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没有准备,我人去就成了。信安王妃淡淡道。
明姝没有听明白,什么叫人去了就成,生辰需备礼,人去了岂非不好。
一侧的秦棠溪接过话来:公主府准备好,到时会去接王妃一道。
信安王妃唇角微抿,顺势看向秦棠溪,语气晦深莫测:看来殿下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王妃安心就成,平儿就不带了,留在府上。秦棠溪扬首,声音泛着冰冷。
信安王妃不再说话了,而是看向明姝: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府,近日雪大,你就别去户部了,在府里待着,也暖和些。
明姝经常东奔西走,有时出去顺道会查一查信国公府的案子,整日里忙忙碌碌,时间就过得很快,个子也拔高了不少。
信安王妃不知内情,只想着天寒地冻,女儿家在府里安全些。
明姝不肯,我还有许多事去办,每日里都有马车,不会冻着的。
秦棠溪一言不发。
信安王妃扫了两人一眼,选择性不在说话,冒着大雪回王府。
明姝将人送出府门,回来来接着去烧,一面还同殿下说话,半日间就过得很快。
秦棠溪尤为惬意,一杯茶品了半日,不时回答明姝稀奇古怪的问题。
问到最后,明姝问起陛下纳妃一事。
陛下为何不知节制?
不知。秦棠溪睨她一眼。
明姝不罢休,选择将一封信放在膝盖上默读,读到那句陛下之行,有违祖制,又道:阿姐,祖制是什么?
秦棠溪沉默。
先祖开国至今,女帝叠出,也曾立过皇后,但立皇后者都不会纳妃,不动朝堂根本。
今上游戏于花丛间,享受欢愉,确实与几位女帝不同。
秦棠溪深深望了一眼明姝,踌躇了会儿,认真同明姝道:女帝立后不纳妃。
可她没有立后。明姝又冒出一问题,想到皇帝好.色的行为后甚为不耻,小心地觑了一眼殿下:阿姐,你会这么做?
有她就不会纳妃了。
小姑娘的问题太过直白,想让人不多想都难,秦棠溪语气微冷:我不会成为皇帝。
明姝一怔,为何?
没有为何,若是你,你该怎么做?
烫手山芋又抛了回去,明姝抿紧小嘴,我有殿下足以。
这话听起来很开心,但你不过十五岁,人生漫长,足以两字太深了。明姝,你对我是感激多于喜欢罢了。秦棠溪认真揣摩。
小姑娘心思简单,并无设防,死而复生后,才对外人有了警惕心,也因此对任何人都很淡漠。
明姝对她依赖过甚,轻易间接受她的爱意,只怕自己都不懂什么是喜欢。
曾几何时,她同样有过那种疑惑。
小姑娘是她看着长大,心事都愿意对她吐露,久而久之,她就分不清自己的感情。
是亲情还是爱情?
亲情可以共享,爱情是独有的。
长长久久的疑惑让她陷入迷茫中,起初,她坚信是亲情,将小姑娘当作自己的妹妹,护她爱她。
可渐渐地,她无法忍受小姑娘心中有旁人。
再后来,小姑娘定亲,她终于明白过来,那不是亲情,是想占有的爱情。
她蓦地笑了笑,明姝却道:感激是对殿下的尊重,喜欢是我的悔悟,您该问我可懂得了爱情。
秦棠溪恍然:那你懂了吗?
我在殿下身上看懂了,您的爱情就是对方好。您可以做许多事,不计后果、不计回报,您让我感觉到了被爱的幸福。殿下,您的喜欢就像是甘泉水,喝起来甘甜回味。我所做的就是接受您的喜欢,我比不上你,也尽量赶上您。明姝笑意澄澈,由心的喜欢让她整个人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殿下与陛下是亲姐妹,但你二人截然不同。同在高位,她远不如你。我若是您,为了大魏百姓也会去抢去争。不为自己,只为百姓。这些话是大逆不道,可对比这些书信,显得苍白无力。
秦棠溪微微抬首,小姑娘好像在这一刻间长大了不少,成熟懂事,看人观事都有自己的想法。
明姝,你若为帝,你如何待我?
对面长公主眸色凝结,神色间带着肃然,黑沉沉的眸色一点一点将周遭环境一道带入冰点。
我如何待你?明姝却是反问,唇角抿出一抹得意的笑来:我若为帝,自然立你为后。
你若为帝,我乃是长公主,如何成为你的皇后?
冒天下之大不韪,以我之名冠你之姓,若是不成,我便不做这皇帝。再不济,凭殿下的能力,必能让天下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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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节制
雪越下越大了,到了晚间的时候,雪落满枝头,压得咯吱咯吱作响。白雪映得天地间一片苍茫色,推开门,银辉遍地,波澜壮阔的美让人心中震叹。
明姝裹着大氅趴在窗台上,伸手倒可触碰到屋檐下飘下的雪花,稀稀疏疏,片刻间廊下就被铺满白色。
大雪的美让她爱不释手,回身拉着殿下的手就往外间跑,阿姐、我们去堆个雪人可好?
不好,会冻着。秦棠溪扭头将人按住,目光落在大片的雪花上。
没事,就一会儿。明姝长高不少,手劲也大了,拉着秦棠溪就走到了庭院里。
雪蔓过脚踝,随意一踢就捡起来雪花雨。
明姝欢喜,捧起大团的雪就朝着一侧的婢女砸了过去,你们要不要一起玩?
长公主神色不快,伺候的婢女都不敢应和,讪笑几声就垂下脑袋。
你们殿下自己怂,你们莫要学着。老人说霜前冷雪后寒,现在下雪不冷。明日就该冷了,你们过来。明姝走过去就要拉着人一道。
秦棠溪低眸凝望着脚下的雪,耳边交杂着明姝的欢乐声,鬼使神差般弯腰团了一把雪,轻轻使力,雪团慢慢地在空中抛出一道弧度,快速地砸在明姝的脑门上。
明姝微一怔,下意识明白过来,立刻就追了过去:偷袭非君子。
秦棠溪扭头就跑,理直气壮道:我是女子。
三两步就逃出明姝的范围内,明姝快速追了过去,秦棠溪躲了过去,心口却跳跃得很快。
或许,再有几日,就没有这番光景了。
黑夜下的雪地间两团影子肆意奔跑,最后,明姝先躺下了。
躺在雪地里大口喘息着,扬首凝望着秦棠溪,你拉我。
秦棠溪呼吸急促,慢慢蹲下身子,目光凝结在明姝水润娇嫩的唇角上,慢慢地,她俯下身子。
明姝眼光一亮。
雪地下两人相拥,衣衫尽湿后也不在意。
秦棠溪慢慢贴近明姝的侧脸,舌尖落在唇角上。
浅尝。
明姝激动,主动搂住殿下的腰身,与她贴合得毫无缝隙。
冰天雪地,却感受不到一点冰冷,反而多了几许炙热。
秦棠溪的吻与她平静的性子不同,急切而温热。
明姝燥热的心渐渐被安抚住了,主动迎合殿下。
莹白的雪光下两人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唇角滑过下颚,略过玉颈。
最后落在了锁骨处。
明姝紧张得并紧了双..腿。
雪滑过枝头,落在颈间,滑入锁骨,最后被吻进嘴里。
廊下婢女都捂住眼睛退去一侧,偌大的庭院里只余两人,相拥相吻。
雪水将秀发打湿,慢慢地,全身湿透了。
冷意让秦棠溪蓦地醒悟过来,她震惊的凝望身下的小姑娘,不待多想就仓皇地爬了起来。
明姝不知她为何变了脸色,方才分明很开心的,她急切地喊了一声:殿下
雪地里出现了回应,但没有人回答她。
明姝坐在雪地里,摸着自己的锁骨处,全身的颤栗让她感受到了一阵愉悦。
殿下呢?
她迷惑起来,殿下不高兴?
婢女在得到长公主的吩咐后迅速来将人扶起来,姑娘快些回去换衣裳,容易着凉。
明姝糊里糊涂,刚刚的感觉真是很振奋,她很喜欢。
婢女扶着明姝换下湿透的衣裳,又及时送来了姜汤。明姝喝下后感觉一阵滚烫,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她往外看了一眼:殿下呢?她喝了吗?
殿下喝过了,说今夜睡在书房。
明姝略感失望,但很快被一阵开心淹没,殿下今夜主动了,圆房还会远吗?
****
大雪停后两日,长公主府就热闹起来,天不亮就开始往马车上搬东西,至天明的时候,东西塞满了几辆马车。
明姝尤为勤快,穿过了一声青色的小袄,站在雪地里就像是冬日里蔓蔓青萝,极为养眼。
她亲自一一对比车上的礼品,小脸都冻得通红,确认无误后接过婢女递来的暖炉,等着长公主一道上车。
公主府的马车精致非凡,一路上招摇,过了城门后就有人将消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才刚起,今日朝会免了,朝臣将奏疏送进了太极殿内。
起榻后,昨夜伺候的宫妃早早地就走了,太后说过到时间就得走,不允许逗留。
宫妃走后,皇帝起榻梳洗,身子略有些不适,但很快地被长公主离城的消息压了过去,她朝着铜镜里的自己看了一眼,冷意上了眉梢,你去告诉吴世子,不必让她回来了。
秦淮的事无端暴露,必然与长公主有所牵连。
皇帝心思愈发深,短短几息就有了果断。
内侍迅速将话传了出去,此时,长公主一行人出城门三里地了,在黄昏的时候才到了山下。
太妃所在的山与皇陵遥遥相对,站在山顶上足可看见先帝的陵寝。
马车行到半山腰,一行人就下来步行,侍卫将东西放在箩筐里挑上山。
爬到山上的时候,天色就已擦黑,安太妃备好了晚膳,与上次不同,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明姝悄悄地拉着殿下的衣角:我们上次过来太妃不肯见,这次怎地又这么高兴。
秦棠溪看了一眼信安王妃,默默地捂住小姑娘的嘴巴:不许乱说话。
山顶上建了一山庄,三进的院落,后院里不少屋舍,婢女仆人也不少。
置办晚膳的厅堂暖意融融,四人围桌而坐,伺候的婢女都被赶了出去。
秦棠溪给明姝盛了一碗汤后自己又盛了一碗,然后,淡然地坐下喝汤。
信安王妃皱眉,安太妃却道:你们今日也累了,晚上早些安歇。
信安王妃睨她一眼,道:明姝,给我盛碗汤。
明姝吞下鱼肉,不待多想就小心地盛了碗汤放在王妃面前。
秦棠溪抬首望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安太妃蓦地叹息,气氛一时冷了下来,明姝心口跳了跳,忐忑道:太妃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吗?
饭菜是太妃安排的,如何会不合口,你且先填饱你的小肚子。秦棠溪夹了一块新鲜的蔬菜给她,又道:冬日大雪蔬菜不易得,你且珍惜。
明姝乖乖巧巧地吃着蔬菜,还不忘夸一句太妃:太妃这里安静温馨,连蔬菜都比山下好多了。
安太妃无奈地笑了笑,你嘴巴倒是甜,多吃些,长个子。
嗯,我今年长高不少。明姝高兴地应了一句,还不忘看着秦棠溪。
安太妃目露温柔,你二人感情可好?
话音刚落,不知谁的筷子碰到了碗底,发出清脆的响声,四人同时闭紧嘴巴。
明姝看向殿下,方才的声音是从殿下那里发出来的,她自己揣摩道:还好。
好就成,今夜你二人住一个屋。太妃笑着安排,一侧的信安王妃皱眉,她又道:晚上夜里凉,有的屋里没有炭火,就劳烦王妃同我住一屋了。
信安王妃羞恼地看了她一眼,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明姝则道:不若殿下同太妃住一屋,母女相聚,总有些话说的。
好心的话一说出来,其他人纷纷停止了呼吸,安太妃怜悯地看了她一眼,随你。
明姝顿感自己说出话了,桌底下的小手拽了拽殿下的袖口。
秦棠溪立即道:我同明姝睡就好。
安太妃笑容复又涌现出来,也成。
用过晚膳后各自回屋,晚间尤为冷,风往脖子里钻进去,特别是出门的那刻,感觉被冰块冻住了。
提在手中的灯笼也被山风吹得四下摇曳,明姝的手都跟着颤抖,秦棠溪见状就同她一道握着灯笼。到了住处后,才发现婢女早就等候在一侧了。
屋内炭火如春,还贴心地准备很多换洗的衣裳。
明姝摸摸柔软的料子,奇怪道:太妃好像变了。
嗯。秦棠溪应了一声。
并非是太妃变了,而是局势改了,如今的太妃对当今的局势把握得很准,也无所畏惧了。
梳洗后,两人一道躺下。
被子里暖融融的,明姝舒服得发出叹息,转身搂住殿下:阿姐,今日有些古怪。
没有古怪。秦棠溪立即按住小姑娘的话,早些睡,明日还有需许多事情呢。
明姝只好咽下到口的话,乖乖地闭眼入睡。
一夜好眠。
清晨起来的时候,明姝身侧并没有人了,但洗漱过后,婢女送来早膳。
殿下去了何处?
昨夜洛阳来人了,殿下去见,说让您先用早膳。
明姝没有多想,一人先用了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