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光一口气跑到了路边的田地里。幸亏麦子早就被收上来了,要不全都被他践踏了。肖光毕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眼看夏朗和曾斌两人越追越近,他逃跑无望,干脆就地一躺,捂着自己的左胸来回打滚儿:“哎哟哟,我不行了,不行了,我的心脏病犯了。快点儿,快点儿送我去医院啊!”
夏朗和曾斌追上来,站在他身边。看到肖光这副丑态,两人相视一笑。夏朗笑道:“看不出来啊,这么大把年级了,体力还不错,就是演技差了点儿。”
曾斌把手铐拿出来,“咔咔”两声,铐在了肖光的手腕上。肖光只觉得自己的两只手腕处有一股银针般的寒意刺过来,瞬间传到了大脑。他急忙跳起来:“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没犯法,凭什么要铐我?”
夏朗不耐烦地说道:“行啦行啦,喊什么喊?没犯法你跑什么啊?”
肖光低下了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我以为你们是来讨债的呢!”
“还敢胡说!我们都说了是警察了,你跑得更快了。”曾斌气不打一处来。
肖光还在强辩:“那……那谁知道你们是真的假的啊?我当然得跑了。”
夏朗拿出了警官证,在他眼前晃了晃:“好,现在就让你看看我们是真的假的。”收起了警官证,他对曾斌说道:“联系附近的派出所,我们得找个让他说实话的地方。”
曾斌应了声:“好嘞!”拿出了手机拨打电话。
“等等,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啊?我告诉你们,我可有心脏病,万一有什么好歹,你们得负责……你你你,你们得赔偿我的损失!”
“你还有心脏病?”夏朗冷笑,“在赌桌上吆五喝六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心脏病发啊?少废话,跟我们走!”
陈妙言和陈妙欣在外面玩到了下午三点多,这才回酒店。陈妙欣在路上还一再跟姐姐确认:“你真的不是在等夏朗吗?”
“唉,”陈妙言轻叹,“你好烦啊,说了多少遍了?”
陈妙欣笑了:“那好吧,我们回去后就退房,回市里好了。”
“啊?”陈妙言诧异地看着妹妹。
陈妙欣则说道:“既然你不是等夏朗嘛,我们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啦!”
“可是你的……”
“哎呀,放心吧,老姐,过去了这么久了,我的病早就没事了。现在我精神好得可以打死一只老虎!”陈妙欣双臂上举,做了一个健美运动员亮出肱二头肌的动作。
陈妙言沉默着,她虽然嘴上不承认是在等夏朗,可是一想到要离开这里了,心中瞬间被一种空虚感包围了。萨奇尔酒店有什么好的?发生过命案,还“闹鬼”。可是她就是不想离开,到底是为什么呢?就连陈妙言自己也说不清楚。
回到了酒店,陈妙言走到了前台:“你好,1919房间今天下午退房。我们先上去收拾行李,一会儿就下来。”
前台接待很意外:“可是……陈女士,我们已经过了退房的时间了,您要是现在退房的话,我们会加收半天的房费。”
陈妙言笑了一下:“没关系,一会儿我们就退房。”她正要转身离开,大堂经理忽然走了过来:“你好,陈女士对吧?”
陈妙言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
大堂经理有点儿局促:“是这样的,陈女士您应该和夏队长很熟吧?我见你们在一起的。”
陈妙言问道:“夏朗?”
“对对对,就是他。”
“说吧,到底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的客房服务今天早上去打扫房间,发现夏队长不在。我们也查过了,夏队长的房间是今天到期了,想问问他续不续住。”
陈妙言说道:“这种事情,你直接问他就好了嘛。我给你他的电话。”
大堂经理则苦笑道:“夏队长留过手机号,可是根本打不通。”
陈妙言听后,便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夏朗的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隐隐之间,陈妙言竟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在十余天之前,蓝珂不也是这么消失不见的吗?难道夏朗也失踪了?
酒店外面的蓝天,突然被西边压过来的一片乌云所笼罩,紧接着,响起了一道惊雷。
夏朗在审讯室里,把卷宗摔到了桌子上:“肖光,说说吧,你女儿和丁天云的那张合影哪儿去了?”
肖光蜷缩着身子,脑袋扎着,嘟囔了一句:“我不认识什么丁天云。”
夏朗拿着肖光的手机:“你知道什么叫大数据时代吗?打开你的手机,十条新闻里有八条都是有关于丁天云的。还有你的搜索记录,也都是这些。你跟我说你不认识丁天云?照这么看,你不但认识他,而且还特意搜索过有关于他的新闻,是不是?”
肖光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还在狡辩:“那……那么有名的人我当然知道了。可你们说我认识他,就太冤枉我了。我一个平头小老百姓,怎么可能和这种人认识呢?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嘛!”
“他虽然不认识你,但是认识你女儿啊!”夏朗拿出了那张照片,“这是你女儿在离火市那所房子的主卧,这墙上挂满了照片,看见这张没有?里面的人不用我介绍了吧?”
肖光只看了一眼,便重新低下了头。
“肖光!”夏朗猛地一拍桌子,“抬起头来!说,这张照片哪儿去了?”肖光说道:“我真不知道啊,这些东西都是我女儿收拾的。谁知道她把这张照片放在哪儿了?”
“你还说谎!”夏朗说道,“相框一共有二十四个,每六个摞成了一摞儿。每摞的相框大小都一样。这说明了什么你知道吗?”
肖光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你女儿很珍惜那套房子,当她知道那套房子不再属于她了。她一定是边哭边整理的。每一样东西她都整整齐齐地放好了。我今天翻那只纸箱的时候,其余的三摞相框,全都是六个一组,最上面的相框有清晰的泪痕。可是唯独最后这一摞相框,只有五只!而且最上面这只相框干干净净。你女儿和丁天云的合影她很看重,所以放在了最上面。但是现在却不见,到底哪儿去了,说!”
随着最后一个字迸出,夏朗又大力拍了一下桌案。吓得肖光周身一颤。他抬起头来说:“我……我把它卖了,我需要钱啊,我……要去赌啊。赌博得有本钱吧?”
夏朗冷笑了两声:“肖光啊,你别看我年轻,我审过的犯罪嫌疑人可不少了。打死也不承认的人海了去了。但像你这么不会撒谎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呢。你告诉我那照片卖了多少钱?”
“五……五十。”
夏朗这次真是笑了,他笑肖光的无知:“和丁天云合影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这种照片随便上网一搜多得是。凭什么你能卖50?有这发财路子你介绍给我好了,我从网上随便找些这样的图片来卖。别说是中国十大富豪,就算是世界十大富豪的合影我都能找出一大堆来。”
肖光汗如雨下,他急忙辩解说道:“不不不,不是那张照片值钱,是相框值钱。”
夏朗拿起照片来看了一眼:“是吗,那你告诉我,这只相框是什么材质的?”
肖光哑然了,半晌才说道:“我……我不懂,是收这只相框的人说的。说是……说是好料子。”
夏朗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从网上搜索了一番,转而将手机的屏幕对着肖光:“看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