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言一张俏脸被吓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沁出。面对夏朗的询问,她好一会儿才醒过来,轻轻摇了摇头。
夏朗这才松了一口气:“幸亏你这辆车是自动挡的,如果是手动挡,搞不好咱们两个又得负伤了。”“现在怎么办?”
“只能叫人来拖车了。”夏朗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辆白蓝相间的警用拖车开了过来。稳稳停靠在了路边后,一个又黑又瘦的小个子从车上跳下来:“夏队,你一个电话哥们儿就到了,没耽误你的事吧?”
夏朗笑了:“提前说好,这是清理道路,是你们交管部门应该做的。咱们公事公办,都说有困难找警察。你小子别想讹我!”
小个子警察笑了:“哪儿能呢?”
他又从车上叫下来了一名同事,加上夏朗,三人合力将陈妙言的车挂在了拖车的吊钩上。夏朗一再嘱咐:“你们千万小心点儿,这是我朋友的车。”“夏队,你刚才还说公事公办呢!”
“再犟嘴,我就去找你们的谢中队告一状!”
小个子无奈地苦笑:“官大一级压死人啊,等我哪天当了局长,我也好好使唤使唤你。”
夏朗笑着说道:“那我就提前恭喜你高升了。”他拿出了香烟,递给了两个帮忙的警察一人一支。
小个子和同事抽着烟,三人之间又相互聊了几句。一支烟抽完后,他便上了车。
“你们小心点儿。”夏朗还不忘叮嘱一句。
“放心吧,夏队,我们先走了。嫂子,我们走了。”说完,拖车缓缓驶远了。
夏朗原本冲他们招了招手,可是举起的胳膊晃了两下就停住了:嫂子是什么鬼?他不由地扭头看着陈妙言,陈妙言显然也听到了那句话,冷冰冰地说道:“你的朋友可真无聊。”
夏朗笑道:“确实……不过也怪我没有说清楚。”
两人没有了车,本来想叫一辆出租车的,可是今晚的空气很好,陈妙言便改变了主意,想要走一走。她摘下了太阳镜,口罩扯到了下颚。今晚的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细腻的质感使得她如同坠入凡间的天使,旁边的夏朗几次情不自禁地偷瞄她。
“你今天……心情有没有好点儿?”夏朗忍不住问道。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只是当他与陈妙言独处后,似乎问个问题都变得小心翼翼了。
“还好啊!”陈妙言爽快地答道,不过她已经猜到了夏朗的小心思,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岑熙也被公司开除了。”
“这件事情怪我。”
“怎么能怪你呢?我还要谢谢你。”陈妙言很真诚的说道,“要不是昨天跟你去拜会尤教授,我也不会及时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夏朗笑了一下,说:“人就是这样的,平常都戴着面具,如果不到紧急时刻,谁都不会摘下来。”他停顿了一会儿,“就像是……就像是宋博海那样,虽然说他不是凶手,但说他是帮凶也不为过吧?”
陈妙言也跟着笑了,她忽然问道:“那么你呢?”
“什么?”
“你有没有戴面具?”路灯下,陈妙言看着夏朗的脸,很认真地问道。
夏朗愣了好久,笑了一下:“你看呢?”他的目光柔情地注视着陈妙言。
陈妙言从来没有感受过夏朗的这种目光,她在他漆黑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夜色中,两人的心仿佛越走越近,眼看要紧紧地靠在一起。
而就在此时,在路灯不及的黑暗之中,忽然有一个人影向这边跑来。紧接着,一大片红色的液体从黑暗中泼了过来。
两人都沉浸在了彼此的内心世界中,就连夏朗都没有对这一突发状况反应过来。
红色的液体全都泼到了陈妙言的身上,吓得她惊恐地叫了一声。黑暗中的那人哈哈大笑:“陈妙言,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说完,他本能地要跑。
夏朗一声大喝,追了上去。那人跑不多远,见夏朗穷追不舍,直接把手里的塑料水桶丢了过来。夏朗略一欠身,躲开了。不过一两分钟,那人便被夏朗扑倒在地。
夏朗掏出了手铐,制服住了此人。当他押着这个人回来的时候,陈妙言正在擦拭着身上的红色痕迹。她的表情既惊慌又愤怒。
夏朗闻出来了,这是油漆:“怎么会这样的,他是什么人?”他使劲晃了一下手里抓住的这个人。
没等陈妙言说话呢,这个人先喊了一句:“你是警察,警察不抓坏人凭什么抓我?抓陈妙言啊,她是坏人啊!”
这个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一米七的个子,细长的眼睛透出了无奈与愤恨的情绪,乱乱糟糟的头发仿佛从来没有打理过。陈妙言认出来了,这个人是当初一件案子的原告,陈妙言曾经与他在法庭上见过的。
那一次,陈妙言妙语连珠,唇枪舌剑,让此人的代理律师相形见绌。那一次的官司,陈妙言毫无悬念地胜出了。
她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给我寄恐吓信的就是你,对不对?”
夏朗一听,说道:“原来你还给陈律师寄过恐吓信啊!这一下罪加一等。”他又对陈妙言说:“看来,我得带他回去了。”
陈妙言点点头,她在夏朗转身的那一刻,忽然叫了他一声:“夏朗。”
夏朗转过身来:“还有什么事吗?”
“不……不要太为难他了。”陈妙言知道,当初的那件案子,受害人一家都很可怜,也很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气愤。
夏朗“嗯”了一声,站在原地给同事打电话,让他们派辆车来。
而陈妙言没有等夏朗,她趁着夏朗打电话的时候,一个人离开了。
夏朗挂掉电话,不见了陈妙言的影子。他想,一个女孩子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心中难免烦躁,由她去也好。他看着身边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今晚他和陈妙言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夏朗想到这里,念头戛然而止,不敢再接着想下去了。
很快,不到十分钟,韩笑和穆奇开着车就赶到了。夏朗说明了情况,穆奇踢了那人的屁股一脚:“行啊,学会泼油漆了。我说你们这些变态能不能换点儿新鲜的招数,怎么动不动就往人家女孩子身上泼东西呢?”他押着这个男人进了车。夏朗和他一左一右,将这个男人挤在了后座上。
韩笑负责开车。
穆奇忍不住开口说道:“夏队,真不知道陈妙言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一出什么事,你就第一个出现了。要我说,她以后就应该毕恭毕敬的,拿你当救命恩人来看才行。”
夏朗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窗外匆匆掠过的夜景。
韩笑有点儿惋惜地说道:“可惜,不是那个变态凶手,要不然,今晚我们就可以好好庆祝了。”
夏朗听到了这句话,忽然想起了什么:凶手……红裙子……红油漆……他猛然间心头一颤,大声叫道:“笑,掉头回去!”
“夏队,我们现在都快到了。”
“回去!妙言可能有危险!”
陈妙言被泼了一身的红油漆,一条白裙子被染成了红裙子。她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打车的话也没有司机愿意载客了。索性便走上了一条小路,这条小路是一条狭长幽深的胡同。而就在陈妙言进入胡同的时候,黑暗中的一个人影迅速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