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夏朗询问起了纪淑芬有关于案发前几天的情况。纪淑芬回忆了一下说道:“你一问这个,我稍微有点儿印象了。因为那天的情况确实很怪,来租房的不是大学生,而是一个……”“老先生。”夏朗说道。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纪淑芬很惊讶,因为这件事情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件事的。
“你接着说吧。”
那一天,纪淑芬像往常一样,拿着日租房的牌子坐在了马路边上,等着大学生情侣过来。但是她有老寒腿的毛病,那几天天气很不好,阴得厉害。纪淑芬这腿疼的毛病又犯了,她有好几次站起来要迎上去拉生意,可是始终慢了别人一步。看来,今天是没什么生意了。她如是心想。
可没想到,这时候有个人来到了她面前:“大妹子,你这边的房子干净吗?”
纪淑芬抬起头来,看到是一个老头儿。这老头儿六七十岁的年纪,精气神很好。从穿着打扮看上去也是一个体面人。她没有想到会有一个老头儿主动来问,不过她也很警惕,听说现在不正经的老头儿很多,纪淑芬担心这个外表讲究的老头儿是来寻花问柳的。她不耐烦地说道:“我这可是干净地方,跟你想的不一样,你还是去别处问问吧。”“别别别,大妹子,你误会了。我是来这里旅游的,就是找个地方歇歇脚,没别的意思。”这老先生随后说道,他的老伴儿去世了。因为老伴儿是离火市人,他这才故地重游。因为身上的钱不够了,想找个便宜点儿的日租房。
纪淑芬的老伴儿也在两年前死了,她深有体会,便答应了带老头儿来这里。
夏朗拿出了谢敬庸的照片:“麻烦你看一下,是这个人吗?”
纪淑芬只看了一眼,激动地说道:“没错,就是他!”她捏着照片的手激动地颤抖着:“你们……你们怎么有他的照片的?这老头儿不会是个逃犯吧?”
“他在这儿住了几天?”
“我想想……一二三……住了三天,第四天的下午才走的,当时还多给了我两百块钱。”
第四天……从日期来看,谢敬庸是在卞明成死后的第二天退了房。他马上给老李那边打了电话。
老李那边接通了,说笑道:“怎么,夏大队长,是不是又发现凶案现场了?我告诉你啊,这次可得说准喽!好歹我们也是警察啊,你不能随便浪费警力啊!”
“放心吧,这次不会了。因为我百分百可以确定,这里就是案发现场!”
很快,痕检科的人就赶到了。当大家在现场挂上警戒线,将无关人员隔离在外后。周围的人都闻讯赶来了,就连那些日租房的老太太们都不顾年迈体衰,踮着脚尖儿瞧热闹。
而夏朗则趁这个时候去了物业。物业的保安正在诉苦:“哎哟,这不是我们的工作不到位,这小区的岁数比我还大呢,上面说了,再过两三年,这一片就要拆迁了,怎么可能还安装摄像头嘛!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物业都不招人了。我既是保安,又是保安部经理,我容易吗我?”
从物业那里出来后,陈妙言担心夏朗的心情不好,还安慰他说道:“算了,案子调查不顺利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
没想到,夏朗忽然顽皮地冲她一笑:“我厉不厉害?”
“什么?”
“我随随便便就查到了案发现场,厉害不?”“切,给点儿阳光你就灿烂,不理你了!”陈妙言快步朝前走去。
夏朗急忙追上去:“诶,你就不能夸夸我吗?”
“不能!”
其实夏朗倒不是那种喜欢赞誉满身的人,他只是很在意陈妙言对他的看法。而陈妙言也借机和夏朗开起了玩笑,进入了一种彻底放松的状态。
这一幕,恰好被韩笑和曹妤看到了。韩笑叹了口气:“唉,咱们夏队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怎么了?”曹妤问他。
“案子这么紧张,他却那么放松。还有心情撩陈律师呢!”
曹妤却轻松地微笑:“这就对啦,这说明夏队心里已经有谱了。看着吧,案子这就能破了!”
当晚八点多钟,结果终于出来了。在101室的洗手间,经过鲁米诺试剂反应发现了大量的血迹。警方立即开始行动,逮捕犯罪嫌疑人谢敬庸!
但是冲进谢敬庸的家中,却空无一人。其余人马上冲进了其他的房间,而夏朗却注意到了茶几上的一封信。他拿起来看到,是谢敬庸亲笔写下的信,字体刚毅:“夏队长,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这件事我也想了好久,夜不能寐。你们不必找我,明天,我们自会见面的。谢敬庸。”
“夏队,没有发现。”“夏队,卧室也没人。”“好了,收队。”
“啊?夏队,我们白白折腾了一趟,难道就这么走了吗?”“放心吧,谢敬庸不会跑的。明天我去找他。”
“夏队,这么说你知道他在哪儿?”
夏朗重重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夏朗带上了韩笑和穆奇,三人去了拘留所。所长老王迎面说道:“你们是来找谢萍萍的吧?她明天就能放出去了。不过你们来得也不巧,这时候有人在呢!”夏朗胸有成竹地一笑:“我们就是冲那个人来的!”
随后,三人在老王的引领下来到了一个房间。推开房门后,看到了一位老者背对着门口,桌子的对面坐着谢萍萍。两人的四只手死死地握在了一起。
谢萍萍乍一见到夏朗,激动地高呼:“不,夏队长,卞明成是我杀的,你们抓我吧!抓我吧!求求你们了,全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我承认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你这是何苦呢?”老者慢慢开了口,他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悲怆的情绪,“我已经对夏队长他们说明情况了。”这个声音大家都认得,正是谢萍萍的父亲谢敬庸。
“不!”谢萍萍声嘶力竭地喊道,“爸,全都怪我,是我害了你!我当初应该听你的话,我不该和卞明成结婚的。”谢敬庸苦笑着摇了摇头,苍老的声音几度哽咽:“女儿呀……我……我就要走了……去那边找你妈了。以后……以后你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可要照顾好自己啊!”
“爸!”谢萍萍拼尽全力拉住了父亲的手。
谢敬庸头也不回地说道:“好了,夏队长,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们请吧。”
韩笑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夏朗,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拿出了手铐走上前去。
“你们都滚开,不要碰我爸!”谢萍萍突然爬上了桌子,一把推开了韩笑,她抱住了自己的父亲。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她不想让任何人夺去。旁边拘留所的警察也上来帮忙,要拉开谢萍萍。
谢萍萍死命抱住了父亲,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她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爸……爸……你要离开我了,我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再也没有人疼我了……爸!”
三名警察上前,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一根手指一根地掰开了谢萍萍的手,好不容易才把她和她父亲分开。谢萍萍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爸,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啊!”
此情此景,就连夏朗也倍感动容。他不忍心再看了,转过身去,说道:“你们执行吧。”
穆奇走上前去,将冰凉的手铐铐在了谢敬庸的双手上。