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向挽歌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泠然。

　　“好心人？”慕念惜勾唇淡笑：“好像也是，的确不排除有这样的好心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当时的情况那么危机，之前还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有这样的一个合适的心源，而且还是这样的一个好心人恰好出现，又恰好愿意把心脏给你？”

　　向挽歌浅声开口，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我运气好，我也没有办法。”

　　慕念惜因她这话表情顿了顿，也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她就开口：“向挽歌，想要聊的人是你，一直回避的也是你。”

　　“我没有回避。”向挽歌声音凝静。

　　“没有回避吗？可是你一直连我的话都不能正面的回答。”

　　“我能回答什么？我的回答重要吗？慕念惜，你这又是何必呢，来这一趟，不就是要告诉我一些什么吗？一直这样消耗我的耐心，是想要看我失控？如果你是这么觉得的，那么你就错了，我这短短的几十年所经历的，早足以让我消散所有的耐心了。”

　　慕念惜脸上的笑逐渐消失，眸中泛着深沉难测的光：“你倒是平静。”

　　“平静不好吗？”

　　慕念惜未语。

　　“向挽歌，世界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口。

　　向挽歌定神看她，问出了那一句：“我的心脏不是陌生人给的？”

　　“我就知道，你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的。”

　　向挽歌周身僵住，心里一紧。

　　在那一刻，她在脑子里，将所有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但怎么都想不到到底会是谁。

　　可是，慕念惜的那句话，显然已经承认了。

　　她的心脏的确是认识的人给的。

　　“是谁？”静了许久，向挽歌开口，声音静静地，没有太大的起伏。

　　这倒是出乎慕念惜的预料：“你这反应，倒是让我意外，很好奇，你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我问你是谁？”向挽歌的声音有些冷，这一刻，她没有任何的心思再去跟慕念惜聊其他的事情。

　　慕念惜又含着笑意了，尽管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那抹笑，显得突兀又不合时宜。

　　“还记得你手术后那段时间的事情吗？”

　　向挽歌沉默不语。

　　手术的那段时间，她细细的想，那些天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好像没有，她安然的住院等着康复，身边不时的有人去医院看她，这些人里面包括祁宁，江云笙，唐璐，苏泽，莫洵。

　　她认识的人不算多，除却因为去国外照顾身体抱恙的顾暖阳的傅承勋一直没有在之外，其他人都在。

　　等等……

　　傅承勋。

　　对，傅承勋一直不在。

　　向挽歌突然抬头看慕念惜，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我的心脏，到底是什么人给的？”

　　慕念惜一动不动的欣赏着她脸上的所有，包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你那么聪明，其实细细的想想，那本就是破绽百出的一件事情。”

　　向挽歌低头，不看慕念惜，清冷的双眸在这一刻，被满满的空洞占据。

　　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抓住了她的心脏，有些一直没有解释的迷茫，似乎慢慢地变得清晰了起来。

　　慕念惜看着她，在她的沉静之中，她再次开口：“傅承勋，那么爱你的男人，在你没有手术之后的时候，巴不得每一秒都陪着你的人怎么会在你手术后那么长时间不去看你呢，那是因为他跟你一起做的手术，向挽歌，他把自己的心脏给了你，而自己的体内却装上了人工心脏，在你康复的时候，他同样的在医院的另外一间病房康复。”

　　慕念惜话落，向挽歌早已经是闭上了眼睛。

　　心脏处传来清晰的痛，向挽歌感受着，却觉得整个人如同置身严寒之中。

　　坐在她对面的是慕念惜，是跟秦思璇有着同样的一张脸的女人，可是这一刻，向挽歌却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慕念惜，你说这个世界上的人，怎么都那么可怕呢。”

　　……

　　慕念惜走了，在告知了她真相之后。

　　而在她走了没有多久，祁宁来了。

　　因为他收到了沐一航的短信。

　　――傅承勋给他真相的事情，我告诉她了。祁宁，我不会看着她离开这里，即使是以这样的方式让她留下来，我也不惜任何的代价。

　　走进别墅。

　　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开灯。

　　文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祁宁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挽歌。”

　　没有任何回答，祁宁心里一紧，刚走到开关边上，准备打开客厅的灯，向挽歌就开口了：“我在。”

　　祁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打开灯，走到沙发前，在向挽歌面前蹲下。

　　她的表情很平淡，眸中空洞无光。

　　祁宁心脏一缩，莫名的有些难受。

　　“怎么坐在地上？”他问，试图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没有任何的起伏。

　　向挽歌没有说话，静了许久，她终于将目光从地上移到祁宁的身上：“祁宁，我体内的心脏，真的是傅承勋？”

　　她状态差到极致，祁宁本来想否认的，但是在她那样的目光之下，他突然说不出欺骗的话来了。

　　是啊，沐一航以那么残忍的方式告诉了她，就算他此刻去否认，去解释，又能如何呢。

　　“你听我说，我可以跟你解释这其中的原因。”

　　祁宁的承认，终于让向挽歌一直努力维持的平静崩塌。

　　她表情痛苦而绝望：“解释？祁宁，你告诉我你要怎么解释，你的解释能改变我体内的心脏是傅承勋的这事实吗？你的解释能改变你骗了我这么久的事实吗？”

　　祁宁双手握住她的手，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再顾及其他。

　　“挽歌，你听我说，你当时的情况很严重，沐一航手里的那个心源没了，我们失去了所有的机会，没有办法，傅承勋的配型跟你正好合适……”

　　“合适就要给我吗？”祁宁没有说完的话被向挽歌骤然打断，她声音很大，近乎是厉声开口，也是这个时候，祁宁才看清楚，她的脸上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