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以至此,长恩倏而松口气。
还当颜洁若会提出什么刁钻刻薄的条件来羞辱她,不过又是拿自己的身世做文章,招数千篇一律。
毫不犹豫地利落下跪,长恩面色坦然。
“我承认,我与十七本来就没甚不同,夫子亦莫要再多说,大好的青春时光可不能再付诸东流下去。”
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夫子彻底惊呆。
当真是世界之大,什么奇葩都有。
心里失去底气的夫子暗自望向慕倾,见一向高高在上的帝姬也是一副没有见过此番场面的诧异模样,夫子松口气。
帝姬都稳不住的情况还是赶紧收场为妙,若是再生出些什么事端,自己的老骨头怕是都会被这些在场的妖魔鬼怪折腾散架。
“既然长恩公主心诚至此,老夫就依殿下心愿。”
眼见三指宽的戒尺就要结结实实落下,十七顾不得甚礼数教法,死死将长恩护在怀中,双手似黏了胶般紧贴长恩有些发凉的柔荑,不安的眼神活像一头受伤小鹿。
夫子堪堪停下手头举动,进退两难。
饱读诗书多年,总不好恶语拆散面前一对情深义厚的主仆吧,有伤儒雅。
氛围陷入新的尴尬之中,众目睽睽下谁都不愿充当棒打护主之心的恶人。
“不若这样。”
子刻清冷的声线传来,戒尺收也不是,落也不是的夫子险些眼含泪花。
终于有人肯给自己台阶下了,颤颤巍巍地收回僵硬臂膀,夫子将手礼貌谦虚地背在身后,面上挂满祥和。
“小刻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蓝凝钰心中一阵鄙夷,还小刻,就子刻心中那弯弯绕绕的城府,十个你加起来也未必是对手。
“主子犯错,下人势必有关照不严之责,现如今长恩公主又坦言愿意分担,不如两厢皆小以惩戒,想必公主经历这次责罚,日后定会上心。”
夫子一摸胡须,两眼放光。
“小刻的意思是,将二人各罚三十戒尺,以儆效尤?”
子刻点头,一举一动尽显风华。
习惯性望向慕倾,夫子小心请示,等待最后发落。
慕倾仍旧满目倨傲,折腾许久她也乏了,玉手随意摆摆,便自顾自撑头小憩。
于是乎散课后众学子口中轰轰烈烈的闹剧最终以长恩、十七二人各挨三十戒尺的方式画上句号。
一路上风风火火回到冷宫的长恩愈想愈气,对着自己受伤不轻的爪子吹了又吹。
“我的小刺猬爪子差点毁在那糟老头子手上,什么经学夫子,我看他就是慕倾身边一条毫无底线的哈巴狗!”
十七用碗盛了早间剩下的几颗煮鸡蛋,拿绢子包裹了仔细替长恩揉滚手上高高隆起的红肿。
没人管还好,现如今还要连累同样受伤的十七照拂,长恩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曾经自己还信誓旦旦向十七担保,跟着她日后不会再受伤...
羞愧难当之下,长恩将脸埋没在臂弯里,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地装死人。
蓝凝钰进门,见向来生龙活虎的长恩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儿巴,暗道夫子不愧是当年的夫子,辣手摧花的功夫还是那么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