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十分乖巧,任人采撷。
秦棠溪打量着她,额头上汗水点点,妩媚的样子又在时刻勾动她的魂魄。
目光下落,小姑娘跪在榻上,膝盖并跪,不知不觉,小姑娘竟也会了勾.引这一套了。
这样也好,省得她去慢慢开解。
小姑娘花费片刻后才想起自己刚刚的动作,她违背殿下心意了,她在成亲前主动亲了人。
她不大高兴,再度缩回了被子了,甚至背对着秦棠溪。
秦棠溪一时间摸索不透她的心思,但时辰不早,再闹下去就会耽误明日,想来就先放过她。
她身上有伤,住在卧房容易被明姝发现,自己辗转依旧去了书房。
明姝累得不行,合眼就睡了过去,一夜醒来依旧觉得困顿。
上衙门的时候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康平见她少不得打量几番,依旧嘲笑道:你日日睡不醒,可懂节制。
明姝迷惑,节制什么?
康平没好意思继续说话,长公主这么大了,竟这么折腾一小姑娘。
两人在户部准备妥当好就一道去了刑部,临走前陈郸来了,拉着明姝就道:刑部的人牙关紧,若是有问题就别说话,他们都不好相与。
刑部是帝党一派的,平时行事就很嚣张,没理也要搅出几分。
明姝感激一笑,我晓得了,有县主在,绝对不会出差错。
陈郸拍拍她的肩膀,甚事推到县主头上就成,莫要强出头。
明姝乖巧地点点头,抱着装有账簿等物的小箱子跟着康平一道离开。
与此同时,长公主也去了户部,破天荒地亲自去查看信国公一案的文书,刑部尚书推脱不得,自己将文书找来,静静地等候在一侧。
秦棠溪不急,慢慢地查看,一页看过去就要花费片刻功夫,急得刑部尚书汗珠子往下掉。
帝党与长公主一党是明争暗斗,他为皇帝办事,肯定会得罪长公主。
他祈祷着殿下早些离去,又恐她查出什么问题来。
然而,长公主只静静看着,并没有去问话的想法。
案卷文书摆满一张桌子,秦棠溪慢慢看的时候,外间有人禀报:大人,户部康平县主来了。
都不是善茬。刑部尚书犹豫不决,忽听长公主发话:你去忙,孤自己看看。
殿下发话,他只能快速离去。
外间的明姝见到刑部尚书着急忙慌地来了以后,心内颇有疑惑,然而她懂得好奇心害死人,自己默默看着。
康平县主不管刑部尚书的反应,将账簿取出后就道:有劳了。前些时日拨的银子有些初入,劳您同我理一理。
里面说话。刑部尚书说道。
康平也不客气,让明姝跟上脚步,今日本就是来找茬的,犯不着有所顾忌。
明姝默默跟着,不发一语,走到一间屋子前发现门紧闭,外间站了不少人,稍去打听就发现长公主也来了。
前面刑部尚书与康平县主互相扯皮条,各有各的道理,她听了会儿就找机会溜了出来。
顺着来时的路拐到了长公主屋门前,奇怪的是,屋门前没了方才的侍卫。
竟没有一人。
明姝心中起疑,悄悄地推开门。
透着缝隙里,她就见到了殿下的身影,不容多想就推开了门。
门咯吱一声,露出一团小身影,秦棠溪微微坐直身子,你怎么来了?
尚书与县主二人说不清,听得无趣,我便来找你了。明姝小跑着走到殿下跟前,目光锐利地扫到信国公三字上,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干净。
殿下在查信国公府的案子
她猛地顿住脚步,秦棠溪只当作没有看见,反而亲昵地拉着她一道坐下,必然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且随他们去。
秦棠溪将文书摊开,自己握着小姑娘的的手,感觉到一阵颤意。
小姑娘的情绪外露得太快,她也可以理解。
明姝,你好像脸色不好。
秦棠溪故意问话,明姝却不知殿下的想法,勉强地笑了笑,目光却紧盯案牍上的文书,这不就是她今日的目的吗?
没事的,殿下在看什么?
小姑娘声音软软地,还带着鼻音。
神色黯然,整个人都低沉下去了,但视线一直没有改变。
这时,外间有人进来:殿下,尚书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退下吧。秦棠溪颔首,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明姝神色不宁,慌忙答应下来,等殿下身影一消失后就迫不及待地翻看着案上的东西。
方才说话的温瑕,她正陪同殿下站在窗口,里面的人正在翻看着殿下留下的文书。
她不明白,殿下,您这是试探吗?
秦棠溪紧紧地望着屋内的人,小小的人影似被山压垮了下来,双手发颤,拿着文书的时候更是充满着害怕。
明姝对信国公府的案子很在意。
温总兵,你信不信神鬼一事?
神鬼?温瑕不可置信,堂堂长公主竟问出这么幼稚的话,她思考一阵后回道:神鬼一事信则有,不信则无,需看事而定。
看事而定?秦棠溪迷惑,明姝行事太过反常了,若非披着陌生的皮囊,自己当真会将她当作是赵澜。
可是还魂一事是书上的故事,并无根据也无前例。
她能信小姑娘吗?
遐思之际,屋里传来啜泣声。
温瑕一怔:她为何哭了?
她为何哭了?秦棠溪重复温瑕的话,明姝是明家的姑娘,对信国公的事应该不知不晓,可是看到案卷的反应太过离谱了。
答案与料想几乎靠近,可她还是犹疑不定。
当真有还魂的事吗?
温瑕不知内情,却见殿下神色不对,下意识就不再问了。
屋里的啜泣声愈发小了,可明姝的肩膀却在发颤,整个人就像经历狂风一般颤栗。
风中枯叶,孤弱无助。
秦棠溪猛地呼出一口气,心中巨石落地,多日来的困惑竟成了真。
明姝还是她的小姑娘。
我去看看。
温瑕领命,迅速推到一侧候着。
秦棠溪步步走近,小姑娘的哭声愈发清晰,她轻轻地笑了,哭甚?
明姝浑身一颤,泪眼朦胧,见到长公主后更觉羞愧,是她毁了信国公府、是她将赵家百余口性命送到皇帝的刀下。
她慢慢垂眸,案卷上的结论很清楚,最后那封叛国信是定案的关键。
她毁了父亲一辈子的名声。
殿下,做错了事若无补救的希望,那该怎么办?
秦棠溪暗自皱眉,那你想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还差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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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揉揉
明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口也因长公主温柔的神色而剧烈跳动着,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瞳孔微缩,猛地呼出一口冷气,我、我不知道。
补救不了就慢慢想,不要忘了你曾经犯下的错就好了。明姝,记住一点,过于善良就会害了自己。秦棠溪怜悯地抚摸她的额头,接过那张书信,用再自然不过的语气问道:这是你父亲写的信吗?
是、是父亲写的,我当时见到后很吃惊,可我不信,但第二日信就不见了,接着明姝慌乱地想到那日士兵来抓人,凶神恶煞,无论她怎么解释都不听。
秦棠溪缄默,书信是仿造的,明姝都认不出来,可见仿造的程度了,也难怪骗得过朝堂的朝臣,但大理寺那封确实是真。
二十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信国公记了这么久,不惜自毁也要写信去询问。
明姝哭过一阵后依旧不明白到底症结出在何处,信件就那么重要?
秦棠溪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信是假的,是有人提前放在书房,令赵澜去取,然后造成信国公谋反的假象。然而这一点就算告诉明姝也是无用,一案接着一案,信国公的嫌隙依旧洗不清,只有弄清旧事旧人的情况才能翻案。
明姝哭得眼睛通红,脑海里全都是拿人那日的情景,显然忘了自己是明姝不是赵澜的事。
哭过以后,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明姝倚靠在长公主身上,眼眸慢慢合住,看了这么多文书,始终不知错在哪里。
浑浑噩噩地离开户部后就回到公主府,在卧房内枯坐半日后就病了。
小姑娘心思简单,心中有事解不开就抑郁在心,睡过去就没有醒。
梦里再度回到幼年时,朦胧的视野里,母亲抱着她,盈盈浅笑,殿下来得颇早,可曾用了早膳?
用过了,澜儿今日起得甚早。少女明艳,淡笑间可见几分为温柔。
她朝着公主拍拍手,公主自然地抱住她:再过几日是我生辰,你可想去阿姐府里玩耍。阿姐新造了府邸,府里什么都有,还给你留了个院子,可想去看看?
母亲却道:去了也是给殿下添乱。
父亲从外间走来,闻声而笑:去了也好,教她学一学殿下的气度,没事就知道傻玩,照我的意思就随我习武,脑子笨些还可以用拳头说话。
国公爷想多了,女儿家还是温柔些好,澜儿可不笨,前日过来还在数豆子呢,从一数到一百,不笨了。公主笑得纯澈,听不出到底是夸赞还是说笑。
她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心中正觉开心,忽而一声惊雷轰隆地闪过,母亲的脸色陡然变了。
父亲也是,脸颊上青筋乍现,就像盯着仇人般看着她:逆女,是你、是你毁了国公府、是你毁了我一生清名,该死的是你
不是、是、父亲、我
话未曾说完,父亲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使劲掐着,吓得她挣扎着逃开,可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她又死了吗?
混沌的雾霾散开了,却见长公主坐在榻前,妆容素雅,她浑浑噩噩道: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你落了雨不肯回府,怎地,这么快就忘了?长公主淡笑,细指抚过她的眉眼,澜儿,她让你在等你便等,你怎地这般傻气,等你回府,国公夫人必然罚你跪祠堂。
长公主温柔如旧,还是一副谦和的模样,她翻过身子就想起来,动什么呢,高热还没退,动来动去又不乖。
还是一场梦,她阖眸闭上眼睛,心口忽而疼得厉害。
活在锦绣富贵堆里,竟落得这副凄楚,她无端笑了笑,肺腑忽而一阵痒,捂唇轻轻咳嗽几声。
眼前长公主的相貌也变得重影,梦与现实竟都分不清了。
唇角扯出讽刺的笑,阖眸不愿去见殿下。
睡了就不想醒过来,急坏了伺候明姝的婢女,匆忙去请大夫。
大夫诊脉后,未曾说什么,只开了药,喝药就能好。
长公主回府的时候,明姝依旧没有醒,躺在榻上,浑身冷汗叠出,药也灌不进去。
屋内憋闷,药味刺鼻。
秦棠溪见到榻上梦呓的明姝后晓得她是因为今日之故落了心病,婢女不断拿帕子给她擦着汗。
明灯的灯火更显得明姝脸色苍白,唇角颤动,就像是染了大病,小小的身子陷进锦被里,看得她心口一揪。
明姝一病,她再度感受到了恐慌,忙吩咐道:去将赵老夫人请来。
榻上的人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安静下来,她立即捕捉到,附耳在小姑娘说道:澜儿,你想见祖母吗?父亲母亲不在了,还有祖母在呢,她那么疼你,你不想见一见吗?
小姑娘骤然就安静下来,唇角虽说失了血色,倒也缓缓平稳,没有再说梦话了。
秦棠溪缓缓松了一口气,老夫人过来该如何启唇,告诉她赵澜死了,在明姝身上还魂了?
这么荒唐的事,恐不会有人相信。
卧房里的灯点了一夜,翌日清晨,公主府管事赵绘去宫里告假。
小皇帝刚起没多久,闻言也是一阵诧异,长公主是哪里不舒服吗?
赵绘面见皇帝不敢抬眸,谨慎道:长公主只道近来江淮不安全,贼寇出没,望陛下今日速出决断。
江淮贼寇早就出没,为何今日要提?皇帝感觉不对劲,总觉得阿姐就是故意给她难堪。
赵绘却道:殿下说并非是故意让陛下为难,而是今年人多,隐有什么组织在暗中行动,若再不处置,只怕会似雪球般越滚越大。
皇帝这才释怀,好,朕今日必出决断。
赵绘叩首行礼,徐徐退出殿宇。
早朝上,皇帝先提起这么一句话,下面人就开始议论纷纷,尤其是些老臣,更是踊跃说话。
江淮是楚襄王的老巢,死而复生,怕是不易铲除。
皇帝未曾听闻楚襄王,便道:楚襄王又是何人?
荣昌侯想找些存在感,便主动迈出几步,同陛下解释楚襄王谋反一事,又怎样被高宗剿灭,却一句不提信国公。
康平口直心快,少不得掺和一句:侯爷怎地不提是谁人解了洛阳之困?
叛臣不足以千古留名。荣昌侯讽刺一句。
康平冷笑:没有这个叛臣,你也活不到今日。倒是这个叛臣让你享受荣华富贵,享受今日国丈荣耀。
荣昌侯脸色铁青,张口便道:康平县主这是为叛臣鸣不平?
错了,我只是在说清旧事,当年是信国公数日不眠,解了洛阳之困。康平声音清晰,掷地有声。
皇帝这才明白两人相争的源头是什么,从中说和道:逆臣秦铮的老巢,就更该去铲除,卿家可有建议想法,都说一说。康平县主方才这么大声音,想来是有话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