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望天,交错纵横的五彩布条隐天蔽日,中间留有一个井口大小的圆圈可叫人视线通天。
熟悉的感觉遍布全身,长恩周身开始微微发抖。
几乎用跑的来至高台最前端,长恩默念石碑上雕刻的古朴文字:祭坛。
脑海中尘封的记忆像是被外力强迫着打开一个小口。
夜晚、篝火、戴着面具跳舞的巫觋,族长师傅那声震天响的怒吼:“阿茵!你那是逆天而为,必遭天谴!”
必遭天谴...
为何?人群中被捆绑的那位白衣少年又是谁?
景象一转,长恩又来到一块神麻花烂漫的空地,有位神情傲慢诡谲的神族少年扬起漫不经心的眉头,对自己发问。
“阿茵,这茫茫九州大地,万千民众的生死寿夭为什么都要由我来主宰?”
被唤作阿茵的人强迫自己忽视对面仙族少年的揶揄怜悯,相望一瞬后,像是死心般黯淡垂下眼帘,“既然天意如此,我便陪他一次又如何?”
阿茵,又是阿茵,那人究竟是谁?
长恩凝眉,紧闭的双目下眼珠急速转动。
焦急上前一步长恩想揪住回忆中那副面容模糊的人细细观看,怎料天不遂愿,那样一场如梦如幻的虚影还是如泡沫般湮灭了。
“长恩!长恩!”
长恩闻声缓缓睁眼,姬友长吁口气,“总算醒过来了,你梦魇的模样实在吓人。”
长恩久久没有缓过劲来,挣开姬友的环抱发疯般拼命向前奔去。
一定还有什么蛛丝马迹,她可以确信方才脑中走马观花,光怪陆离的一瞬真的存在过,甚至与自己有着直接关系。
一定还有什么痕迹可以证明这一切!
山路崎岖,长恩手脚并用,被山上遍布的荆棘划破臂膀也全然不在乎。
身后紧随的姬友心中酸涩,自己贸然带阿茵来究竟是对是错?过往种种对于她来说还是苦多于甜吧。
上前用力将长恩不安分的身子禁锢住,姬友难得愠色呵斥。
“好了!你要去我带你去便是!自己不疼惜自己身子,也不顾别人的感受么?我也是会心疼的!”
长恩此刻像断弦的琴,完全丧失表达心声的能力,见姬友恼了,只得乖乖作罢。
“好你定知道我想去哪儿,小友...你带我去。”
环抱长恩,步履轻点,姬友携长恩来到山峰处,随即一个古朴的木屋映入眼帘。
木屋前种有一棵参天柳树,长恩上前轻抚,断断续续的回忆如树间年轮缓缓晕开。
果然这是前世自己的居所,那株柳树就是自己和眼前的姬友一齐种的。
折柳相送,取得是“留”的眷恋之意,只是自己最终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住。
“我们可能很久很久,久到我记不太起来的时候便相识了。”
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长恩头一回哭的肝肠寸断,伤心不已。
“小友,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究竟是哪里?”
姬友轻拍长恩脊背以示安抚,一遍又一遍,直到将其的忧愁伤心全部拍了去。
良久姬友缓缓开口:“这里是九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