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白乐天曾经跟罗恒说过,若柳家人来找麻烦,一定要叫上他。
他是当兵的,最不怕就是秀才了。
所以他果断通知了白乐天,但他没想到白乐天如此生猛,才一照面,二话不说就掏了枪。
当然,这家伙好歹是个特殊编制的少校军官,虽说现在是在休年假,但也是允许配枪的,只要他不伤人,那掏枪也没什么。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是当着柳家父子掏的枪。
对于柳家这种红顶书香世家,罗恒一直不怎么了解,按理说你一搞学问的,再可怕能有多可怕,手里没枪,耍嘴皮子你能脱我几层皮?
但来得路上,白乐天跟罗恒科普了,为什么柳家在省城那么多家族中能排的上号,因为这柳家,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
首先,柳家有名。
有名就容易有利,柳家嫡系,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苦读圣贤书,一门心思弄学问,所以上面对这个家族印象极好,而柳家的旁系就不同了,他们利用柳家嫡系的名声,做了很多其他的事情。
譬如省城有家最出名的理财公司,就在柳家旁系名下。
说是理财公司,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一个洗钱地机构,借助柳家在上层建筑的名,做那些个政治圈某些大佬的外围代言人。
来钱的渠道,通常就是靠关系拿政府批文跑马圈地,当然也得替上头人解决一些见不得光的麻烦。
有柳家嫡系这么个红顶书香的光环护体,便是上头发现些疑点,也不会查的多深,算是互利。
当然柳家也做得极为地道,旁系和嫡系明面上关系撇的很清,嫡系一副正人君子两袖清风做派,旁系就只管不折手段可劲儿圈钱。
至于背后如何分赃,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风险自然是有的,譬如要替身在其位的主子打理退路,说到底就是圈钱和洗钱。
房地产可以洗,艺术品拍卖也可以,手里肯定有好几个秘密海外户头帐号,东窗事后一有落马的可能,能保证大佬立即携带巨款移民,也不用担心在秦城吃牢饭度过余生。
便是事情闹大了要严查,亦或是那些个大佬自身难保要掐死下家的线索,也只会对柳家旁系下手。
归根究底,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清气如兰的书香世家,背地里也是蝇营狗苟到了极处。
只是柳家做得更为隐晦,更为聪明罢了。
所以柳家能发动的能量也一点不小,所以柳家才能在省城众多家族中脱颖而出。
白乐天此刻二话不说直接掏了枪,是冒着极大风险的。
当然罗恒也不是什么怕事儿的主,柳家很可怕,但他觉得自己也挺可怕。
真算起来,他爬上过李家大小姐的床,将晏氏集团的太子逼到远遁英国,将许家、华家的少爷都送上了断头,所以这些个神秘而强大的世家,在他眼中,早已经没有了那些光环,没有了曾经的高山仰止。
屁股决定脑袋,一个人所处的环境与经历,最能改变一个人的心志。
白乐天掏了枪,柳秋道直接笑了起来,云淡风轻:“年轻人,你是哪家的?”
“白家,白老七。”
“你跟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掏枪?”
“我喜欢。”
两人连珠炮一般的对话,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沉默了一阵。
柳秋道想了想,笑道:“白家老七,要不我跟你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在拿枪指着一个长辈?”
“随便。”白乐天丝毫不以为意。
他跟家里正在冷战,白家跟柳家也没什么交情,柳秋道这番威胁,对他不痛不痒。
柳秋道平静地说道:“你走吧,这事儿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白乐天摇了摇头,闷声道:“我是个兵,懒得跟你们这些个穷酸秀才讲道理,你们今儿真要逼我柳妹子,那就得先问一问我手中的枪答不答应。”
柳秋道狭长眼眸变得幽冷起来:“年轻人,念在你爹跟我勉强有些交情,我再重申一遍,立马滚,要不你今天会有很大的麻烦。”
白乐天嗤之以鼻。
罗恒站了出来,平静地看着柳秋道,正色道:“柳叔,我想我跟您女儿还算有些关系。”
柳秋道眯起了眼睛,他总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不同寻常,身上有一种跟他见过任何年轻人都不同的沉稳。
不是那种故作深沉、自以为是地城府,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胸有成足。
这种气度,后天往往熏陶不出,而是天生枭雄气。
更让他侧目之处,在于七分沉稳中又带着两分狡黠一分奸诈,这样的人,注定能活很久很久。
他精通历史,总觉得这个年轻人,三分像曹操,七分像刘备,是枭雄中的奸雄。
“你又是谁,跟我女儿能有什么关系?”柳秋道想了想,沉声发问。
他今天来,是带着保镖的,只是对象是他的女儿,所以才没有带上来,而从这两个年轻人衣服上的褶皱来看,显然是跟楼下的保镖交过手了,而保镖们连一个讯号都来不及给自己发,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另个年轻人,挺能打。
罗恒平静到近乎谦卑地说道:“柳叔,我叫罗恒,等你女儿把您外甥生下来,我会做他的父亲,当然,您可以让孩子姓赵,也可以让他姓柳,但我绝对会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罗恒?”柳秋道皱起了眉头,“你就是李家老爷子选定的那个接班人?”
罗恒点了点头,神色依然谦卑而恭谨。
柳秋道浅笑起来:“有点意思。我听说国华的死,跟你有关,你想保住这个孩子,是想尽一份儿江湖道义?”
罗恒点了点头。
“笑话!”柳秋道突然嗤笑起来,“我们柳家,凭什么要为了你的道义,做出这么大牺牲,你可知道对于我柳秋道来说,我女儿还没有结婚就有了孩子,这是多么让我难堪的事情?”
“知道,柳叔,我能够理解您的难堪,但我还是恳求您同意生下这个孩子,理由有两点。”
罗恒语调一如既往的谦卑而恭谨:“第一,您女儿她愿意生下这个孩子,她是孩子的母亲,那就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也尊重一个即将出生的年轻的生命。”
“第二,我知道这事儿对柳家有影响,我会尽力去补偿,让柳叔您觉得不那么难堪。”
“年轻人,你是在跟我谈条件?”柳秋道反问。
罗恒摇摇头:“柳叔,您是孩子的外公,我是在恳求您。”
柳秋道冷笑:“若是我不同意呢?”
对于这两个年轻人的套路,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以为这样就能说服自己?
笑话!
罗恒眯起了眼睛,沉默了五秒钟,然后正视柳秋道:“我不同意你的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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