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平襄吓得跳了起来,哭出了声音:阿姐、我害怕,你说她会不会死不瞑目,鬼魂就在这里盯着我们。我跟着母亲念佛的时候,听人说阴婚不散的人是没有办法投胎的。
哭声阵阵,林子里竟有了回应,凄凄哀哀,就像是幽灵回荡。
其余人都不害怕,就平襄一人怕得躲在了长公主的身后,却又不死心地盯着那具出土的棺木,道:既然有那么大的怨恨,为何又用这么大的棺木。
温瑕围着棺木走了一圈,拿手敲了敲,棺木微微发黑,她皱眉看了一眼长公主:殿下,换一具棺木。此棺发黑,怕是不好的木头。
棺木大,不代表就是好的,就像是这具棺木更大的用处是镇邪。
秦棠溪走到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小姑娘,慢慢走到棺木上,肉眼可见木头是黑色的,下意识道:问问住持的意思,若是换了,就将棺木送去胡家,就当作是孤给珑安郡主成亲的贺礼。
明姝微微回神,目露惊诧,而长公主脸色沉沉,并没有悲伤,甚至连怒气都没有。
唯有平襄来回晃动脚步,方才还在怕得不行,这个在打听棺木里的人是谁,秦见晗那个小辈是将谁埋在这里,会不会赵家那个丫头。
照旧无人应答。
她索性就敲着棺木,好奇道:如果真的是赵家那个丫头,就有意思了。阿姐,你应该去剥了她的皮。想想啊,你那么疼爱赵澜,她等同于背叛了你。我早就说过了,秦见晗不是个好东西。陈家姨娘良善,她却是歹毒心肠。
明姝缓慢地挪动着步子,脊背生寒,棺木就像是一个漩涡,不断将她向里面吸引过去。
快要靠近的时候,秦棠溪伸手将她过来,郎风清月的眉眼微皱,我腿麻了。
平襄大喜,撸起袖口就跑了过去,阿姐,我背你。
明姝被她掐得手腕疼,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句:我背殿下。
平襄不肯失了这等好机会,挤进两人中间,瞧你这身板也背不动的,我来就成。
殿下,你明姝及时闭住嘴巴,殿下的手劲好大,背就是了,何必掐我呢。
秦棠溪顺理成章地伏在她的背上,手捏着她的耳朵不忘同平襄搭话:你该嫁人了。
平襄失了大好机会,心中正是不平,不嫁,前几日荣昌侯来找母亲,让我入宫为后。我才不要嫁给皇帝,傻子才会像秦见晗那样往宫里转钻。我就嫁给忠情的人,像阿姐这般
你想多了,阿姐不忠情。秦棠溪轻易就堵住平襄的话,感受到小姑娘的疲惫与无力后,轻轻咬着那只通红的小耳朵。
明姝瑟缩不止,本就吃力,又感觉殿下不对劲,耳朵又疼又痒,伸手就想摸摸。
清浅的气息太过炙热,热浪袭来,感觉一阵不舒服。
小姑娘走路特别慢,又是下山,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如履薄冰般走出林子里,见到阳光后,眼睛微微眯住。
秦棠溪伸手环着小姑娘的脖子,跟着阖上眸子,悄悄道:明姝,你若放不下一人,你会怎么做?
将她抢过来,殿下这般厉害,肯定能成功。明姝喘气,注意脚下的同时随口回道。
秦棠溪笑了,清风细雨的笑意,也对,那就抢过来。
如此浅显的道理,谁不懂,偏偏自己迷惑在交叉的路上,不知前进,一味顺着赵澜的心意,导致难以挽回的悲剧。
是她的错!
不知明姝哪里来的力气,竟将长公主背下山,累得整个人瘫在马车上。
平襄得了趣事回去就同母亲说了,章安大长公主登时脸就变了,你说秦见晗将赵澜的尸身葬在不见天日的密林里?
好像是,我瞧着温总兵的样子,棺木好像也是有问题的,您说她二人是有何怨恨呢,死后都不放过。平襄大口地饮了一杯茶,又想起密林的阴森,对周遭的景色也失去了兴致,拉着母亲的手就要回府。
前面长公主府的马车才刚走,瀑布旁的百姓就开始议论明姝的身份,平民女子也未必有这番的运气,遑论花楼不干净的女子。
无疑是让所有人都羡慕。
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是人都知晓长公主位高权重,皇帝都需听她的意思,还有一点就是,这么多年来长公主洁身自好,干净的白纸一张。
偌大的公主府后院更是没有一个妾室,众人心中羡慕,纷纷回府打听明姝的喜好。
还有人亲自去去玉楼春见识,一时间,永平巷口里更是热闹非常。
转眼到了江知宜的生辰日,秦棠溪从府衙回来后就更衣,明姝站在一侧在犹豫要不要去替殿下更衣。
若说她是殿下的女人,可是又不用侍寝。
是婢女的话,不干活。
她就成了最尴尬的人。
眼看着婢女取了衣裳后,她鼓起勇气走过去,修长的眼睫颤了颤,殿下,我给您更衣?
铜镜前修长的身影顿住了,小姑娘磨磨蹭蹭地挤到她面前,扬起白净的小脸,有点争宠的意味来。
她勾唇笑了笑,自己去换衣裳,同我去江府。
江府?小姑娘眼睛睁大了,可是江知宜的府上?
上次望江楼的事情还未曾解决,这次又去,指不定又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她斟酌道:一定要去吗?
嗯,去换衣裳。秦棠溪朝着一侧的婢女扬起下颚,吩咐道:将明姑娘的衣裳取来。
春日里百花娇艳,小姑娘也该穿得喜庆些。
长裙小袄,修身的压襟,腰间叮当作响,愈发衬得腰肢纤细。
秦棠溪亲自将人拉至在铜镜前,取了画笔,亲自给她描眉,今日江大人的生辰,去时不必害怕,甚事有我担着。
画笔摩挲着眉眼有些痒,明姝紧张得不敢说话,殿下对她这个买来的人也太好了。
秦棠溪认真给小姑娘上妆,取了兰若在唇角上抹上,俏丽芬芳,艳若芳华,满意道:见到江大人不必害怕,她很友好
收拾妥当后,两人坐车去江府。
江府离公主府有些距离,马车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门前停了不少马车,江府管家在门口迎客。
秦棠溪携带明姝进内,一路上总是吸引旁人的注意。
自那日瀑布后,再度见到长公主带着花楼女子后,传言渐渐成真。
进入内院后,江知宜领着人疾步走来,见到眼前一幕后还是忍不住更加惊讶。
鱼儿咬钩咬得过快了。
明姝略微紧张,手不自觉攥着袖口,习惯性向长公主处挪了挪。江知宜的目光好在不在她的身上,让她微微放心。
江知宜将人引向厅堂,路过游廊时见不少人围在那里。
走近去看,是一女子在作舞。
女子舞技好,腰肢柔软,顷刻间能把腰肢对折,露出肚脐。
众人拍手称赞,江知宜下意识给两人作介绍:这是玉露春的姑娘,听闻不少人喜欢她们,今日就请了过来。
秦棠溪顺着看过去,女子相貌似有些眼熟,近日没有再去过,但还是记忆颇深,好像名字叫弥珍。
长公主挺足观望,台前的人都主动让出路来,好让她看得更加清楚。
不知怎地,明姝感觉一阵紧张感,喉间更是干涩,牵着她的手毛遂自荐:殿下,我也会。
秦棠溪不明白:你会什么?
明姝感觉羞耻。
作者有话要说:殿下:你会什么?
皇叔:不可描述,高冷是jpg.
第31章 下腰。
明姝踌躇的功夫,周遭又是叫好声,旁边的江大人似是说起家常:弥珍是玉楼春内舞最美的女子,腰肢就像绸缎一样,柔滑绵软不说,细如杨柳。
明姝闻声目光上移,江大人素净的眉眼中挑着不经意的笑,像是在故意提醒她们,也好像提醒有周遭的人,但她有个不好的预感。
江大人本意是告诉殿下楼里的姑娘不比她差。亦或是警告她不听话就可以让别人取代她。
再度看向殿下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多了些兴趣,就像当初看着自己一样。
殿下对这些有兴致?
安太妃琴技了得,堪称洛阳一绝,背地里与有不少达官贵族说着恶心人的话,风流女子位分卑贱,就算长得一副漂亮的脸蛋又能怎么样,赢得了后宫女人,却赢不了祖宗规矩。
看看长公主的地位,如果换了一位身份高贵的母亲,今日的皇帝就是她。
明姝再度转过眼神,台上的弥珍被众人观赏,可谁又是真心喜欢,不过是馋她的身子罢了。
这就是风尘女子的下场。
她紧紧握着殿下的手,心中的感恩渐渐堆积下来,殿下,不进去吗?
小姑娘语气低沉了不少,秦棠溪却收回自己的手,认真地观赏弥珍的舞姿,同江知宜搭起话来:江大人何时对玉楼春的女子这么念念不忘了?
江知宜的目光却落在明姝耷拉的眉眼上,闲来无趣罢了,只准殿下重金赎人,就不准臣喜欢?
好奇罢了,瞧你的嘴,初入玉楼春是弥珍招待孤,现在想来,我倒是先认识的她。
明姝眼皮子一颤,当初不堪的景象滑入眼前。
那日被人逼迫之际,她拼命跑出去,遇见殿下,但身侧的女子好似是弥珍。
也就是说,殿下那日进来是先看上弥珍的?
小姑娘j游天外,秦棠溪继续同人说话。
江知宜是主人家,打开话匣子就继续说了出来:她很不错,殿下若是看上,倒可带回府里。
明姝一紧张,脱口就道:她、她不是、她之前同旁人那个什么的
长公主这才垂怜般低眸望着她,你说什么?
就是明姝支支吾吾,言辞不明,江知宜好心给她解答:她说弥珍不干净,毕竟在玉楼春里待了多年,不像明姝,一进去就被殿下看上,过的j仙日子。
明姝立刻就怂了下来,江大人意思就是她也是玉楼春的,与弥珍一样。
看戏的长公主没有插入二人的话,朝着看台走近一步,江知宜唇角勾了勾,殿下可是喜欢她,我送您,可好?
周遭的人听到这句话后都跟着回身凝望这位尊贵的公主,尤其对弥珍感兴趣的女子当即有些失落,但见到明姝后都眼前一亮。
小姑娘模样可人,发髻简单,更无贵重头饰,简单的珠花步摇,别有一番风情中却为她的柔美添加了三分灵动。
诗人有言云鬓花颜金步摇。
江知宜见状就引着众人入厅堂就坐,明姝趁机将殿下拉走。
贵人入厅后,看台前便没了人,弥珍站起身来,慢慢抬首凝望着明姝消失的方向,同样出身,明姝有何本事压着她们一头呢。
厅内宾客就坐后,主人家少不得敬酒,众人目光都凝结在明姝身上。
自古以来尊贵与卑贱都是对立的,然而今日明姝竟与她们平起平坐,甚至高过她们。
江知宜敬过长公主后,身形一转,酒盏递至明姝跟前,明姝姑娘容貌惊人,当日见你本就心动,今日一见,姑娘美貌更添几分,想来公主府的水很养人。
明姝心口猛地一跳,明晃晃地将她的身份说了出来,指桑骂槐也不过如此。
大人玩笑了。
小姑娘修长的眼睫掩盖住眸内的情绪,尾指搭在酒杯上,白玉映着桃花,纯中带欲。
江知宜满意她的美色,低眸却见殿下j色如常淡漠,一时间分不清她的情绪。
长公主的性子是出名的清冷,不近女色,这次能将人赎出来堂而皇之地带在身边就足可证明她的心思。
她都已确定的事情,又被一个不经意间的情绪推翻了。
明姝饮完酒后照常坐了下来,手搭在膝盖上,忽而被人攥住。
秦棠溪握住小姑娘冰冷的手,眸色中带着不满,但没有说出口。
简单的酒宴就像是在寻常人家,喝酒说着趣话,江知宜八面玲珑,趣话叠出,逗得在场的人都喜笑颜开,就连长公主都时不时笑了笑。
明姝在侧小口抿着酒,知晓江知宜不会这么简单,今天还有后招。
酒过三巡后,只见她拍了拍手,走进一群身披薄纱的女子,她恍然明白过来,悄悄去看殿下,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j色。
殿下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吗?
殿下以前是不碰女色,现在怎地看见什么都是一副兴趣满满的样子。
殿下,你变了。
小姑娘耷拉着眉眼,小心翼翼地抓住殿下的袖口,慢慢地握住她的手心,小手徐徐在她手心抠了抠。
女子都已入厅,琴声配合而起,曼妙的身子就像是裹了牡丹花香,诱人垂涎三尺。
秦棠溪眨都不眨眼睛,明姝急得不行,殿下若是喜欢旁人,她就当真没有去处了。
小手扣住殿下的右手虎口,坚持不懈地吸引她的注意力。
两人心思不同,一个专心致志地看佳人,一个专心致志地想要吸引注意。
斗了片刻后,江知宜提着酒壶走来,殿下,可能将明姝姑娘借我片刻?
秦棠溪这才转过来,冷冷地望着她:不借。
江知宜一噎,讪笑道:殿下这么无情吗?
我若答应便是无情,江大人府上不缺为何与孤来抢呢?
不过说句话罢了,昨日明姝姑娘的母亲拿着赎银去玉楼春赎人,恰好被臣看到了。今日见到姑娘,合情合理都该说一句。到了殿下这里,就是来抢人了。
明姝听到就像没有听到,反而执起酒杯递给殿下。
秦棠溪抿唇浅笑,抬眸抚摸她头上的珠花,买进公主府就是公主府的人,哪里还有什么爹娘,明姝,你说对吗?
小姑娘本就明亮的眸子在听到长公主的话后挽作一轮皎洁的望月,皎洁而绚丽,得意地朝着她点点头:殿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江知宜骤感哪里不对,明姝的眼神与作态与从前压根不一样,满心雀跃似乎忘记她是怎么靠近殿下的。
没有她江着宜从旁协助,明姝就是做梦。
简单的交锋后,歌舞又起,弥珍换了身衣裳再度出现在众人的眼帘里,明姝小心地哼了一声,端起酒就饮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