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很急促地喘了两口气,他慢慢把毒镖拔了出来,上面并没有血迹。接着,他从左胸的内兜里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警官证带有照片的底页被扎了一个小洞。而这个小洞,正对着上一页警徽的位置。原来这支毒镖被警徽挡住了。
夏朗死里逃生,也不禁感到阵阵后怕。如果不是这枚警徽,自己很可能就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他叹了口气:“没……没事,是警察救了我一命。”
陈妙言见到男友无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了。她抱着他止不住地哭泣了。
夏朗反而手足无措了,他只好拍拍陈妙言的背:“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快别哭了。”不顾还有第三人在场,陈妙言说道:“你……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刚才……差点儿以为你……”
夏朗为了不再让她担心,露出了一个阳光的微笑:“放心吧,我这种人,阎王爷不会收的。”他在陈妙言的搀扶下站起来,喘匀了气。走上前去踢了年轻人一脚:“给我站起来!”
年轻人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耷拉着脑袋。
“叫什么名字?”
“水军生。”
夏朗松了一口气,看来没错了。他问道:“你跑什么啊?”
“我以为你是坏人呢。”
“放屁,都说了是警察了。”
年轻人还想狡辩:“那我哪儿知道真的假的啊?我平时遵纪守法的,你们警察……”他还没说完,就听夏朗啐了一口:“我呸,就你还遵纪守法?”他晃着手里的毒镖:“看见没,这他妈就是证据!说,你兄弟水军明呢?”
水军生知道,这个警察一定是为了两兄弟毒狗偷狗的事来的。他连自己堂弟的名字都知道,看来无论如何是瞒不住了。水军生万念俱灰,沮丧地说道:“他……他在家里。”夏朗联系了当地辖区的派出所,将水军生带回去了。
然而,夏朗和派出所的副所长刚刚押解水军生到了派出所,负责前去逮捕水军明的人也到了。水军明,今年16岁,个子很小,瘦得像只猴子。兄弟俩在派出所见了面,都是低着脑袋,一副万分懊恼的表情。
随后,派出所对这两个人进行了审问,据他们交代,三年来,两人通过使用涂抹了氰化钾的毒镖偷狗,作案百余起,范围从水洼子蔓延到了周边乡村乃至于县城。所获全都卖给了盆盆香狗肉馆,共获利万余元。而两兄弟搞到的氰化钾,是通过灵通镇上一个叫老帽儿的人搞到的。
老帽儿,全名劳茂国,五十六岁,原本是灵通镇上一个化工厂的学工。后来因为偷窃工厂材料被开除,曾经因为盗窃罪两次被公安机关处理。
为了不打草惊蛇,夏朗拒绝了众人提议对老帽儿实施抓捕的计划,而是让水军生主动联系他。说有一个人想买氰化钾。老帽儿毫无警惕之心,在电话里就约好了在他灵通镇的家里见面。
夏朗按照地址,又回到了灵通镇上。这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街上除了那家发廊店,空无一人。只能偶尔听到远处传来的犬吠声。
白色的雷克萨斯停靠在了一条小路的巷子口,两人下了车。夜风夹杂着凉意,陈妙言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夏朗说道:“不是让你在车上等吗,你不用下来了。”
陈妙言却说:“我不。就你那性格,遇到嫌疑人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不跟着你,我可不放心。”
夏朗笑了,看来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很是介怀。也罢,夏朗只得让她跟着了。
两人走到了巷子的最深处,敲响了正对着巷子口的一户人家的门。这扇门不大,随着敲门声响起,院子里传来了狗的叫声。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里面喊道:“谁呀?”
“是老帽儿家吧?我们是大生介绍来的。”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有人走来的脚步声。“吱――呀――”一声,打开了院门。一个知天命之年的男人站在了门后,眼神警惕地打量着二人。
夏朗为了打消他的疑虑,主动上前说道:“帽儿叔,是水军生介绍我们来的,想找你拿点儿青货。”所谓的“青货”,是这行的黑话,指的就是毒药。
老帽儿这才说道:“进来吧。”三人进了院子里,院子的东边拴着一条大黄狗,激动地上蹦下窜,不停地狂吠。
“别他妈叫了!”老帽儿呵斥了两句,但并没有什么用。
三人进了屋子,老帽儿让他们坐,也没有倒上一杯水,只是冰冷地问了句:“你们想要什么青货?”
夏朗说了三个字:“氰化钾。”
老帽儿拿出了一支香烟点上,吸了一口:“要多少?”
“你有多少?”
老帽儿笑了:“这东西又不是白货(指海洛因之类的毒品),要那么多你吃得下吗?”
夏朗也笑了:“怎么,怕我们没钱?”
老帽儿摇了摇头:“这东西,那么一丁点就能杀死一家人了,你要那么多干什么?”“总之是有用。”
老帽儿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这儿存货只有一斤多。”说着,他进了里屋,过了一会儿走出来,拿着一个鞋盒子。把盒子放在了桌上打开,里面是一个洗衣粉的袋子:“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吧。”说着,还不忘递给夏朗一双洗碗的塑胶手套。
这东西可是剧毒,沾上一点儿就能让人瞬间身亡。看来这个老帽儿还挺谨慎的。夏朗戴上了手套,打开了洗衣粉袋,露出来了一只塑封好的袋子,里面全都是白色的圆球状的硬块,还有小块的粒状和晶体粉末。
“货绝对没问题的。”老帽儿在一旁说道。
“除了水军生和水军明兄弟俩,谁还从你这里拿过货?”夏朗忽然问了一句。
老帽儿听到这句话,周身一颤,觉察出了不对。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兄弟,拿货就拿货,别的不应该打听吧?”
夏朗微微一笑,将鞋盒子推到了一边,然后慢慢从怀里拿出了证件放在桌上:“现在我可以问了吗?”
老帽儿瞬间傻了眼!
深夜,在劳茂国家中,这个花名老帽儿的男人蹲在地上痛哭流涕:“警官啊,该说的我都说了。最近找我买货的就这几个人,没别人了。”
审讯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了,老帽儿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名字,但是这些人都不像是杀害冯劲的人。他说道:“就这些了?”
“真的就这些了。”
“劳茂国,你也算是二进宫的人了,这次肯定也甭想在外面潇洒了。我们的政策你应该知道,主动交代了,我会托人让你在里面少受点儿罪。可你要是有情况隐瞒不报,我告诉你,你做好死在牢里的准备吧!”
老帽儿听到这话,吓得面无血色。那地方他进去过两次了,每次进去都会被那帮人先揍一顿。自己这么年纪了,搞不好这次真的就出不来了。他神情惶恐,两只眼睛左右转动,思忖了良久后说道:“警……警官,我要是说了,是不是真的能放我一条生路?”
“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老帽儿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有……有一个人,他的表现很奇怪,跟平时找我拿货的人不一样。”
夏朗一下子警觉起来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