭脂水粉是次要的,但铜镜是必不可缺的。联想在秦淮见到的送糖人,斗笠遮住容颜,此地又无镜子,多半是面容有缺之人。
简单查探后,皇帝从行宫里给她回了书信。
信内并无大事,三两趣事,问起归期。
秦棠溪回了四字【归期不定】。
此时探子送来了皇帝的回信【洛阳无忧,卿可安心,等卿归。】
秦棠溪前后看了几遍才收下,小皇帝的本事精进不少,赵家旧将去了边境帮助温瑕,天理教又被剿灭了,无前患,无后忧。
信收好之后,吩咐人启程,翌日清晨,店铺门口多了一孩子。
孩子不过周岁左右,身上有一带有楚襄王府的印记玉璜,孩子乖巧地躺在木盆里,身上还有一信。
信上所写:霍家后嗣,霍成铭。
与霍屏同姓,又有楚襄王府的玉璜,只怕与秦棠溪同出一脉。
秦棠溪凝望沉睡的孩子,思考一番后,令人孩子送回洛阳,跟着她是没有出路的。
随从将孩子照顾好,飞奔回洛阳,皇帝不在,辗转去了行宫。
明姝正与秦相康平商议要事,文青急匆匆来禀,明姝不得不丢下两人急忙离开。
见到孩子后,明姝迟疑,慢慢地走过去。
半大的孩子坐在坐榻上,手中捧着瓜吃,见到生人后,身子一背,拿后脑勺面对生人。
明姝好奇:霍家的?楚襄王秦铮原姓霍。
随从颔首:大人说是霍家的。
明姝坐在坐榻上,伸手摸了摸孩子,可有名姓?
随从道:大人说叫霍成铭。
明姝眼神闪烁了须臾,宣来文青:去请安太妃。
文青即刻领命。
榻上的孩子埋头苦干,不一会儿就将瓜啃得就剩下一小块,明姝恐他不小心全吞了,便将瓜拿过来,快速塞给他一块。
须臾后,孩子瞅着她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些,瓜啃完了以后还懂得往她膝盖爬去。
明姝顺势将她抱起,须臾后,安太妃匆匆而至。
面前陡然多了一孩子,安太妃脑子发懵,走到明姝跟前。
明姝直接告诉她:霍成铭。
安太妃脑袋懵了,成字
明姝不明白:成字怎么了?
秦铮字行玉,乃是行字,接下来便是洛、成二辈,按照辈分,他应该是秦铮的孙儿。安太妃扶额,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孩子,有些不可思议。
难不成是余阳来的?
她立即问道:孩子来自余阳?
明姝道:余阳。
安太妃昏头转向,明姝不解,追问一句:阿姐应该去了余阳,太妃是瞒了什么事吗?
没有,你将孩子交给我,等真相大白那日,让他袭爵吧,算是给秦铮的弥补。安太妃伸手去抱孩子,好在孩子也没有抵触,乖乖地让她抱。
明姝有疑问但没有开口去问,秦铮这人处处留情,这个孩子的身份多作计较也没法去证实,但太妃将孩子抱走,她也不会去阻拦。
等安太妃走后,她才回道殿内,康平与秦相起身,她坐回座位上,道:继续。
康平与秦相对视一眼后,各自坐下。
孩子抱走后,安太妃就没有来过。
三月行宫结束,霍成铭都已经会走路了,百官在等候皇帝銮驾之际,就见到一孩子在车旁蹒跚行走,他们好奇,毕竟是安太妃带出来的,不少人都在猜测孩子的来历。
猜测来、猜测去,都没有结果。
皇帝出来后就见到太妃的马车外有一孩子在拉扯着车轮,宫人在侧紧紧盯着,她走过去,弯下腰,冲着霍成铭拍拍手。
霍成铭抬首,澄澈的眼眸里湿漉漉的,见到明姝衣袍上妖艳的牡丹花后唇角一弯,高兴地扑了过去。
看戏的众人:这莫不是皇帝的孩子?
转而一想,不对,皇帝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是没有时间生娃的。
康平遥遥去看,眸光深邃,身侧的百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很快,他们就看见安太妃走来,那个孩子朝着安太妃伸手要抱。
百官这才想起,那个孩子徘徊的马车是属于安太妃的。
小小的闹腾后,皇帝起驾回宫。
回到洛阳,都已是初秋,秋高气爽,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佳节。
孙太后准备中秋佳宴之际,特地过来询问皇帝:可要给长公主留坐席?时日久了,还是改不过来,长公主都称呼了多年,一时间也不习惯改过来。
皇帝怔忪了须臾,想了会儿,道:不留了。
孙太后见她神色不对,关切道:她可说过何日回来?
不知。明姝失落,或许等楚襄王谋逆的案子翻过来人就突然回来了。
孙太后晓得她的一腔欢喜,也不知她为何就放秦棠溪离开,既然喜欢,为何不令她回来。
皇帝一言,秦棠溪不会抗旨。
明姝笑了,眼尾轻挑,同太后认真道:事情揭露后,她变得不安,赛马场上,朕见到了她潇洒英姿,这么多年来都不知她的骑术会这么厉害。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锁住她的人,可她的心徘徊在外间,给她机会去看看外间,也给朕机会清理洛阳城内是污秽。太后,朕长大了,总该一人面对天下人。
太后惊讶,皇帝面色沉着,眼神散漫,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多年前自己也曾这么失落过。
在感情面前,人人都是平等。
她叹气,陛下长大了。
过了中秋后,皇帝昭告天下,令刑部与秦相联合手去查楚襄王的案子。
洛阳城内沸腾,百官震惊,然而刑部与秦相都非等闲,联合在一起,百官不敢去从中去添乱。
查了一月,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皇帝面前,证人活着,证据还在,三十年也不算晚。
证据确凿,百官无可话说,但在皇帝颁布旨意的第二日,皇室诸人便有人议起皇帝不孝。
渐渐地,谣言漫天,洛阳城内人心惶惶。
御史台亦有人上奏皇帝举止不孝,不敬乾宗陛下。
皇帝却令人带着那名御史去一无名坟,坟土潮湿,是今年新葬,皇帝令人开坟,挖出一具白骨。
御史是一文人,被人强制押着本就恐惧,再见一白骨,登时吓得晕了过去。
在场的禁军心生嫌弃,不久后,白骨被移入太极殿,百官都看得心中凛然。
皇帝从御案走了下来,面对百官,令人去请刑部仵作。
仵作来后,查验了白骨,吓得双手发抖,禀道:此白骨是一成年男子,肌肉被挖,刀锋在骨头上留下痕迹,人骨暴晒,手段残忍。
百官闻言色变,不少人更是脾胃不适。
皇帝颔首,坦然道:这是秦铮的尸骨。宫内有一书阁,阁内摆着许多经世治国的书册,朕看得废寝忘食,一日间误闯五楼,见到这具白骨,吓得噩梦连连,后来得知,这是秦铮的尸骨。
百官神色各异,康平更是脸色发白,乾宗陛下对秦铮竟这般记恨?
她震惊,百官不敢回话,皇帝趁机道:时至今日,皇室该还秦铮一个公道,人在世孝虽重要,难不成忘了公道,忘了天理?朕虽不孝,但可做一明君,愚孝、朕做不来。朕对得起百姓、对得起死去的忠臣良臣。
康平等人快速反应过来,都成了皇帝的同谋,立即跪下高呼陛下英明。
接着,太极殿内的呼声响彻云霄。
下朝后,段翎溜了进来,递给皇帝一封信:这是并州来信,里面有各地藩王的情报,还有,事情成了,您是不是该履行诺言了?
皇帝盯着藩王,反不代表藩王就在她的眼皮子下面,皇帝就令并州再仔细盯着。朝臣之间相互打探消息是常有的事情,并州得到的消息并不少。
信件上所写藩王蠢蠢欲动,意有不轨,秦棠溪不在京,皇帝到底年幼了些,他们便开始有所图谋。
没有长公主坐镇,这些人都看不起皇帝。
明姝不生气,兵来将挡是常理,她看向段翎:朕给你个机会,回并州领兵,打仗去。
段翎不乐意,哼哼唧唧道:我连漂亮小姐姐的脸都没看到就让我去打仗,如果我被打死了,岂不血亏。
明姝言道:你去指挥将士们打,谁让你自己亲自去,指挥懂吗?
段翎还是不乐意,先道:您给我些甜头?
什么甜头?
段翎说道:我就喜欢陛下
明姝怒不可遏:滚。
段翎哀怨地看了她两眼,嘀咕道:打仗不给银子就是占我便宜。
明姝怒了,她拔腿就跑:打仗就打仗,还凶什么。
翌日,段翎悄悄领着兵离开洛阳,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
几月的行程下,秦棠溪来到了福州。
福州是对外商贸的城池,码头多,也有各地来的商人,红毛蓝眼睛,与大魏本地人的相貌极为不同。
到达几日后,她坐船出海了。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过了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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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岛屿
福州一带靠海,百姓靠着捕鱼或者出海经商为生,海域辽阔,几无边际。
船开出福州地域后,就会遇见许多船只,或大或小,桅杆长,不比大魏的船只差。
秦棠溪站在船舱上凝望那些船,心中感叹,大魏若有这样的船只,也不会紧紧守着福州沿海的地域而不敢往前。
他们的船伪装成商船,与一般的商人无异,海上风波多,触礁后几无生迹,九死一生。
船一直往海域深处驶去,远远地超越了大魏管辖的范围。
船行驶几个昼夜后,终于在一岛屿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