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没想到,这个胖子看上去极为笨拙,可警觉性居然如此敏锐。夏朗干脆也直说了:“我们是警察!你……”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这个胖子突然跪在了地上:“哎呀,警察同志,我……我我,我这是第一次啊,你们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行不行,求求你们了,饶了我,饶了我吧!”一边说,竟然一边磕起了头。磕头如捣蒜,丝毫不避讳马路上过往的行人。
夏朗给他戴上了手铐,押着他回了局里。
“姓名,年龄,家庭住址,自己说吧!”
胖子很配合,连连点头应道:“哎哎,我说。我叫许大刚,名字起错了,现在长得就跟一口缸似的。”
“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哪儿那么多的俏皮话?”“是是是。”许大刚不敢含糊了,“我今年二十六了,就是许家集的人。”许家集在神木镇的北面,差不多有三十多里地。“我这人,是有毛病,而且还不少。像我这个岁数,都该成家了。我这条件你们也看出来了,长这么大我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我也是个男人啊,那……那当然有那方面的需要了……”
“许大刚,这个女孩儿你认识吗?”夏朗拿出来了一张照片。
许大刚看了一眼,当即说道:“认识,警官,我戴罪立功,我向你们举报。这个女孩儿还没有成年呢,她……她就出来卖,你们抓她,快抓她!”
夏朗将照片放回去,说道:“这一点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只需要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好了。你和这个女孩儿是怎么认识的?”
许大刚咽了一口唾沫,喉头鼓动:“我……我要是说了,能不能宽大处理?这事就不要告诉我爸妈了,他们二老身体不好,还有心脏病,万一……”“你老实交代你的问题,现在轮不到你来讨价还价!”
“是是是!”许大刚拼命点头,“是这样的,我去年去神木镇。那里有个发廊,就是今天你们抓我的时候,隔着不远。那里的小姐便宜,服务还好。我这老毛病犯了,就去神木镇。那天我尿急,去了东边的那个公共厕所,在里面的墙上发现了这个。上面说,保准是中学生,而且价格也便宜。我一想,干脆就试试看。我以为是仙人跳什么的,没想到进来的真是一个初中生的小孩儿,就……就是照片上这个。”
夏朗让韩笑记下了这条信息,接着问道:“这件事是去年发生的?”
“对,去年的……四月份。”许大刚很肯定说道。
“嗯,那你为什么后来在街上和这个女孩儿纠缠呢?”
许大刚的眼神躲避着:“没……没有啊,这没有的事,我从来没有和她纠缠过啊。我愿意花钱找,就是人货两清,没什么麻烦。要不我也不会干这事了,对不对?”
“许大刚!”夏朗猛然一拍桌子,吓得他抖了一下,“我告诉你,有什么就痛痛快快说,我们既然能找到你,就不怕你不说。等到我们查出来了,你的性质就严重啦!”
许大刚慌了:“我……我只是嫖娼啊,你们最多拘我几天,再说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啊!”
夏朗的声调低沉了许多,冷笑着问道:“最近神木坳出大事了,知道吗?”
许大刚眼睛一转,已经猜到了:“是不是出了一件碎尸案?”
夏朗重新拿起了照片:“死者就是这个小姑娘,我们现在怀疑你和这件谋杀案有关,我们不会追究你嫖娼的事情,只追究你的故意杀人罪!”
许大刚听到这句话,脸都白了:“警……警官啊,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啊。我……我就是嫖娼,我又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啊。我这胆子小的跟什么似的,我怎么敢杀人呢?”
“我们警方讲求证据,有人去年曾经看见你和死者在街上拉拉扯扯,要不我们也不会带你来这儿了。”
许大刚知道警方的话所言非虚,只好如实交代了:“是,我……我曾经纠缠过这个小姑娘。第一次我找到她,觉得她年轻,还是个学生呢,就多给了她两百块钱。后来就经常来找她。去年的冬天……好像是12月的时候,我在路上遇到她了,就拉着她进旅馆。她不干,说自己要上学,我就生气了。我觉得以前给了她那么多好处,她逃学陪我一天就能怎么样?我又不是不给她钱。”
“后来呢?”夏朗厉声问道。
“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的,叫了这个小姑娘一声,我不敢再纠缠了,就走了。”夏朗问道:“你知道这个女孩儿叫什么名字吗?”
“我问过,她不肯说。警官,我真的没有杀人啊!”
“你说你是打电话联系的人是吗?”
“是。”“当时接电话的是男是女?”
“是个男的,听声音很年轻。”
“有没有问过小姑娘,这个男的是干什么的?”
“问过,但是她不说。对了,警官,我有重要情况向你们汇报。”许大刚突然想起了什么,很积极地举手说道。
“说吧。”
“有一次我约了这个小姑娘,她脱下衣服后我见她全身都是伤痕,就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警官,我不是傻子啊。那些伤痕青的紫的,一看就是被人打的,但是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说,一口咬定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接下来,警方也问明了,案发时分,许大刚正在家里和家人在一起,不存在作案时间。当天下午,夏朗就带队去了一次神木镇上路东边的厕所,从这里往东拐过去,就到了神木坳村。夏朗记得第一次来神木坳村的时候,唐倩颖指路还把这间公厕作为了一个路标。
这里的公厕环境很差,还是老式的旱厕,地面上屎尿遍地,臭气熏天。夏朗等人像是一路躲避着埋伏的地雷才走到了墙边,看到墙面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了。这种墙体是水泥墙,上面有各种各样的小广告。其中最为嚣张的就是枪支、迷药、复仇,后面有一个电话号码。
而大家在墙上找了许久,终于发现了包小姐,女中学生的字样。但是下面电话只有“13”两位数字,后面的数字全都划掉了,露出来了浅色的水泥色,和旁边墙体的颜色截然不同。
“夏支队,看这样子像是刚被划去不久啊!”分局的一名刑警说道。
夏朗点点头:“先拍照取证吧。”
根据旁边人的反馈,这间公共厕所在这里矗立了十几年了,环境条件差了许多,但周围就这么一家,人们还是会上这儿来。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附近的商家、住户、摊贩、学生,再加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每天没有一百人也有八十人了。警方要是想这么查,无异于大海捞针。
李忠柳“呸”了一声,从厕所出来吐了口唾沫。
夏朗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李忠柳说道:“妈的,我也真服了凶手了,这地方都能想到,太臭了。你闻闻。”他抬起手来凑到了夏朗的鼻子下面。
夏朗嫌弃地一把推开:“行啦,直接说结果。”
“这地方就甭想找什么线索了,到处都是屎啊尿啊的,痕迹破坏太严重了。”
夏朗很失望:“连指纹都没有?”
“唉,反正我是尽力了。”李忠柳无奈地一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