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之行,罗恒能成功地完成大部分目标,是偶然,其实也是必然。
他凭什么单枪匹马杀了李伯庸?
是因为他胆儿够肥,够生猛够厉害?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在林振南真正实力暴露出来后,答案清晰明了,他跟林振南,根本没有在一个级数上。
他在林振南面前,跟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若当时林振南下了死手,罗恒只怕连孤儿院都进不去,就会被干掉了。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林振南在玩儿借刀杀人。
他跟李伯庸的矛盾,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所以现在退出了晏氏集团核心决策圈,就是因为跟晏九楼进言,要晏九楼抛弃李伯庸,甚至他儿子林海的死,都跟李伯庸脱不了干系。
所以林振南才借着罗恒的手,不动声色地将李伯庸除掉了。
不过晏九楼何等人物,林振南玩儿的这手,连罗恒都骗不过,怎么骗得过晏九楼?
只是这事儿谁也挑不出林振南大毛病,掌握不了切实证据,再加上李伯庸不死也死了,所以晏九楼才没有表露出来。
只是心里难免会起膈应,猜忌林振南是少不了的,若罗恒就这么死了,晏九楼死后,晏小山以后的路就是一片坦途,一个够格的对手没有,那晏氏集团拿林振南还有什么用?
鸟尽弓藏,卸磨杀驴的道理,林振南怎会不懂?
所以他才会三番两次的放罗恒一条生路。
他就是在养寇自重,而罗恒那天也确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有资格做这个寇。
说穿了,都是相辅相成。
罗恒能力不够,那晚没有说服林振南,他必死。
而他成功地洞悉了林振南当时的想法,句句戳中他的软肋,所以他成功了,成功地说服了林振南,所以他活了下来。
诸多条件相加,才成就了这种偶然中的必然。
……
“老爷子一天不死,任谁想动罗恒,都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齐武夫敲了敲桌子,率先开口,他扫视一周,补充道:“我在老爷子身边呆了二十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也了解李家的可怕,所以现在要动罗恒,近乎不可能,我们中,没人能承受这个代价。”
“李龙图还能活多久?”柳秋道反问道。
齐武夫挑了挑眉毛,暗含杀气地说道:“柳秋道,以你的身份地位,貌似还没资格叫老爷子的名字吧?”
柳秋道冷笑道:“怎么,齐爷,你今天既然来了,还想着为李家尽忠?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他跟其他三人不同,孟、林二人是跟罗恒有血海深仇,齐武夫则是想在老爷子走后接手李家政治资源上位,而他仅仅是因为那天被罗恒言语侮辱让心高气傲的他无法接受而已,所以没有其他三人那么多顾忌。
更可况,他跟齐武夫,年轻时就有些矛盾,今儿要不是林振南相邀,他绝对不会来此。
齐武夫眼睛一眯,里面杀气弥漫,如有实质:“我对老爷子的忠心不需要向你们柳家证明,我是他老人家的义子,我父亲死得早,所以我也把他老人家视为视为我的父亲,我尊重他,敬畏他,柳秋道,如果你还想跟我谈下去,那就最好给我放尊重些,要是再言语不敬,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我的拳头。”
“哼,武夫就是武夫!”柳秋道端起了茶杯,选择了喝茶,作为一个一本八进士书香红顶柳家的家主,他心高气傲,天生就讨厌齐武夫这种人,自然不可能给好脸色,只是也没有再继续跟齐武夫抬杠。
“好了,都这把年纪了,总不能再学那些小年轻斗气吧?”孟天行又充当了和气佬角色,他按了按眉心,接着问道:“齐兄,你还是先跟大家说说吧,老爷子还能撑多久?”
齐武夫叹了口气,说道:“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一切就看老爷子自己个人的意志。”
看得出来,他对老爷子的忠心是真的,所以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叛出李家,并不是变心了,而是心有不甘而已。
老爷子三大义子,论和老爷子亲密,他不如杨岐山,论个人能力,最得老爷子信任,他不如魏文长。
但他自诩对老爷子的忠心,不比他们中任何一人少。
然而在老爷子行将就木的时候,又给了他什么?
老爷子是铁了心在他归西之后,要让罗恒做他的继承人,挑起李家大梁了。
齐武夫承认,罗恒这家伙,确实有这个能力。
但问题关键是,老爷子早早就将杨岐山派给了罗恒,俨然就是贴身护卫,以后必定能在以罗恒为核心的圈子中占据一个重要位置。
而魏文长现在几乎把握这整个李家三分之二的生意,罗恒以后想站稳脚跟,也少不了这位魏八爷的倾力扶持,所以罗恒对魏文长的尊重,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这么一对比,他齐武夫的位置,就变得很尴尬了。
论亲密他不如杨岐山,论能力他不如魏文长,这就近乎注定他以后在罗恒掌权后,会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
这种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上位,要向老爷子证明,他不比任何人差。
这就是他所以会在这里的真实原因。
“齐兄,那依你看,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等老爷子闭眼之后,又该怎么做?”孟天行再次问道。
同样是名门掌舵者,相较于瞧不起齐武夫的柳秋道,他对齐武夫倒是尊重的多,这种为人处世方面的差距,也是他能在政坛风生水起,而柳秋道只能做一只闲云野鹤的原因。
“我会向你们提供李家最新的动态,罗恒和老爷子接下来的布局,而你们要做的,自然是出全力阻止他的发展。”
齐武夫按了按眉心,接着说道:“老爷子撑不了太久了,只要到时候罗恒打不开局面,李家的资源,他就拽不进手里。”
其他三人都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齐武夫接着说道:“至于老爷子去了之后,有个人是必须要除掉的。”
他看了看林振南,说道:“到时候,还要仰仗先生出手。”
林振南笑了笑,说道:“你说的是魏文长吧,早听说魏八爷年轻时打遍川渝无敌手,是老爷子身边头号杀神,连晏先生也拿他没办法,可惜我来西川来得晚,一直没机会跟他会会,一直引以为憾。齐爷你放心吧,到时候需要林某的地方,一定义不容辞。”
齐武夫点了点头,四人又商讨了一下细节,分批离去,只有林振南留了下来。
“林先生,可是还有些话要跟我说?”孟天行问道。
林振南笑着说道:“我来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代表晏先生,跟孟兄您,谈一笔大买卖。”
孟天行想了想,笑道:“但说无妨。”
林振南压低声音,说道:“齐武夫这人能力有限,不足为虑,事成之后,李家这么大份儿基业,放在他手里是暴殄天物,晏先生让我来问问您,不知道你们孟家有没有兴趣?”
孟天行眼眸一亮,摆了摆手,说道:“林先生,这边请,我们书房详谈。”
林振南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其中意味自明。
天下熙攘,所图都是一个利字。
他们自然不会为齐武夫这等卖主求荣之人做嫁衣。
……
罗恒跟老爷子说完话之后,去找了找李葭薇,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嘱咐她好好养病之后,就起身离去。
李葭薇本来要他今晚就住在李家,不过罗恒说自己还有些事儿要处理,就拒绝了,李葭薇也没有细究,就自己去睡了。
罗恒找魏八爷借了辆军用吉普,出了李家大宅,就往天府市委方向开。
二十分钟后到了南河旁边发生过不少香艳事儿的小凉亭,下车后发现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正倚着立柱抽烟,抽烟的姿势十分优雅,韵味十足,不清不淡的吐着烟圈。
他缓步上前,看着这个女人微笑。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高如月幽幽地说道,眼神七分妩媚中带着三分怨气,活像被负心汉始乱终弃的小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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