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我的是紧靠窗的男生,我记得他,他是我哥的同桌。
他应该也记得我,转过头来很惊讶的调了挑眉,快步走过来打开窗户看着我问:“纪远?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冻得嘴巴也有些难张开,慢吞吞的说:“我找我哥。”
“江喻?”他脸上的惊讶随之变成疑惑,“你哥早就退宿了啊?你不知道吗?”
我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退宿?
我哥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的脑子里乱作一团,各种各样的声音齐齐涌了上来,我大口喘着粗气,强行回神问他:“我不知道,我哥去哪了?”
他从窗子里递给我个暖宝宝,“快贴上,外边太冷了。”
“我也不太清楚,你哥没和我提起过,我以为他回家住了。你别急,我先给他打个电话。”
手上传来的温度我毫无知觉,我紧紧攥着脚边的袋子,紧张的看着他。
索性江喻接的很快,他靠在窗子边上说话:“喂?江喻你在哪呢?”
“你弟来找你了,你退宿没和家里人说啊?”
“啊?昂,”他探了探身子看我,又直起腰来说:“应该是来给你送被子的,你快和他说几句吧,我看你弟啥都没带就出来了,脸冻的通红。”
他把手机递给我,我僵硬的接过来,刚贴到耳边就听见江喻低低的声音:“你进宿舍楼待着,我去找你。”
我张了张嘴:“嗯。”
电话很快被挂断,我哥的同学愣了下,接过后又嘱咐我道:“快去楼里坐会儿吧,楼妈应该不管的。”
“没事,”我冲他笑笑,“我哥叫我等他,我先去大门口。”
江喻要比我预想的来得更快一些,我顺着方向往大门口走,刚出了小路就见他小跑着过来了。
“哥,”我尽量放大声音喊他,这一声不知怎得连带着我的眼泪也挤了出来,“哥!”
江喻转头看我,跑过来把我拉进怀里,又从口袋里掏出围巾手套替我裹上,说话的语气仿佛这么久我们天天都见面般亲昵:“这么冷的天你什么都不带就出来了?”
听不见我的回答,他低头看向我的脸,随之明显地愣了一瞬,他脱下手套用手擦了擦我的脸,“别哭,待会儿冻脸上了。”
直到我哥的体温传到我脸上的那一刻,我那股长久以来憋闷的心情才得以缓解,我不管不顾的紧紧抱住他的腰,低声抽泣:“哥,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
江喻退宿的事情不是没有告诉别人,他只告诉了舅舅,从学校退宿之后,他又接手了舅舅的这间纹身店。
我哥带着我往这边走的时候,熟悉的道路让我很快意识到,我哥现在住的地方离杨哥不算远。
房子不大,一进门就是之前店里供工作的地方,往右拐的房间是我哥住的。
江喻递给我个热水袋,又让我坐在沙发上等他。
我看了一圈房间,是很简单的装修,床上还摊着看起来像刚刚揭开被子。
“把鞋脱了,”江喻端着盆热水放在我脚边,“泡一会儿缓缓。”
我眨了眨眼睛,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之后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藏在热水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攥在一起揉搓,但刚动就被我哥掰开了:“还没改掉这个毛病?”
“没有,”我抽疯似的开口,“我自己控制不住。”
江喻沉默了一阵,喉结滚动了两圈才开口:“对不起。”
我瞪大眼睛看他,急的想掉眼泪:“不,哥…”
“小远,我现在和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从我很早之前离开家的时候,我没再和他们联系过,你能懂吗?”
我看着江喻的表情,又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半晌才点点头,“我知道了。”
“哥,对不起。”江喻的这句话,给了我这么多天一直纠结的问题的答案。他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他回复我的消息开始变得简短明了,他退宿也没有告诉我。
他已经不是那个家的一员了,从他离开家的那一刻起,我就也不是他的弟弟了。
他不用再那样操心我,也没有任何义务耽误他的时间为我的事情分心。
那一刻我的心情好似掉进了一个很深的洞,我磕磕巴巴的开口:“我就是梦到你感冒了,你发着烧很难受,你开学拿的被子太薄了,”我越说语气是难以抑制的哽咽,我不想这样,只得停了会儿才开口,“哥,我也才知道你不是我哥了,我就是想送床被子给你,对不起,哥。”
我无措的抹着憋不住的眼泪,混沌的意识让我没法用正常的话和他道别:“我真的很想你,我再待会儿再走好不好?你不要赶我好不好?”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敢听他说话,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但我的头还没低下三秒钟就被江喻温热的,几近滚烫的手扶了起来。
他强迫我看着他,“纪远,你和哥说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崩溃的抽噎,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他问什么我就说什么,也不去考虑该怎么说才合适:“我真的很想你,我不敢给你打电话,不敢给你发短信,我总是觉得你对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发给我的短信就一两个字,你的事情也从来不告诉我,对不起,哥,我不知道你离开家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