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山,李家老宅。
李葭薇仍是凤冠霞衣装扮,今天她应该做新娘的,可是她的新郎不见了。
他去的是孟家老宅,有人看着他进去,可是再也没有出来了。
另外,从孟天行抓狂的表现来看,罗恒应该没有死在孟家,换位思考,若是罗恒真的死了,现在无论是孟天行还是晏九楼都该有所行动了,然而事实的情况是,无论是孟天行还是晏九楼都没有动。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消失的话,肯定有缘故。
只是这个缘故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
李葭薇表现得很冷静,或者说,她必须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除非她亲眼看到罗恒死了,否则,她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说辞。
“吩咐下去,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找到他。”
李葭薇冷静地下达命令。
“另外,”她补充道,“叫陈宣君回来,我主内,她主外,在找到罗恒之前,西川不能乱。”
下人们很快就按照吩咐去做了。
电话响了。
“小姐,是钟灵秀小姐的电话。”
李葭薇接过。
“葭薇姐,我已经知道情况了,哥哥一定会没事儿,另外,我已经叫杨叔往你那里赶了。”
“那你那里怎么办?”李葭薇问道。
钟灵秀是罗恒留在杭州最重要的一步棋子,她那里的危险,一点儿也不小。
“她不会有事的。”
一个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来。
身后还跟这个十七八岁的清丽姑娘――许惊蛰。
“你是谁?”李葭薇问道,“你找到了许姑娘?”
“葭薇姐,对不起。”许惊蛰低下了头,哭得跟个泪人似得。
“许妹妹,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平安回来就好,我立马通知你爸爸,把你接回去,现在西川是多事之秋,没事儿不要出门了。”她沉声说着,摇摇头,又看着那个神秘男子,正色道:“无论如何,我代表李家谢谢你,另外,你究竟是谁?”
“罗恒肯定认识我,我上次欠了他一条命,本来已经还清了,走得路上,遇到了她。”
他指了指许惊蛰,“顺手就救了,所以……如果你能找到他,麻烦帮我告诉他,现在换他欠我一份儿人情了。”
“你叫什么名字?”李葭薇问道。
“修罗。”男子吐出两个字,说完转头就走。
“真是古怪的名字。”她心想。
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很在意钟灵秀的样子。
这中间,莫不是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
站立在门前,安洛的动作很慌乱,一串三把的钥匙,找了好久才找到和孔洞匹配的尺寸。
那个男人还躺在床上,脸色更苍白,嘴唇也更紫了。
安洛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的鼻息,所幸,还没死。
这三天,这个神秘男人总共就苏醒过三次。
第一次,他说了一句话,谢谢。
第二次,他说了两句话,谢谢,你把我扎疼了。
当时安洛正笨拙的给他输液,他吃不下任何东西,如果不输点葡糖糖的话,估计会饿死了。
第三次,他的话多一点,不过大抵都在胡言乱语,说些安洛怎么也听不懂的话。
帮他处理下身上的伤口,看看伤口,依旧没有结痂,不过流血不是那么严重了。
他中的毒,似乎有很强的抗凝血作用,就好像是被毒蛇咬伤那种,伤口怎么也愈合不了。
流了那么多血,这个男人居然没死,生命力实在是太强悍了。
只是他肯定很难受吧?
安洛想着,将凝血药剂,锡片还有血清蛋白注射进药瓶里,重新给他换上。
这些药,真的很贵,三天的用量,已经花了她六万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自己很穷,却入了魔一般,用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续命。
若是被别的朋友知道了,一定会骂她是个疯子吧?
好在她也没有多少朋友。
小舞是一个,是她很好很好的姐妹,就住在隔壁,和她从事着一样的工作,或许也是如此,她们才会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吧,都是可怜的女孩子。
可是已经到极限了,三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找小舞借一些,也最多再能支持两天。
男人突如其来就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眼瞳比前面几次都要明亮一些。
他扫视着这个小小的房间,可爱的摆设与淡淡的兰花香味,洒发着女孩的气质。
目光定格在安洛身上。
“你真漂亮。”他说。
安洛脸颊一红。
“我饿了。”这是他说得第二句话。
“你……你等等。”安洛说着,连忙跑去了厨房。
没有等待多久,脚步声接近,她带着两只小鲨鱼的隔热手套,端着一个偌大的陶瓷碗进来。碗面上舞动的白色蒸汽怪有些吓人的,感觉和一百度的沸水有一比。
小心的放在了床头柜,只是微微瞟了一眼,男人不自觉地流出了冷汗,那黑色的液体与其说是汤,还不如说是墨水。
恐怖的是水面上还漂浮着一整块的巨大暗黄物体。
凹凸不平的表面就像拿砍刀去掉的表皮,稍微感叹一下,这萝卜死得好惨……
看着安洛,男人努力的想自己坐力起来。
“不要乱动,我来扶你!”
“哦。”男人点了点头。
竖立起枕头,特别将大大的绒毛熊垫在了男人的腰部,小心的让他在了床头。
“汤很烫,我喂你喝好了!”
只带了一只小鲨鱼手套,努力的托着碗底,拿出了自己专用的卡通汤匙,轻舀了一勺,放在嘴边,温柔的吹着,直到白色的蒸汽淡到了依稀可见,才喂向了男人。
他身体的嗅觉还没有完全消失,光是闻一下,都快倒了。古
怪的味道,让他怀疑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看着眼前女孩担忧且期待的表情,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嘴唇。微微的张开,咽下了黑色的液体。要问感觉如何?仿佛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中,然后被人用火烤,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味蕾已经死掉了。
“好喝吗?”安洛满是期待地问道。
“很好喝,你经常弄菜吗?”
罗恒轻声夸赞,若是以前的他,肯定直接吐槽了,不过或许是因为失去记忆的缘故,现在的他,也失去了吐槽的能力。
“不是,这是我第一次煮东西,一般我跟小舞都是在外面吃。”
又添了一汤匙,安洛还是细心的吹去飘舞的白烟。动作很认真,也很温柔。
“你有些发烧,我看书上说吃辣椒可以发热,所以我加了好多辣椒粉,看来效果很不错,你现在就精神多了!”
罗恒想了想,毫不犹豫地吞下。
虽然很难喝,但他依稀记得,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跟他见过,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尤其对方第一次下厨的时候。
“你身体好些了没……”安洛不无担忧地问。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并不容易解释。从目前的情况下,我估计不会死了,但要好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罗恒解释道。
“对不起。”安洛突然说道。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罗恒笑了笑。
“可是……先生,我没钱了。”安洛急的都快哭了。
“我记得我好像挺有钱的……”罗恒说着,摸了摸衣兜。
手机掉了,钱包也掉了。
得,现在成三无人员了。
最可悲的是,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最里层的衣服里,他摸出了一张钻石银行卡。
皱起了眉头。
他忘记密码了。
好在手腕上还有一块手表。
他依稀记得,这块手表是哪个女人送给他的,还说男人的形象很重要,所以送你一块表,那天走投无路了,你还可以拿去卖掉。
罗恒不得不佩服这个想不来起来是谁的女人真有先见之明。
接下手表,递给了安洛。
“这块表,应该能值不少钱。”他说道。
安洛接过,她认识一个典当铺的朋友,明天去试试吧,她心想。
“先生,你还没想起来你是谁么?”安洛问道。
罗恒点点头。
“这……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安洛问。
“你觉得我应该叫什么?”罗恒反问。
“这……我可以叫你安源么?”安洛问。
“当然可以,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罗恒笑了笑。
“这是我弟弟的名字,他前几天死了,肾衰竭。”安洛叹了口气。
她终于想明白为什么那天会收留这个年轻男人了。
他跟弟弟好像,不是样子像,而是眼睛。
“无论如何,谢谢你,另外,直觉告诉我,我要尽快好起来,我也不能去医院,如果可以的话,我得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罗恒正色道。
安洛愣了会儿神。
“可以吗?”罗恒又问。
“当……当然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安洛心里还有些小期待。
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睛很像弟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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