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凌冽。
刁钻的两刀,又是两朵血花飚溅。
肃杀而绝绝,凄美而艳艳。
噗噗――
两具尸体躺在了地上。
看着死在自己手上两个的家伙,罗恒心里没有丝毫涟漪。
或者说,原本有些涟漪,此刻也早就消失殆尽了。
若没有重生这种玄之又玄的经历,罗恒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也会有杀人如麻的那一天。
上辈子他没杀过人,杀过许多鸡许多鸭和许多鹅,现在想来,其实杀人,跟杀鸡杀鸭杀鹅,没有任何区别。
在雨幕的掩护下,罗恒摸到了下水道,用力提起井盖,钻了进去。
他在漆黑的下水道里爬行了一段距离,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距离,看着面前四通八达,巨大的管道系统,忍不住摇了摇头,虽然他跟纳兰蔷薇确认了两遍位置,但他还是很悲催得发现――自己迷路了。
在水中一是条自在游动的鱼,从枫湖里爬出来后,疲惫伤痛随着干冽的空气快速侵占他的身体。
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面前阴暗得地下空间里,有十几个洞口,有的洞口里漆黑一片,有的洞口里透出淡淡灯光,谁也不知道哪条下水道会通向哪一处,还是会重新绕回那已经被重重包围的,种满芭蕉和樱桃的花园。
他没有剑可以拔。
只能四顾惘然。
惘然复惘然。
人生最大困顿,不是不知去何处,而是知去何处不知如何去。
“你要让我来呀,谁他-妈不愿意来,那个犊子才不愿意来呀!”
“你家的墙又高,还四处搭炮台……”
迷途的新郎倌儿开始歌唱,以派遣心里的不安和胆怯。
对每个少年来说,要娶媳妇儿都要越过几座大山,这些大山,有的来自媳妇儿本人,有的来自媳妇儿背后的丈母娘,说着说丈母娘要求的房子车子……
而罗恒面临的大山显然要多一些。
譬如上百个带着各种兵器的讨厌家伙,譬如如齐武夫这种武力值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怪物,譬如……下水道里两只正瞪着黑黢黢大眼睛看着这个闯入他们他们领地的奇怪生物。
“我很饿,如果你们再看我,我会忍不住把你们吃掉。”罗恒低声地说。
老鼠滋滋两声,疏忽逃窜,也就是鼠蹿。
“我就说我是有王霸之气的男人,连老鼠都怕我。”
罗恒这般想着,咬了咬牙,继续前进,踽踽前进。
既然他是有王霸之气的男人,那他为什么要怕呐。
他不怕。
但是他很疼。
急促地喘息数下,让胸腹部那些烦闷的感觉平静些许,灰白的薄薄双唇轻轻无声启合,又开始唱那首欢快****的东北民歌,脸上平和的笑容依旧,竟唱出了很多愉快的感觉。
身周冰冷的地下建筑和污水里的耗子都带着敌对的味道,在这个阴暗的角落,他得不到任何的帮助,只有一个人战斗,孤单而凶险的战斗,永远不知道下一步将踏向何方,如果他没有这种将淫曲儿唱成战歌的心性,那么总会陷入绝望。
但他是罗恒,他是有王霸之气的男人,所以他不绝望,休息片刻后,他吐了一口浊气,艰难地移动双腿,向着面前复杂的地下水道里走去。
既然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那就随便挑一条通道走,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只要不碰壁,他总能到达目的地。
他沉默地前进,或者说沉默地行军。
直至此时。
他像一只游走于夜色里的野猫,悄无声息顺着锈梯爬上两人高的下水道半空平台,然后停住了脚步。
面前地面幽暗的灯光里有幽暗的几个人影,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些人手里拿着兵器,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用带着各色方言气息的语言进行低声交谈。
对方来得比他想象中更快一些。
好在敌明我暗。
他可以偷袭。
很奇怪,水声哗哗的地下水道里的空气偏生很干冽,罗恒站在拐角处沉默地倾听着前方的细微声音,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缓缓取出已经有些炖的军刺,蹲下身体放在脚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突然就起风了。
一道干冽的风在幽暗的下水道里刮起,因为他动了。
就像一只捕食的猎豹,随着这道风,快过这道风,悄无声息地弹了起来,向着左前方扑了过去。
右脚在干燥的地面连续蹬步,嗖嗖嗖嗖,他的身体如同化作了一道轻烟,快速杀到那三名目瞪口呆的家伙面前。
一个家伙反应奇快,武士刀对准了那道身影,一式标准的迎风一刀斩,然而下一刻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真的只能斩到风。
因为罗恒的速度比他快乐许多。
喀喇一声脆响,罗恒右手嗖的一声自左肘下奇异弹出,狠狠砸中那个家伙的肘弯,逆着关节方向的狠狠一击,瞬间将此人的肘部击的粉碎。
几乎同时,他的左手快速弹出,像一道闪电般刺中此人咽喉。
紧接着,他的左手以更快的速度弹回,根本没有看一眼这名捂着咽喉无助瘫软的家伙,五指散开,以肩为轴,暴勇无比地向着另一个家伙撞了下去!
八极拳,崩山击!
此人来不及反应,只来得及下意识里将武士刀横起挡在面前,挡着那记暴烈无比的手掌前。
掌风呼啸凌厉,罗恒眼眸微眯,面无表情,蛮不讲理地拍了下去,连着那柄冰冷的武士刀一道拍在第二个家伙的脸上。
一声恐怖的闷响,这个家伙的脸就像是柔软的奶油,多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刀身痕迹,多了一道掌印,声音都没有发出一声,就直挺挺的倒下。
还有最后一个家伙。
罗恒没有动。
此人也没有动。
他们在对视。
目光中似乎带着电流,似乎连空气都在吱吱作响。
这是个高手,罗恒做了判断。
是个高手中的高手,至少不会比他差多少。他再次重复自己的判断。
一路杀伐到了此刻,终于来了个硬点子。
罗恒觉得自己应该有气势些,所以他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这话挺装-逼。
然而对方比他更装-逼,声音幽冷:“杀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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